一百八十四 承諾
“借兵？”乾晉緊眨了幾下八字眼兒，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瞅瞅李冉身後抱着胳膊靠在門框上的蜘蛛，那表情，好像李冉的腦袋上突然長出一朵花兒。
蜘蛛衝他攤攤手一聳肩膀，表示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對，借兵，鄴城這麼大，城衛的數量肯定不少，借給我一些無關痛癢，等我拿下了山南，再把他們還你就是了，反正你們都支持我那麼多武器了，還差這幾個人嗎？”李冉厚着臉皮瞎掰，可勁地鼓動乾晉。
“慢着！”乾晉雖然是地下城放到地面上的幌子，可想當好這個幌子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你還別說，我這兒真就差這幾個人！小兄弟，你這算盤打得也太響了吧？合着我們給你槍給你人，你用我們的槍和人打下山南？那我們還要你幹什麼呀？我直接帶人平了山南多好？再說了，收幾個忠心耿耿的小弟容易嗎我，你一張嘴就想要幾百？當是蘿蔔白菜呢？就算真是蘿蔔白菜也不可能白給你吧？”
乾晉是真沒想到李冉見到他，竟然會提出這麼個讓人頭疼的要求。
他在地下城的地位不算高，可他的位置太重要了，所以基本上沒什麼事情是瞞着他的，可支持也不是這麼個支持法，要知道鄴城的繁華遠近聞名，沒有強力的城衛部隊怎麼可能壓住蠢蠢欲動的各方勢力，保一城之平安？
可這是把人借給李冉的理由嗎？幾百個人佔了整個城衛部隊的五分之一，這麼大的鄴城，短時間內少幾百人問題不大，可時間一長非出亂子不可――鄴城生活安逸，城衛中的絕大多數人都習慣了這份工作和生活，全部在鄴城安了家，把他們派出去和變異人玩命？
再說打仗沒有不死人的，這年頭死一個壯年男人就等於家裡倒了頂樑柱，那可不是死一個人的事，而是直接死一家！
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哪管得了這麼多，可乾晉是什麼人？是地下城派出來的，地下城裡實行的可是舊時代的制度，把人命看得比天大的法制勢力！
這種法制制度直接影響了鄴城，別的地方管不了，可在乾晉的一畝三分地上，就必須得按他的意思來，所以他絕不肯在明知山南形勢逼人的情況下把自己人送去拼命。
鄴城裡大大小小的傭兵隊伍之間齷齪不斷，如果不是乾晉的強勢壓制，他們又怎麼會一進城就老老實實的呆着？
李冉哪知道背後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聽了乾晉的話之後微微一愣，暗暗思忖乾晉這是爲了劫持他的事故意爲難他還是想要好處，試探道：“要是山南讓變異人佔了，鄴城的海鹽來源就得斷掉，這對城主也沒什麼好處不是嗎？”
“哈哈！”乾晉開心地笑了，“小兄弟，你真不是塊談判的料子，就算沒有山南的海鹽，難道鄴城就吃不上鹽了？我也不想和你繞圈子浪費時間，我也跟你交個實底，現在我這兒剩下的城衛只有一半兒，另外一半正守在南鄴通道的北出口之外防備變異人，想讓我派城衛幫你肯定是不可能的事。”
“什麼？變異人不光打進山南，還想……”
“不，你誤會了，我們是得到變異人進佔山南的消息之後，防備萬一纔派人看住通道口，所以在人手方面我沒法幫你，即無心，也無力。”
李冉長出了一口氣，失望地站起來：“那好吧，我再想別的辦法。”他轉身就想往外走，沒想到乾晉突然叫住他：“等一等！我只說不派城衛，可不是說不幫你。”
李冉腳步一頓：“什麼意思？”被乾晉拒絕的他覺得臉上掛不住，很想一走了之，不過李冉雖然做不到在利益面前對仇人笑臉相迎，但只是一點點面子又有什麼了不得？能當飯吃麼？
“想必你也知道鄴城裡南來北往的商人多如牛毛，我們從來都只負責他們在城裡的安全，只要他們一出城，哪怕就在城門口被人宰了我們也不會眨一眨眼！”乾晉彷彿自言自語一樣斜擡着腦袋瞅着牆壁的一角說。
“你是說傭兵？”李冉猶疑不定地說。
“不，不是傭兵，傭兵只認好處，如果你給的好處足夠，他們甚至願意直接把命賣給你，但是你現在能拿出什麼來？不過你也差不多猜到了，城裡有足夠多的無業遊民，他們對鄴裡來說就是不定時炸彈，城衛的大部分力量都放在這些人身上，如果你願意給他們一個承諾，從這些人裡招募一些人組織一支隊伍是件很容易的事――我可以以鄴城官方的名義爲你擔保，並且提供給養和臨時營地，你看怎麼樣？”
李冉眼前一亮，盯住乾晉心臟跳得飛快：“你有什麼條件？”說不心動是假的，就算回到山南，肯依附到他手下的魯家指揮起來肯定不會得心應手，若是能從鄴城拉出一支完全屬於他自己的隊伍……其中的好處不言而喻！
有這樣一支嫡系，就能牽制魯家和其他被迫投到他手下的人馬，平衡各方實力，避免奴大欺主被架空的危險，讓李冉怎麼能不心動？
若是乾晉答應派人幫他，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問題是人馬出自乾晉的手下，肯定不能完全掌握，而且早晚要還回鄴城，使用起來也未必能得心應手……可乾晉就真的那麼好心嗎？
不過他現在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有這批人手總比光棍一條好得多吧？
想到這兒李冉狠狠地點點頭答應下來，看他同意了自己的提議，乾晉露出個善意的笑容，可這個笑放到李冉眼裡怎麼看都覺得老奸巨滑――兩人之間實在就不上交情，倒是上次潛入城主府的時候搞出不少齷齪，這年頭小人滿地跑君子死得快，李冉實在難以相信乾晉會絲毫不計前嫌。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之後，在不耐煩的蜘蛛催促下才結束了虛頭巴腦的客套，蜘蛛帶着李冉快步走出府門，把李冉往外一送，一個字也沒說便“咣”一聲將李冉關在門外。
門裡的蜘蛛瞅着緊緊關閉的大門咬了咬下脣，呆呆地站在門裡好一會才離開。
門外滿腦子怎麼招募人手的李冉對蜘蛛的態度毫不在意，雖然他對鄴城並不熟悉，不過好在城主府不止來過一次，一邊琢磨自己亂糟糟的心思一邊往回走，對街道兩邊叫買叫賣的熱鬧景象視而不見。
回到丁家鹽鋪的時候時間已經足足過了大半天，李冉剛剛離開時還能鎮定自若的丁芮早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直轉，聽說李冉回來，一溜煙地跑出屋外，直到親看看到李冉才把一顆心放回肚子裡。
李冉幾句話安慰了疲憊不堪的丁芮，把她哄回屋去休息，自己卻叫來小六子，說有事要和丁強商量。
小六子不敢耽擱，馬上報告給丁強，沒多久小六子跑了回來，喘着粗氣對李冉說：“請跟我來！”
李冉跟在他身後走進院子的正廳，丁強已經坐在廳裡等他了。
李冉也不客氣，不用丁強說話直接一屁股坐下，開門見山地說：“丁二叔，我已經得了城主的承諾，支持我一批軍火回山南，但是你也知道現在山南是什麼樣子，根本沒辦法組織足夠的人手，所以我想在這兒招募一批人手帶回山南，你看怎麼樣？”
“什麼？”丁強手一抖，半碗茶水潑到桌上，“你得了什麼？”
“我說，鄴城願意支持我一批軍火！”李冉特意將“我”字咬得極重。
“這，這怎麼可能？”丁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丁家和鄴城之間有秘密協議，鄴城纔會提供軍火給丁家統一山南，現在丁家沒了，這份協議失去了施行的基礎，自然就再也做不得數，可李冉突然說他得到鄴城的支持，豈不是等於說孑然一身的李冉和鄴城之間達成了同樣的協議？
李冉即無權又無勢，半大小子一個有什麼值得鄴城拉攏的，竟然下這麼大的本錢，這怎麼能不讓丁強又驚又怒？
李冉詫異地瞅了丁強一眼，摸了摸鼻子說：“沒什麼不可能的，你要是不信就去城主府問問好了。”
丁強當然不可能真的跑去城主府問這樣的問題，而且李冉的的確確是被城主府的人請走的――是請，不是抓！因此丁強雖然不願相信，可是這種牛皮一戳就破，李冉再無知也不會在這種事上撒謊，可丁強實在不願意承認鄴城竟然會支持他這麼個一文不名的窮小子。
早知道，早知道他自己去找城主該多好？
不過現在放馬後炮毫無用處，丁強再怨恨也於事無補，怎麼從中得利纔是他需要考慮的，當下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我不信有用麼？既然你叫我一聲二叔，咱們也算自己人。說吧，你想讓我幫你？”
“我要在鄴城招一批人帶回山南……”李冉話還沒說完，就被丁強毫不客氣地打斷：“別傻了，在這地方招人？我沒聽錯吧？”
“怎麼？”李冉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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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掉收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