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丁強
經過小小的插曲,兩人間的關係無形中更進一層,丁芮拉着李冉穿街越巷,直奔丁家在鄴城的駐地。
眼看四周的景色越來越熟悉,漸漸與記憶中的景色重合,丁芮的腳步越來越快,快到丁家鹽鋪的時候乾脆變成了一溜小跑。
她的眼前閃過人羣閃過小樓和連續不斷的燈光,最終定格在鹽鋪的正門上。丁芮眼角一酸――總算回來了!九天的翻騰,九天的顛沛流離,九天的擔心受怕,壓抑了這麼多天的的情緒全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到了母親的懷抱,把她的胸口堵得滿滿的。
“就是這兒!”丁芮猛地吐出一口氣,壓住了心裡的激動,放開李冉幾步跨上臺階,擡手將這扇與城門差不多大小的拍得嘭嘭亂響。
按說這裡不過是丁家的一個據點,算不得她的家,她對這個還很陌生的鋪子不該有多少留戀,可這些天離開了家族照拂的她就是一隻無依無靠的小鳥,只要找到個窩,哪還顧得上那麼許多?
到了這兒就等於重新回到家族,她又怎麼能平靜得下來?
“誰呀!”門裡傳來一聲問話,“關門了,明天再來!”
“強叔,我是丁芮……”
“什麼?”緊閉的大門猛地從裡面拽開,一位年約四十的中年人從飛步衝出來,一把捏住丁芮的肩膀,“你回來啦?你怎麼回來的?其他人呢!”
這人的臉上只留着一層短短的胡茬,看起來有點頹廢,可比可滿街的大鬍子實在是好多了。
站在街邊的李冉暗暗地撇嘴,這人也太會裝了吧,丁芮明明還捂着臉呢,他就知道不是假的?再說他的樣子哪有一點關心丁芮本人?雖然沒明說,可話裡話外顯然更關心其他人,說得更明白些是關心那些貨物!
“強叔,這是李冉,咱們先進去再說吧。”丁芮壓低了聲音說。
強叔一拍腦門兒:“對對,你看看我,快快,快進來!”他把兩個人讓進院子裡,回身插好大門,提聲高喊,“小六子,趕緊出來招待客人!”隨即又用正常的聲音對李冉說,“小兄弟滿身風塵,不如先吃點東西洗個澡休息休息,有什麼要求儘可以和小六子提,如何?”
雖說他的心裡也在猜測李冉的身份,不過表面上卻絕不露出一點端倪。
“客隨主便。”李冉點頭致意,客氣地回答。
有吃有喝還能洗澡,有什麼如何不如何的?他的目光掃過幾間小樓圍成的寬闊院子,一時間也數不清到底有幾座樓多少房間。院子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地上鋪着平整的石板,一股飯菜香混合在一起鑽進他的鼻孔,頓時肚子裡一陣亂叫。
丁芮噗嗤一笑,李冉狠狠瞪她一眼裝做什麼也沒聽到,強叔面無表情,就像什麼也不發生。
左側樓門一開,鑽出個十六七歲大小,眼珠子咕嚕嚕直轉的孩子來。
李冉不過十七歲,可他與小六子一比,似乎成熟很多。
“喏,這是小六子,”強叔衝小六子招招手厲聲說,“帶客人去客房,準備洗澡水,別怠慢了客人知道嗎?”
“哎!”小六子趕忙答應,伸手比了個請的手勢:“請這邊走!”
李冉隨着小六子進了左邊的小樓,丁芮和強叔一直站在原地,直到李冉進小樓,強叔才沉聲說:“跟我來!”
“嗯!”丁芮乖巧地跟在他身後。
強叔名叫丁強,是丁芮的本家叔叔――準確地說是和丁芮父親同一輩份的男丁,而不是丁芮的親叔叔,在丁家這樣的大家族裡,同輩份的兄弟姐妹很多,血緣關係卻不一定近,有些支系甚至可以說血緣淡薄,不過同樣的姓氏和同樣的利益將他們緊緊綁在了一起罷了。
丁強正是丁家外派到鄴城的負責人,於公於私,丁芮也只有聽話的份。
丁強帶着丁芮進了右邊的小樓,三轉兩轉轉進一層的角落,掀開地下室的蓋子帶着她鑽了進去。
通向地下室的臺階很長,但廊道里絕沒有一絲潮溼的感覺,也一點不覺得氣悶。平時這裡當做倉庫,一但朔潮來臨就是避難所,所以挖得很深,還備有桌椅牀鋪和大量食物和飲用水。
這種地方用來談話自然更是隱密,不虞被外人竊聽。
丁強施施然坐在牀邊,緊緊擰着眉頭問:“說吧,七天前你們就該到本家了,這些天都哪兒去了?其他人呢?到底出了什麼事!還有,那小子幹什麼的?從哪兒來的!”說到後面已是聲色俱厲,嚴聲質問。
他一點也沒有招呼丁芮坐下的意思,丁芮更沒有自己坐下的膽量,老老實實地束手站在丁強面前將這幾天發生的事一件件詳詳細細說給丁強聽。
所有的事她都說了實話,唯獨將打開箱子的人說成匪幫,而不是李冉!
丁強聽完以往的經過,緊皺的眉頭稍稍平復,點點頭道:“這麼說東西還在?”
“在!除了李冉用掉的一點,其它的都在!”說着丁芮從自己的大口袋裡掏出那幾個手雷擺在一邊的桌子上。
丁強瞅了瞅手雷,硬板着的臉沒有絲毫變化,丁芮看不出他心裡到底想什麼,心臟咚咚地跳得激烈,緊張得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丁強抄着手往後仰了仰,緊靠在椅背上:“你說那小子知道怎麼用那些東西?”
“是!”丁芮老實地回答。
“你還說那小子有個博士師傅?”丁強又問。
“是!”
“嗯,坐吧,這幾個東西你先收起來,但是別讓其他任何人知道,那小子也是,但是別讓他知道是我的意思,明白嗎?”
“明白!”丁芮慢慢地坐下,心底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她雖然沒把招攬李冉的意思明着說出來,可看強叔的神色,似乎有那麼點意動,畢竟舊時代的博士人數稀少,對哪個家族來說都是一筆無形的巨量財富。
她不自己說出來也有把招攬的功勞分給強叔的意思,這樣一來強叔勢必要爲她多說幾句好話,少的那一點東西大概就能不了了之。
“那個匪幫還沒走出岐山……你覺得他們還得用多久?”一個博士遠比那一車貨物更金貴,解決了李冉的問題他纔回過頭來再說匪幫。
“兩天,最多三天!”丁芮謹慎地回答,這個時間不是她的判斷,而是李冉根據地圖上的距離計算出來的。
“嗯!”丁強重重地點點頭,面沉似水。
鄴城東面是岐山山脈的延伸,向北上百里也走不出大山,匪幫百分之百得經過鄴城,面家族那邊呢?也絕對不能放棄這條鑿穿岐山的通道……
鄴城是個商業城市,在商言商,這裡三教九流無所不包,繁榮的背後就是罪惡的交易。因此只要匪幫不在城裡鬧事,衛隊就不會干涉他們的自由活動,匪幫沒有理由捨近求遠,放棄近在咫尺的鄴城。
許多事情丁芮並不知道,但他這個外派的負責人,族老信任有加的紅人卻很清楚,七天前,本應走出岐山的運輸隊沒能及時出現,丁家表面若無其事,實際上丁家上層已經亂成了一團。
早在幾年前,剛剛打通了岐山通道的丁家就和鄴城的城主達成了秘密協議,丁家用大批的海鹽與鄴城城主換取大量舊時代武器,鄴城支持丁家以武力統合岐山以南地區,最終打通阻隔在鄴城和岐山南部地區之間的變異人佔領區,完成一次戰略性合作。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丁家爲了這個計劃已經做了幾年的準備,眼看發動的時間就要到了,若是這批軍火有失,吞併其他幾個大家族的計劃必然要推遲,俗話說遲則生變,拖的時間越久就越有可能走露風聲,影響進一步的擴張計劃,既然東西還在,就要儘快通知本家派人派車,先把東西運出去再說。
至於解救那些住在山裡的土著,丁強卻並不怎麼熱心,在他看來幾個土著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況且丁芮剛剛也說過,百多人的土著死得只剩下三十多人,說不定匪幫走出岐山的時候連三十多人也剩不下!
三十幾個人能在方圓幾百裡的岐山裡起什麼作用?帶路麼?不過爲了拉攏那個博士,順便救下也無妨,但無論如何,絕不能讓他們落到其他勢力的手裡!必要時,不惜斬草除根!
想到這兒丁強心底有了計較,他叮囑她好好看住李冉,不能讓他和其他家族的人有所接觸,揮揮手將丁芮打發出去。
丁芮答應一聲離開地下室,丁強拿出紙筆迅速寫下貨物的藏處和李冉的簡單情況,不一會,四隻信鴿沖天而起。
丁強盯着信鴿的影子消失在夜空之中,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意,家族派出的接應人手最多再有兩天就能接近貨物的藏處了吧!
接着他的面色一整,不管本家如何安排,還是先準備裝備資金,再派人盯好出山道路的好,萬一匪幫出現,就第一時間把俘虜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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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找了份工作,不知道人家用不用我……忐忑不安中!若是溫飽有着落,再寫書就能輕裝上陣了。
很奇怪哈,是哪位添加了那個“金屬流”的印象?對這個詞很無語,這個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