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琉璃很清楚自己這樣子出現在項隨遇的房子裡意味着什麼。
那麼多天她都沒有回學校,十個人中會有十個人會認爲這意味着什麼。
愛德華是不是就是這十個人中的一個?
亦或者他會堅定的相信她,甚至會主動跟她解釋那通誤撥的電話的事情?
會解釋爲什麼這麼多天沒有聯繫她的原因?
“這些天……你……你都住在這裡?”愛德華低聲問道。
季琉璃沒有回答這個明知故問的問題,“你怎麼會找到這裡的?”
這麼久沒見,愛德華的下巴上已經有些細碎的鬍渣冒了出來,顯得他成熟老練了幾分,也着幾分滄桑憔悴的感覺。
愛德華回過神,收回了自己探究的視線,訕訕的笑了笑,說道:“我問了項柏川才知道的。”
季琉璃只是安靜的看着愛德華,這些天她想了很多。
她問自己是不是太在乎他了?
她問自己是不是他們都變了,早已不再是最初的季琉璃和愛德華了?
是的,她不否認她對這份感情第一次出現了質疑。
“我接你回去。”愛德華走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別住在這裡了,我接你回去,回寢室或者回公寓都可以,你不是說過要跟我一起住在公寓的嗎?”
季琉璃看着落在她手腕上的手,他緊緊的箍着她的手腕,因爲生病她又瘦了一圈,手腕越發纖細。
“愛德華,不是你出現了我就該圍着你轉……”季琉璃沒辦法說服自己讓自己不介意,不難受。
她說完之後,抽回了自己的手。
愛德華怔在原地,“琉璃,你跟我走,我都可以解釋的。”
項隨遇的聲音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季琉璃,是誰啊?”
他是揚着聲音問的,聲音潤澤而有質感。
季琉璃沒有開口說話的慾望,沒回答項隨遇,而是直接坐進了客廳的沙發裡。
項隨遇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他的身上還繫着圍裙,一張清俊的臉沾染着煙火氣,卻是越發的迷人,他手裡還拿着一個攪拌白粥的勺子。
看到門口的愛德華,項隨遇愣了一下,轉而不冷不熱的招呼道:“你回來了?別站在門口,快進來。”
他是那樣的熱情,顯得愛德華的到來是那麼的不合適。
“不……不用了。”愛德華尷尬的笑了笑,“我是來接琉璃的,既然她暫時不想走那我晚點再過來。”
愛德華說完,帶上了房門。
門“咔噠”的一聲關上了,隔斷了兩個人之間的視線。
季琉璃聽着關門聲氣惱的將抱枕扔了出去。
項隨遇看着季琉璃,只見季琉璃的手握成了拳,,五個手指頭不安的摩挲着。
“你不跟他走?”項隨遇說。
“走是要走的,但不是現在跟他走!”季琉璃有些來氣的說道,“你是不是也厭煩我住在你這裡了?”
雖然她也不確定愛德華有沒有誤會她跟項隨遇在一起,但她還是覺得愛德華最少應該主動說清楚爲什麼不打電話給她。
可是他沒說,就那麼的走了,顯得一點誠意都沒有。
男人主動一點會死嗎?
男人哄一鬨女人會死嗎?
項隨遇打量了一眼季琉璃,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圍裙,手裡的勺子,笑出了聲,“雖然我不是受虐狂,但是還是很歡迎你在這裡長住的。”
“項隨遇,其實你也不是個壞人。”
“或許我也沒你想的那麼好。”他笑着應道,說的甚是意味深長。
——
愛德華站在房門口,倚着牆壁站了許久。
他仰着頭,長舒了一口氣,又一口氣。
愛德華回到學校的時候,何蔚然像是掐準了他回來的時間似得,跟他在同一時間出現在了宿舍門口。
“你見到季琉璃了?”她問。
愛德華點了點頭,“嗯,見到了。你有什麼事嗎?”
何蔚然看着站的筆挺的愛德華,他有些憔悴,神色卻很平和。
“愛德華,你是不是很恨我?”何蔚然苦笑着問道。
“我恨你做什麼?我不會恨你……”因爲,你不配。
愛德華沒說後半句話。
他和何蔚然畢竟有那麼多年的交集,不是姐弟,但勝似姐弟,只是不知道這種感情什麼時候變了質。
何蔚然忽然跑過去抱住了愛德華。
她的側臉貼在他的胸口,嗚咽的哭着,“別離開我好嗎?我現在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愛德華的眸子黑漆漆的,他開口說話,聲音裡帶着怒意,“你放開我!我念在我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念在樑姨的一番苦心不想再說什麼……當初說那些話是爲了讓樑姨安心接受治療,可你倒好……如今你看着琉璃誤會我,是不是很高興?是不是覺得我又跟你變成一個世界的人了?你竟然學會了算計我?利用我?你……讓我噁心!”
何蔚然頓時如遭雷擊一般,僵在了原地。
她緩慢的站直了身子,看着愛德華堅定的神色,回過神,慢慢的搖着頭。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太愛你了!你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你才見季琉璃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麼短的時間怎麼能跟我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比,所以我不相信你愛上她了,我不相信!你想要錢,要權,你也有啊!你也是項家的少爺,也可以跟項隨遇一樣開豪車,住豪宅,被人前呼後擁……”
“何、蔚、然!”愛德華一字一頓的喊着她的名字,“你一定要把自己弄得這麼不堪嗎?”
何蔚然依舊搖着頭,“那你告訴我,沒有季琉璃的話,你會跟我在一起的是不是?”
她的眼神裡寫滿了期冀,熠熠生光,如果他至少想過跟她在一起也是好的。
但下一秒,她眸子裡的光頓時暗淡了下來。
“即使沒有琉璃,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不會!”愛德華無情的說道,“我陪你回去看望樑姨,你卻拿着我的手機動手腳,破壞我跟琉璃的關係。樑姨是你的媽媽,她那麼辛苦的把你養大,你卻在她得了癌症的時候不顧她的生死,讓她直接放棄治療?”
“我……我……”何蔚然聽着愛德華的話,頓時啞口無言,“我沒有拿你的手機動手腳,放棄治療是我媽自己選擇的,她不想拖累我們,所以……所以……”
愛德華擡起手,做了個打住別說了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