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隊的人做了個手勢，試圖步步逼近厲昱成，給他造成一定的心裡壓迫力。
厲行止，不，現在應該說他叫蕭景塵。
蕭景塵被厲昱成劫持在身前，因爲厲昱成的力道，導致他的臉色一片死白。
他開着蕭遲，看着那些人，覺得自己的視線都是模糊的。
他是被厲昱成培養長大的孩子，不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場面，打打殺殺他見多了，可被厲昱成挾持住的一剎那，他只覺得自己的世界徹底黑暗了下去。
厲昱成對他一直冷冰冰的，很嚴厲，可他只是個孩子，在孩子的世界裡他會很容易的把厲昱成和青木玲他們當做自己的天，當做自己的保護傘，當做至親的人。
這種親不會表現出來，但不代表不存在。
蕭景塵喉嚨幹癢，呼吸困難，他艱難的開口說道：“厲叔……厲叔……”
聲音一聲比一聲低，臉上的血色也越來越淡。
“你給我閉嘴！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要不是你這麼沒用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我要讓季寒聲一家爲此付出代價！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季寒聲一家人逍遙自在的！”
厲昱成咬牙切齒的說着這樣的話。
他身後的青木玲臉色唰的變了。
因爲厲昱成慌不擇言，忘記了蘇暖就在他們的身邊。
蘇暖雖然一直活得跟個死人無異，沒情緒，沒喜怒，沒反應，但不能保證她真的就是對一切都毫無反應！
果然，青木玲因爲要專注的看着那一隊圍擊他們的人，還沒等她看向蘇暖，就見蘇暖不知道何時手裡竟然握着一把鋥亮的匕首，這一把匕首被她狠狠的刺在了厲昱成的身上……
厲昱成忽的鬆開了對蕭景塵的鉗制。
他疼的臉色扭曲，緩緩的轉身看向蘇暖，蘇暖一動不動的拔出了那把匕首，轉而直接刺進了厲昱成的心臟。
頓時鮮血順着匕首流淌了出來……
“蘇暖……你……”厲昱成艱難的說着話。
厲昱成的眼角膜是從宋遠移植到他身上的，因爲這個原因，所以蘇暖這些年一直守在他的身邊。
或許就是因爲這樣，他對蘇暖的感情也變得很複雜，但年齡在那裡，身份在那裡，更重要的是蘇暖靠近他僅僅是因爲他這顆跳動的心臟是宋遠的。
這個女人愛慘了宋遠，愛的瘋狂且駭人。
她想和宋遠的眼睛看一樣的風景……
蘇暖在他身邊這些年，這些年第一次有了觸動和反應，卻是要殺了他……
她死死地盯着厲昱成，神情惱恨的、後悔的、也是自責的崩潰的。
蘇暖一字一頓，咬字說：“你玷污了宋遠的眼睛。你……真的該死！真的該死！”
因爲這樣的反轉，導致行動變得很順利。
蕭景塵得了自由，小小的身子開始打顫，他不知道可以相信誰。
她看向倒在血泊裡的厲昱成，又緩緩的將視線移到了青木玲的身上，再然後是瘋了一般的蘇暖的身上……
這一切，對他的衝擊太大了！
“行止！”青木玲不顧特警的警告，抱住了孩子，將他的腦袋按進了自己的肩頭，“行止別怕，沒事了，沒事了啊！”
她對厲行止是有感情的，三年多，看着一個孩子呱呱墜地到會爬、會走路，會說話，這個孩子給了她太多美好的回憶，讓她沉浸在黑暗世界中的心看到了陽光，感受到了溫暖。
她愛這個孩子，很愛，很愛……
如今這一刻，青木玲很清楚自己以後會面對什麼樣的人生，但對這個孩子來說，是轉折，是好事。
“行止，你看看我，我是青木姐姐啊。沒事了……沒事了……是你的爸爸和媽媽來接你了……”青木玲說道這裡的時候蕭景塵纔有了一點點的反應。
蕭景塵空洞的視線定格在了青木玲的身上，他張了張嘴，“爸爸……媽媽……”只是嘴型是這樣的意思，卻發不出聲音。
“乖，別怕，塵塵別怕！你懷孕的時候你的媽媽一直叫你塵塵，她說這個名字男孩女孩都適合。你叫蕭景塵，知道嗎？”青木玲捧着蕭景塵的臉。
她的手，她的身子都在打顫。
這樣的場面對她來說都是驚駭的，何況對一個還不到四歲的孩子？
這個孩子即便經過再多的訓練，但也只是個孩子。
蕭景塵又用口型，發不出聲的說道：“爸爸……媽媽……”
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般，直到一聲哐當響起的時候，打破了這樣沉寂的，讓人心揪疼的沉寂。
是蘇暖……
她將匕首刺進了自己的身體裡。
蕭遲驚得瞪大了眼睛，叫道：“蘇暖……”
他是來端了厲昱成最後的老窩的，也是來救自己的孩子的，但季寒聲也交代了要把蘇暖帶回去，把活生生的蘇暖帶回去，給白露一個交代。
蕭遲喊完之後，也顧不上蕭景塵了，因爲他看得出來，青木玲對那個孩子是無害的。
他驚慌失措的抱起蘇暖的上半身，身上頓時沾了她猩紅的，溫熱鮮血。
“蘇暖，你怎麼這麼傻？你怎麼這麼狠心？你不知道白露和季寒聲這些年一直沒放棄找你回去嗎？”蕭遲看着她，被她決絕的行動給驚住了。
蘇暖看着蕭遲，揚起嘴角笑了，這麼多年了，她太久沒笑了，臉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
“蕭遲，替我謝謝他們。宋遠是因爲我出事的，他死的時候我已經不打算活了，該死的人是我！這麼多年原本就是我賺到的，我活着也是煎熬，他是熱衷公益事業的人，簽了捐獻器官的協議，沒想到眼角膜換到了厲昱成的身上。本以爲可以用這種方式陪着他，一輩子……或許……這就是命……”
說完，她呼吸越發的急促了起來。
他們行動的時候是帶了急救醫護人員的。
但蘇暖緊緊的抓着蕭遲的胳膊，她已經不想活了。
活着，是宋遠期望她可以做到的事情吧，但沒有宋遠，她一個人活着，成了對她最大的懲罰。
現在她又這樣殺了厲昱成，應該算是做了一樁好事吧！宋遠應該會理解她的吧？
“蘇暖，別說了，讓醫護人員先幫你止血……”蕭遲示意醫護人員趕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