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3日 星期二
親愛的凱蒂:
自從杜塞爾醫生搬進密室後,一直和我共用一個房間。我幾乎沒有自己獨立的空間,每天我只能趁他午睡的時候,也就是下午兩點到四點在房間裡待會兒,其餘時間根本禁止我入內。昨天下午,在爸爸的允許下,我去問杜塞爾,能不能請他好心地(夠禮貌的吧)允許我每週兩個下午使用我們房間裡的那張小桌子,時間是從四點到五點半。在公共大房間裡事情實在多得沒完沒了,根本就不可能在那兒幹我的事情,再說,爸爸有時候也喜歡坐在寫字桌旁工作。
所以這應該是個很合乎情理的要求,要求提出得也十分禮貌。現在你就聽聽這位博學的杜塞爾是怎麼回答的吧:“不行。”就這麼一聲“不行”,我氣死了,決不想就此罷休,所以就追問他“不行”的理由。可我還是被一大堆刺耳的話給擋回來了。這就是他發出的那一串連珠炮:“我也要幹活,要是我下午不能幹活,那我根本就沒有時間了。我必須得完成任務,否則我就前功盡棄了。不管怎麼說,你又幹不了什麼認認真真的事情。你讀的那個神話,算什麼活啊?打毛線和讀書也不能算。所以沒什麼好商量,以後不要再提這麼無聊的要求。”聽着他的無理狡辯,我特別生氣,但我仍然認真說:“杜塞爾先生,我的工作是很認真的,下午沒有地方可以讓我去工作。我求
求你重新考慮一下我的要求!”
說完這些話,我轉身背對着那位博學的醫生,完全不理他的迴應就走開了。我覺得杜塞爾實在太粗魯了,而自己又太客氣了。
晚上我找到爸爸,跟他講了發生的事情,並跟他商量下一步我該怎麼做,因爲我不打算讓步。
皮姆告訴我應該怎麼樣來解決這個問題,但也告誡我最好等到明天再說。我實在是憋不住了,尤其是一想到杜塞爾的那種惡劣態度。晚餐後,杜塞爾先生稍作收拾就進了房間,我緊跟着進去,直截了當地說:“杜塞爾先生!您下午可能沒有心理準備,不瞭解我想要說的重點,我的要求是……”杜塞爾沒等我把話說完,就打斷了我的話,還裝着一副和藹的面孔:“我覺得這件事情已經解決了,不過我很願意再和你談談這件事情!”我再也忍不住心裡的憤慨,說起來了:“您剛來我們這兒的時候,大家說好了這間房子是供我們兩個人用的。如果我們真的公平劃分的話,你上午用,下午就該全歸我!可我根本就沒有那麼高的要求,我覺得自己只要兩個下午非常合理。”
說到這裡,杜塞爾就像有人用針戳了他一樣蹦了起來:“在這兒,你根本沒有權利。如果凡·達恩先生他能給我在閣樓裡搭一間小房子,那我就可以坐到那兒去了。怎麼誰碰着你都是麻煩,我都沒法工作了。要是你姐姐瑪格特,她要來問
問這樣的事情倒還差不多,如果她跟我來講同樣的問題,我就不可能想着拒絕。但你……”
接下來又是一番神話和打毛線的理論,讓我覺得再次受辱。不過我沒有顯露出來,而讓杜塞爾把話講完:“但你,人家乾脆就不能跟你講話。你簡直自私得要死,只要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你就根本不會顧及把別人擠到哪兒去,我還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孩兒。總而言之,真沒有辦法的話,我也只好讓你一回,要不然的話,日後會有人跟我講:‘安妮·弗蘭克考試不及格全都怪杜塞爾先生不肯讓桌子給她。’”
安妮在密室中與杜賽爾先生同用的臥室
沒完沒了,最後變成了謾罵。當時我真想衝上去打他一巴掌,把他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巴打歪,看他還怎麼說我。可是想想還是冷靜些,不值得和這樣的人計較!
發泄完最後的憤怒,杜塞爾醫生帶着憤怒和勝利的神情離開了房間。我趕緊衝到爸爸面前跟他講了他沒有聽到的內容。爸爸決定當晚找杜塞爾談談,他們談了半個多小時。最後,杜賽爾終於讓步!只是因爲這件事情,杜賽爾到現在都不肯和我說話。更可笑的是,今天下午我一離開座位杜賽爾就一屁股坐了上去,直到半小時後才起身。
唉,真是拿這樣的人沒辦法。有時候固執得像頭倔驢,有時候幼稚得像小孩。
你的安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