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約定

我的頭好痛,宛若被一條蜈蚣鑽進大腦,不斷吸食着腦髓,注入致命的毒素……

“白藍,你覺得這樣做會有改變麼……找一個臨時的朋友,不會治癒你內心的傷口,更不會抹掉你被凌遲刀割的回憶,還有父親的背叛,以及無數人的嘲弄和凌虐……”

不要!別再說了!不要讓我回憶起那些事情!

“來吧,回到黑暗中來吧,順從你內心的怒火,讓所有人都嚐嚐你曾受過的痛苦!!!”

……

“白藍,別睡過頭了,還有八分鐘就上課了。”耳邊響起唐月平靜、悅耳的聲音。

“……唐月……我求你不要離開我……”

我掙扎着坐起身,腦子一片混沌,口中還在不斷喃喃低語。

“你在說什麼啊,白藍。我一直就坐在你身邊呢。”唐月輕撫了一下我的額頭,“快點醒來了,你剛纔一進教室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現在都快上課了,你還不起來麼。”

“呃……對不起,對不起……”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的。”唐月順手把一個飯盒放在我的課桌上,“給,吃吧。”

“這是?”

我低頭一看,哇!這是一個特大號的敞口飯盒。盒內有雞腿肉、紅白蘿蔔絲、炒米飯、荷包蛋、冒着熱氣的鱘魚湯、酥炸魷魚卷、蒸山藥……全部都是營養可口的菜品。

“我知道你今天沒吃早飯,所以才餓得睡昏了頭。”

唐月拍了拍我的肩膀,“趁着現在還沒上課,快吃吧。”

我坐在凳子上,整個人心神恍惚,魂飛九霄。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我聽到了兩個聲音……一個是鮮血淋漓的災禍怒嚎,一個是純潔祥和的天籟之聲。

“……唐月。你爲什麼要這樣幫我……”淚水在眼眶中不住地打轉。

“因爲我們是朋友啊。”唐月親切地凝視着我的臉頰,關心道,“快吃飯吧,白藍。你的臉色實在太憔悴了,一定要多補充營養,還有要多睡眠,不要勉強自己……”

因爲我們是朋友,所以你才這麼幫我……

朋友到底是什麼……一種可以不分身份地位、富貴貧賤,把心與心連接起來的生命之光麼。

因爲我之前沒有朋友,我憎恨詛咒這個虛僞的世界;但現在有了,我開始想過平靜的生活,和朋友一起回家、一起聊天、一起品嚐早餐……

真實的愛,我感受到了。世界雖然虛僞黑暗,可其中卻存在着真實和光明。

唐月對我而言就是那一道光。今天,我找到了生命中的第一道光,或許明天還會發現更多……直到有一天,我會用這些光來驅除人性的黑暗。

我不會再回到黑暗中了!

“唐月,謝謝你……”

我坐直身體,抓起筷子,大口大口吞嚥着飯盒裡的美味佳餚。

“慢點吃,別噎着了。”

“嗚……唐月……我……我……”

正在吞嚥食物的我,忽然喉嚨發緊,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悄然落下,劃破黑暗,融化在溫潤的心田。

我哭了……我趴在課桌上嚎啕大哭,彷彿要把17年的悲傷和痛苦一併發泄出來一樣……

聲音大得把全班同學的目光都招了過來。

“別哭了……”

這時,唐月忽然伸手輕輕抱住我的腰,接着衝我輕聲耳語說,“白藍,我會永遠守護你的,我保證。”

“……真的麼……”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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