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氏聽出田氏語氣裡的認真,她心裡先是驚了一驚,這一輩子,她不想第二次面對那樣的事情。然而季守家的心思會移給外面的人,以田氏的性情,她是絕對會選擇對她和兒女最爲有利的一條路。
布氏很是認真的想了想,緩下聲音勸和說:“三弟妹,你和三弟兩人是不會走到那樣的絕地。三弟不是公公那種性情,他待家人和你還有三個孩子都有情有義。而你也不是母親那樣的性情,你不會被老了還要給現實逼着爲了兒女走那條路。
你們夫妻是不可能會分開的人,你們一定可以白頭到老。”田氏輕輕淡淡的吐了一口氣,低聲說:“也許吧。天下這麼多面和心不和的夫妻都能白頭到老,也不差我和三爺這對夫妻。”季安寧在內室裡恰巧聽見她這一句話,她想着田氏正是貌美如花的大好年紀,可是心裡卻早早的學會面對冰冷的現實。
內室裡面,季安寧這些日子瞧下去,她心裡認爲父母感情漸漸向好的方向,縱然是做不了一對交心恩愛如一的夫妻,至少他們兩人能相敬如賓般的融洽相處下去。可誰知這當頭上季守家再遇到他夢想裡的知心人,聽兩位長輩的語氣,這一回他再一次動了真心。
季安寧暗暗嘆息不已,有一對關係危機重重的父母,如何不讓做兒女的人擔心不已。季守家大約是天生自帶吸引爛桃花氣質的屬性,他就是有心安穩下來,可也免不了春風吹得爛桃花飄落到身上來。
田氏就算是有心想和他好好的過日子,可是她一次又一次要面對這樣傷她心的現實,次數多了,她也會抵不了他太能惹爛桃花的本事。時日一長,她如何會再信他輕易許下的諾言。更何況季守家是那種犯了錯,事後,他是極其懂得後悔的人,卻也是那種下次再遇上時,還是改不了的人。
季樹梢輕輕的扯了扯季安寧的手。她笑着低頭安撫性的摸了摸弟弟的頭。季安寧聽着外面兩位長輩輕輕的嘆息聲音,她伸手牽住季樹梢的小手,直接從後門悄然離開。姐弟兩人行出院子門,季樹梢直接開口要求:“姐姐。我們尋軒兒玩耍。”
季安寧自是順了他的意思,她也想去看一看季安玉和季潔清兩人,她們兩人如今跟着繡娘學習針線活,聽說那位繡孃的本事不比安繡娘差。季安寧現在依舊會做些針線活計,只是每天花在上面的功夫很少。只是練練手法而已,用以防止將來到合適的年紀,反而不記得從前學過的本事。
這一年來,田百珍已經在田家管家理事,她也沒有多的空閒來關心季安寧這個表妹。田氏私下裡問過,她要不要去田家跟在田百珍的身邊,順帶着學一學管家的本事。季安寧是動過心思,可是轉而想一想她的年紀,她就歇了那心思。
而田氏想來也只是那麼靈機一動的想法,過後她也沒有跟季安寧再說什麼事情。季樹立年紀大後。一心用在學業上面,待妹妹和弟弟依舊關心,有田氏在家,他的心思自然不會放在家裡。
季安寧和季樹梢兩人依舊與舅家來往親近,兩人時常會藉着機會去田家玩耍一天兩天。田氏有時會作陪,有時就由着他們姐弟自行前往。季安寧旁觀着身邊人的生活,對未來的日子,她一再做出修改來。
季老太爺近來常夜宿在外面,聽說是跟修道同行在一處討論道法的高深。季寶花的才女名號,在葉家和季家的干涉下。終是隻在小範圍裡傳揚開去。外面的人,都當是小女孩子玩耍出來的花樣,沒有太多的人去在意。
季寶花隨着年紀大了起來,在季家的行事。不再跟從前那樣的張揚開去。她悄悄的和季守成庶子有來往起來,卻被寧氏無意中逮住現行。寧氏不知出於什麼心思,她並沒有阻止他們之間的這種交往,反而悄悄的跟庶子交待,一定要尊重季寶花這位姑奶奶,別負她年紀小。
田氏知道消息之後。沉默過後又嘲諷的笑了起來,跟季安寧說:“寧兒,你日後少去二園裡尋姐妹玩耍,你要是閒得發慌,孃親現在就加給你一些功課。”季安寧立時搖頭表明出來:“孃親,我從來不愛去二園玩耍,二伯母瞧人的眼神,從來是面上笑眼神冷。”
田氏一直認爲女兒是一個遇事只會傻笑着的小女兒家家,眼下聽她的話,她那小心眼裡還是分得清輕重好歹出來。田氏自然不會跟女兒分說太多,她低聲提醒說:“寧兒,這樣的話,你可不能在外面胡說出來。”
季安寧笑着伸手捂住嘴,悶着聲音說:“孃親,你放心,我只跟你和哥哥說心裡話。”田氏伸手輕輕摸一摸女兒的頭,想一想說:“寧兒,孃親就再順着你的心意,由着你再散漫兩年下去。再過兩年,你就要沉下心思,跟我好好學一學理家處事之道。”
季安寧雖然覺得有些的雜事用不着去學,可她依然覺得學得多,就是用不上去,總比不學來得強。季安玉和季潔清跟着女夫子學習識花修花時,她和季潔悅跟着一塊湊了趣,聽來聽去都覺得這樣的課非常的有趣,只是在修剪枝條上面,她們兩人一樣的無天分,把好好的樹樣,修成狗啃過一般的模樣。
田氏聽說過這事情後,她很是不以爲的笑了起來,說:“寧兒只要懂得識花,懂得品鑑好壞就行,這些動手的本事,有興趣就學一學,沒有興趣,就放在一邊。”然而季安寧在這一方面是非常有興趣的人,她直接在三園裡動起手來。近來,三園裡只要是有低矮的樹叢,一個個都被她修剪成狗啃過的樣子。
季安寧敢在三園裡這般的亂動手,一來,她是憑仗着她現在年紀小,就是做了什麼事情,大人們也能爲她尋藉口放她一碼。二來,季守家和田氏是她的親爹孃,她就是胡鬧什麼事情,兩人還是會在明面上爲她擋上一擋。
季守家雖說不是一個太盡責任的父親,可也不是一個不願意擔責任的父親,他還是很喜歡在兒女面前刷他的存在感。季安寧悄悄的跟他說一說自個做的事,他便笑着擔下來,說:“寧兒,三園以外的樹,不許你亂動手,在三園裡的樹木,都可以由着你去修剪。”季安寧笑眯一雙眼,依賴的伸手搖一搖他的胳膊,搖得季守家完全忘記原本他是來警告女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