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一聲高昂的喊聲,伴隨着一道凌厲的閃電。
‘誇嚓’‘誇嚓’整齊的腳步聲響起,刺刀鋒利的刀刃在烏雲下顯得格外刺眼。
“夏季就要結束了。”仰空站在窗前,看着漫天的烏雲,這應該是最後的雷雨了吧?
相信經過幾場雷雨暴躁的宣泄以後,蕭瑟的秋風就會吹起,秋季也會無聲而至。
然而,在17號安全區,秋季是短暫的,它到來了,漫長的冬季也就不遠了。
‘啪’的一聲關上了窗戶,仰空回頭,飛龍就如廢人一般攤在沙發上,對街道上一隊一隊走過的精英戰士隊伍毫無興趣的模樣。
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他看起來就消瘦了不少,鬍子拉渣的模樣,更顯頹廢。
“帶隊的是亞罕。”仰空淡淡的對飛龍說了這樣一句話。
那個亞罕嗎?當初屠殺聚居地平民,也是他積極的帶隊而出,表忠心的時刻他總是把握的很準。
飛龍聽後,嘴角掛起一絲嘲諷,手在凌亂的茶几上摸索,終於找到了一個半癟的煙盒,摸出了一支扭曲的菸捲。
仰空走過來,給飛龍點上了火,神情平靜的問道:“行動會漸漸擴大,你等一下也會出勤嗎?”
飛龍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煙,說道:“不去的。”
“真是有趣,你怎麼逃脫責任的,你可是堂堂隊長。”仰空說話的聲音不大,語氣卻帶着諷刺。
“呵,隊長?我已經被架空。這一個多月,不是那些叛徒爪牙的人都被無聲的邊緣化了。”
“再說,就算我沒有被架空,今天也是不會出現的,難道要我雙手沾上那些真正有立場人的鮮血嗎?不,我做不到。”
“所以,我病了,病的非常嚴重,任何任務我都去不了。”飛龍望向了仰空,眼中流露出一絲狡黠。
“抱病,不錯的理由。”仰空站了起來,心中盡是無奈的嘆息。
他是不能抱病的,17號安全區唯一的準科技者,或許他的未來會有兩個局面。
第一,承受比飛龍重的多的壓力,選擇站隊。
第二,徹底的被邊緣化,背後的勢力會‘空降’真正的科技者來到17號安全區。
但自己的前途如何,仰空已經不在乎了,他只知道17號安全區從此以後不再有獨立意志,也許從今天過後,就將正式成爲某勢力的附屬。
遵從他們的意志,變成一個傀儡勢力。
二十幾年前,離二十幾年前的那一絲希望,那一抹理念越來越遠了呢?
望一望天空,烏雲壓頂,似乎看不見光明所在的盡頭。
**
“沃夫,你覺得你保留下來的會是什麼呢?一個傀儡的安全區,加上之後安然的生活?”
“不不不,也許會得到更多的資源,你會更上一層樓的。”一個故意帶着誇張語氣的聲音在沃夫的辦公室中響起。
這間深藏在希望崖中心的辦公室非常大,貫穿了整個希望崖,往左邊走到盡頭,能夠望見整個廢墟戰場。
往右邊走到盡頭,則能夠俯瞰17號安全區。
此時,沃夫並不強壯的身影就站在右邊巨大的窗口前,從這個窗口能夠看見榮耀大殿前的廣場聚集了一隊隊的精英戰士,每一隊精英戰士都由一個紫月戰士帶隊。
而總指揮披着一件猩紅色的斗篷,那是曾經的分隊長之一——亞罕,但很快,自己就要親自任命他爲總隊長了。
想到這裡,沃夫或許也認爲有些嘲諷,拳頭鬆開捏緊,一絲絲黑線溢出,然後又消失。
他慢慢的轉身,望向了對着自己說話的人:“佐文,你就是這樣對城主說話的嗎?”
“哇哦,你還是城主?你還記得這個身份?”佐文根本不在意沃夫的樣子,直接嘲諷。
面對這個和自己出生入死了不知多少回,友情已經延續了快四十年的老夥計,沃夫無奈的沉默了。
他當然還記得自己是城主這個身份,他依舊不能忘記那個冬夜,老城主將枯瘦的手放入了他的手中。
“17號安全區是我畢生的心血。”
“可是,我不應該把它將給我無能的兒子,也不能把它交給我那貪婪無立場的弟弟。”
“只因爲,它存在的最大理由是爲這個漂泊時代的人們,最終建立起一角可以躲避風雨的地方。”
“沃夫,我知道還有很多不公平,我知道聚居地的人們是過着多麼可憐的生活。”
“沃夫,我已經不能再做得更好,但我希望你能夠延續我的意志,把事情變得更美好。”
“知道嗎?延續到那一天,一批人可以徹底的在17號安全區安居樂業,明白當年所受的苦都是爲了...爲了...”
“爲了後代能夠...能夠更加...幸福一些。”
這是多少年前的往事了,回憶起來畫面還是如此鮮明,到現在那房間壁爐之中躍動的火焰是什麼形狀,老城主臉上皺紋的模樣,沃夫都記得清清楚楚。
苦澀在心底無聲的蔓延,他其實辜負了老城主的希望,他沒有那麼能幹。
這些年,他不停的在摸索正確的道路,甚至爲了強大自身,成爲17號安全區的庇護傘,他一出走就是10年。
可惜,他到底沒有辦法螳臂當車,他只能...
想到這裡,沃夫望向了佐文:“我必須這樣,我想你是理解我的。我...”
沃夫大步的走向了這間屋的辦公桌,在辦公桌背後的牆上,鄭重的掛着一把精美的劍。
在佐文目光的注視下,沃夫將劍拿到了手中,揮舞了兩下,說道:“城主之劍還在我的手中,我還是城主,你明白嗎?”
“只要不能扳倒我,徹底的扳倒我,我就算是一個傀儡一般的城主,我還是有存在的意義。”
佐文的神色一下子變得無比嚴肅,他站直了身子,說道:“城主,你將做出最後的庇護,是嗎?”
“什麼是最後的庇護?庇護將一直存在。而我,絕不會倒下。”
“我要看看一個一直埋藏着火種的17號安全區,那個勢力到底要怎麼辦纔好?”沃夫的眼中閃爍着堅毅的光芒。
**
熟悉的音樂聲之下,艾伯雙手插袋站在窗前。
他太喜歡這音樂了,聽着它,見證着今天的行動,艾伯會恍然覺得自己就是那個站在屍山血海之上的男人。
渾身浴血的,如同王者一般的望着下方,聲音嘶啞的開口說道:“殺戮嗎?不,那從來都不是我的內心。”
萬人拜服。
But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是的,不是嗎?
艾伯的雙眼變得非常深邃,今天這一幕也不會是他的內心意志。
誰的內心意志會是會想成爲一個傀儡呢?就算那將會在站在17號安全區的頂峰,將會在萬人之上,也沒有意義。
他艾伯.昂斯,擁有出色的天賦,擁有膽識,也擁有智慧,他終究成爲自己的主人。
而且,是高高在上的,擁有自主意志的真正的主人。
那麼,在過程之中,手段重要嗎?歷史重要嗎?歷史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
當然,如果是之前,這一段做爲傀儡的生活會變得無比漫長。
但是,現在呢?他會悄悄的攬下一件無比重要的功勞。
傀儡?不,還是交給昂斯家族的人去做吧?他會憑藉這一件功勞,像背後勢力的星辰議會提出一個要求。
然後,藉着這一次的機會,真正的平步青雲。
艾伯想到這裡,壓抑不住的興奮,不會出錯的,已經到了最後一步。
**
看着那個離去的身影,安德魯眯起了眼睛,他對身旁的亨克說道:“我總覺得艾伯是有自己的打算,而我成爲了他的一顆棋子。”
亨克沒有說話,對於勾心鬥角,權力陰謀他並不擅長。所以,他只是在整理着他的行軍揹包,作戰服和武器,不管眼前發生了什麼樣的紛爭。
總之,接下來會有一場非常劇烈的,完全不同的戰鬥,他需要做這樣的準備。
可是亨克的平靜無法影響到安德魯,一向淡然風度翩翩的他變得非常的暴躁。
他站了起來,一腳踢飛了眼前的一把長刀,長刀飛舞着,旋轉着‘刷’的一聲刺入了洞穴壁上。
似乎這樣還嫌不夠過癮,安德魯走到了一旁,從酒架上拿了一瓶最烈的燒酒,擰開瓶蓋,仰頭‘咕嘟咕嘟’就灌下去了三分之一。
曾經他是從來不會酗酒的,不管發生了任何事情,他都會保持克制。
但現在他沒有辦法,他感覺到了自己的無能爲力,在對手比自己強大許多的情況下,那一種任何智慧,努力,算計都無能爲力的挫敗感。
一隻手拉住了安德魯,接下來他將酒瓶從他的手中拿掉。
“你在憤怒什麼呢?你一開始就知道你和艾伯的差距。”亨克非常的淡然,這個事實不是應該早就接受了嗎?
可是這句話卻如同刺激了安德魯,他用憤怒的眼神望向了亨克:“酒,酒給我。”
亨克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酒遞給了安德魯。
安德魯又猛灌了一口,然後說道:“我從來沒有不接受事實。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事實會如此殘酷。”
“亨克,唐凌有問題,你知道嗎?唐凌有巨大的問題,難道剛纔那些話語你沒有聽見?”
“我聽見了。唐凌,應該是一個強者。”亨克說話間,不由得從洞穴望向了大廳的方向。
大廳中的石壁上還有着第一預備營的排行榜,亨克的名字自然牢牢的佔據着第一,而唐凌的名字則依舊是倒數第一。
“強者?不不不,這些問題對於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安德魯搖頭,再次大口的灌了一口酒,然後接着說道:“重要的是,唐凌是機會。”
“懂嗎?這個人身上有大問題,也意味着他是一個重大的機會。但是這個機會被艾伯攔截了。看他的意思,這其中不再會有我的功勞...”安德魯越說越激動,最後酒瓶在他手中直接被捏爆,他任由手中鮮血四溢,接着說道:“可恨的是,我還要爲他做事,成就他...”
“我,如何甘心?”安德魯說到最後,頹然的抱住了自己的頭。
亨克沉默着,拉過了安德魯的手,爲他處理着傷口,許久之後他才說道:“既然不甘心,那就爲什麼一定要對他的話照做呢?”
安德魯眼神空洞,但聽聞了亨克的話以後,他的眼神漸漸地,漸漸地恢復了些許生機。
他忽然笑了,一下子握緊了亨克的手,咬牙切齒的說道:“對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在某件事情上,我只要稍微動一點手腳,事情就會完全的背道而馳,艾伯的打算會落空的。”
“亨克,原來你纔是有大智慧的人,我不如你。”安德魯忽然瘋狂的笑了起來。
而亨克搖搖頭,他至始至終不明白安德魯到底要做些什麼?
但,這已經出現了的風暴,最後會引起怎麼樣的震動呢?
**
蘇耀劇烈的喘息着,高速的奔逃讓他的心臟都快要承受不住這劇烈的跳動。
他的身上有巨大的秘密。
現在,他必須暫時遠離。
但唐凌,唐凌會有問題嗎?從秘密的情報上來看,唐凌並沒有受到關注,暫時是安全的。
蘇耀停下了腳步,到了這裡,應該是安全了。
蘇耀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一直捏緊的手鬆開了來,裡面有一張羊皮紙,紙只有一行字:“清洗開始,逃。你是誰?”
看着這一句話,表達的兩個意思,蘇耀情不自禁的苦笑了一聲,坐下來等到喘息平靜以後,他才慢慢的從身上摸出了一支菸,點燃了。
隨着氤氳的煙霧散開,蘇耀開始自言自語。
“這都已經多久了?二十二年?還是二十三年了?”
“這個地方的人怕是已經將我忘了吧?”
“呵,我自己也快將自己遺忘了。”
說話間,蘇耀皺着眉頭從懷裡掏出了一件東西,那是一個鐵盒,也許是年深日久,鐵盒上已經有了斑斑的鏽跡。
蘇耀的大手愛惜的撫過鐵盒的表面,眼中帶着懷念的目光。
彷彿他又看見了三十年前的陽光,看見了那個吊兒郎當的傢伙,穿着縫着補丁的布衣,蹲在那一叢柴禾堆上,叼着一根草根,望着他:“嘿,你看見了嗎?我的衣服,是真正的布料,你要過來摸一下嗎?布料的手感。”
“呵呵,傻X。”蘇耀笑了,大手掰開了鐵盒。
“你怎麼那麼笨,打不贏就跑啊,你和他們死槓什麼?我看看,X,腦袋上都血。”說話的時候,他扯下了他手感珍貴的布衣,胡亂的爲自己擦着腦袋上的血,也順便擦着自己身上的血跡。
跑?誰不知道跑?問題是特麼的跑不掉啊。
那個傻X還不是最終沒跑,回頭又和自己,同那一羣村霸打成了一團嗎?
其實,有時一個人爲什麼會有那麼多人追隨?是因爲他強大嗎?是因爲他有驚人的家世嗎?還是因爲別的什麼有利條件?
都不是吧。
至少蘇耀自問,從此一生無悔的追隨,應該是從他轉身的那一刻,毫不猶豫的擋在自己身前,是從他扯下自己珍貴的布衣,爲自己擦血,爲自己包紮的那一刻。
有的人,你追隨他,而且無怨無悔,直接交付生命,是因爲那個人像一個傻X。
“呵呵。”蘇耀笑着,他的手從鐵盒之中拿出了一支液體,即便在這如此昏暗的小屋中,這支液體也散發着瑩瑩的光輝,讓人不忍挪開目光。
另外,還有一個透明的,顯然是用一顆優品結晶雕刻的東西,也被蘇耀拿在了手中。
這雕刻的形象是一隻模樣不怎麼好看的狗頭。
恐怕只有那個傻X纔會想出這麼沒有威勢,這麼‘有創意’的標誌。
“你懂個屁,這狗是我小時候的一隻狗兒,我在林子裡揀到它的。你根本不懂它的忠誠,那種以守護我爲畢生意願的忠誠。”
“而我,肩負的也是守護。守護這個時代,守護我們的星球。嘿,你看,這是多麼可愛的一隻狗頭。”
“狗頭...”蘇耀的手指反覆的摩挲着這隻狗頭,然後輕輕地握住它,大手緩緩的開始用力。
往事如煙,一直如夢似幻的漂浮着,抓不住,卻也散不掉。
這隻傻乎乎的狗頭,曾經閃耀在這個世界。
時光已遠,人們是忘記了它吧?
但是,沒有關係的...蘇耀的手上出現了青筋,透明的結晶狗頭上開始出現了道道的裂痕,然後慢慢的粉碎....
它,重新歸來了。
有一個叫做唐凌的小子,也真正的出現了。
希望他不是傻X,因爲那個傻X最終失敗了,時代最終還是應該屬於冷血,聰明又強大的人吧?
可他應該也是傻X吧?現在沒有證明,之後會有證明嗎?他的身上畢竟流着那個傻X的鮮血。
**
一隊隊的精英戰士在整個17號安全區橫衝直闖,從內城到外城。
在這個時候,關於身份所鑄造的線,莫名的消失了。
因爲不管你是貴族,還是平民,當你被帶走的那一瞬,你就成爲了囚徒。
而且大多是死囚。
“亞罕大人,莫林大人也要戴上死囚的灰鐐銬嗎?”一個精英戰士有些不安的望向了亞罕。
亞罕手中拿着一塊絲巾,似乎有些嫌棄這市井之中骯髒的味道,他捂着鼻子,深深眼窩下,有些陰鶩的雙眼直接望向了那個戰士:“你同情他?”
“不,我沒有,我只是...”那個精英戰士有些想要辯解,可是堅定的否認之語卻從他的口中說不出來。
莫林大人是深受愛戴的啊,他是少數的不會鄙視平民的貴族,反而會時不時的來到外城,在外城最貧困混亂的地方爲大家帶來一些食物和別的東西。
甚至,他還刻意的去培養教育這些出生在貧困混亂之地的小孩子,他是仁愛的。
“將這個傢伙也銬起來,我懷疑他也是亂賊。”亞罕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接着,這個年輕的精英戰士就被戴上了鐐銬,代表死囚的灰色鐐銬。
他的身體開始顫抖,臉色變得灰暗,神情是難以置信,可當他看見莫林大人平靜的雙眸時,竟在這種絕望的時刻得到了一絲莫名的安慰。
“走吧,不徹底的清洗,根本不知道這個城市之中骯髒的跳蚤那麼多。”亞罕似乎抱怨着他非常勞累。
接着,他又開口說了一句:“三天後的榮耀廣場相信會非常的忙碌,一大批的死囚被斬首,會不會引發疫情啊?在這個時代,病毒也是非常厲害的。”
這句話,讓在隊伍之中,被連成了長長一竄的死囚們臉色更加的沉重難看,倒是亞罕忽然又說了一句:“但如果有有價值的情報出現,或許不用那麼多人死。”
說話間,他特意的看了一眼莫林。
莫林是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者,但他始終淡然,優雅,藍色的雙眸之中透着一股仁慈。
和亞罕對視的那一眼,他的身體莫名顫抖了一下,但很快恢復了平靜。
亞罕非常得意,這倔強的老傢伙是害怕了吧?之後如果審問出了各種有價值的情報,他的前途將無比光明。
儘管,成爲紫月隊長已經是確定的事情,可是如果還能更上一步呢?比如說成爲副議長?亞罕已經開始做夢。
他根本不知道,莫林那微微的顫抖根本不是因爲他威脅的眼神,而是他掛在胸前的項鍊墜子似乎晃動了一下,出現了裂痕。
**
傳說鐵匠鋪。
老闆是一個身材不高,卻異常強壯的人,面對着17號安全區突如其來的清洗行動,他似乎沒有任何的感覺。
他帶着徒弟還在打造着一批鋤頭,不管發生什麼樣的劇變,一些最基礎的工具,永遠都是安全區所需要的,老闆的生意並不會受影響。
‘叮叮噹噹’的聲音在鐵匠鋪一如往常,老闆在內間卻在打造着一把劍。
不知道是否用力過猛,他一直珍愛的一竄手竄,忽然其中一顆像是黑曜石的珠子裂開了。
老闆停下了打鐵,眯着眼睛,撫過了那一顆珠子,然後忽然大步的走到了外間。
“夥計們,今天似乎不太太平,大家放下手中的活計,休息吧。我要關門歇業兩天。”
神秘花園酒樓。
內城頗受貴族歡迎的一間高級酒樓,在這裡有好幾道精妙的特色菜,如果不提前預定,是根本不可能吃到的。
轟轟烈烈的大清洗開始了。
但置身事外的人還是大多數,所以神秘花園酒樓的生意或許受到了一些影響,但影響並不大。
很多提前預定了特色菜的貴族耐心的在大廳等候着,等到神秘花園酒樓的包間開放,他們就能品嚐那幾道那人心醉的菜色。
酒樓的老闆卻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他真是一個最像貴族的人,金髮永遠貼切的梳攏在耳後,一絲不亂。
鬍鬚也打理的很好,濃密且特意修成了八字型,看起來很有風度。
“諸位尊貴的大人,抱歉了。由於今日安全區有些特別的行動,爲了配合行動,酒樓臨時決定打烊。”
“當然,爲了表示誠意,神秘花園酒樓將對各位尊貴的大人做出雙倍賠償,畢竟各位大人等待的時間也是珍貴的。”
說完這兩句話,老闆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就轉身離去了。
當然,他禮貌的話語和有風度的姿態也得到了大家的諒解,儘管有一些遺憾。
遺憾嗎?老闆是顧不上這些了,他手中始終拿着他那個最愛的小把件兒,似乎是玉石雕刻而成的。
注意看的話,他手中的小把件兒上好像已經出現了條條的裂痕。
外城,一處偏僻的酒吧。
平時就沒有什麼生意,遇見了今日的大清洗活動開始,就更沒有什麼生意了。
老闆是個怪人,這是上門過兩次的唐凌給予老闆的評價。
他是很怪,從來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意,更不在乎街道上的各種亂象。
追捕的戰士,各種哭喊,拒捕被毆打的人以及平民小心翼翼卻又忍不住探究的議論聲。
他爲自己調了一杯甜葉酒,這是17號安全區的特產酒,除非光顧過這間小酒吧的人,不然沒人知道只有這個老闆,才能調出整個17號安全區最地道的甜葉酒。
淡淡的抿一口酒,老闆在反覆的擦拭着手中一把樣式怪異的東西,它像是一把劍,但略微呈現圓形的劍身頂端處,又有一個洞,像是槍口。
如果偶爾能讓人看見這東西,都會忍不住驚呼:“這TM的是個什麼玩意兒?”
時間過去了太久,而人們的忘性又是如此之大,所以能叫出它的名字——蛇襲的人應該越來越少了。
老闆擦拭的有些出神,他一直盯着掛在酒櫃上的那個陳舊老鍾,這個走時都偶爾不準的老鍾,其實還是有一些特別,因爲在12點的地方,那裡出現的,不是代表時間的數字12,而是一顆不小的紅色寶石。
雖然成色不怎麼樣,但它終究是一顆寶石,不是嗎?
可是,這寶石在這個時候怎麼無聲的裂開了呢?
“是時候了。”怪老闆忽然停下了擦拭的動作,站了起來,就在他站起來的一瞬間,顯得有些懶散,甚至佝僂的身體忽然爆發出了一股驚人的氣勢。
同樣的一幕,在17號安全區的各個地方,悄悄的上演着。
這中間或許有的人是小貴族,有的人是貧困混亂角落的混混,有的人是不起眼的漿洗處的老闆娘,甚至有的人是帶領着一羣無助女人的老鴇....他們都統一選擇在這個時候停下了在忙碌的一切,開始等待。
碎裂的東西各種各樣,但是無數雙手在秘密的地方撥開那些碎裂之物,裡面都會露出一個讓人覺得發笑的狗頭。
就如沃夫所說,想要知道終於迎來劇變的17號安全區,這個埋藏着火種的17號安全區,到底會發生什麼呢?
**
‘嗚’‘嗚’‘嗚’....
希望壁壘發出了帶着特殊顫音的長鳴之聲。
這是一級戰備的長鳴之聲。
在這一刻,不管是戰場上還在戰鬥的戰士也好,或者是在農場忙碌的戰士也罷,出任務的,休息的....統統都立刻做出了反應。
立刻回到希望壁壘,一場驚人的戰鬥要開始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每個人心底都開始不安,一級戰備的長鳴之聲幾乎是一個象徵性的概念,沒有人覺得它會真的響起來。
因爲它的響聲意義非常不同,不僅希望壁壘的所有人能夠聽見,就連整個17號安全區的人們也會聽見。
“發生了什麼?”果然,17號安全區此時不管是內城還是外城的人們都開始不安,這長鳴之聲似乎帶着某種特殊的感染力,讓人不由自主的就心生惶恐。
“發生了什麼?”仰空也聽見這長鳴之聲。
“開始了。”飛龍坐直了身體。
“開始了。”沃夫眯起了他那深邃的眼眸,而佐文奔跑到能望見廢墟戰場的那一側,忽然就捏緊了拳頭:“那麼,那麼卑鄙的方式嗎?真是適合他們的理念啊。”
“開始了。”艾伯沉醉的聽着屋內的音樂,開始沉迷的一個手舞足蹈起來。
“開始了。”酒吧的怪老闆。
“開始了。”
“開始了。”
....
既然已經開始了,那麼剩下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着終究會爆發的一切,等待着結果的出現。
“媽的,發生了什麼?唐凌,我是不是聽錯了?一級戰備的長鳴聲?”奧斯頓陡然睜開了雙眼,第一個念頭就是詢問唐凌。
唐凌也睜開了雙眼,是聽錯了嗎?一級戰備的長鳴之聲?!
伴隨着這長鳴之聲,一股如烈火在焚燒一般的焦慮感瞬間遍佈了唐凌的身體。
這並不是危機感,那意味着根本就是無法躲避的事情?唐凌不確定,這焦慮感代表的是什麼?
“走吧,回希望壁壘。”唐凌站了起來,幾腳踩熄了火堆。
“那這些...”在莽林的收穫總是要收拾一些的吧?
“不要了。”唐凌望向了希望壁壘,只是一眼,那焦慮就似乎化作了實質般的灼熱,讓他全身都開始發熱,汗水也開始密佈在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