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個不懂生存的臭垃圾啊。”聽聞唐凌的要求,夸克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了這樣一句話。
唐凌則不理會,轉身就走。
他太瞭解夸克,絕不會浪費精力做無用之事,今日特意讓他看見這一切,定然是需要自己幫忙。
在這種緊迫的時刻,自己還能幫什麼?無非就是逃脫這個地方。
夸克是有底牌的。
唐凌肯定這個想法,但同時更肯定他不能缺少自己的幫助。
所以,唐凌要賭,賭夸克能容忍自己所爲‘愚蠢’的行爲,他也需要這個神秘老闆的底牌。
“好吧,你贏了。原本我要去找你,也需要時間。你自己出現,算是節約了這點兒時間。”就在唐凌要跨出大門的時候,夸克開口了。
唐凌心中略微放鬆,回頭望向夸克。
“不過,最多給你十五分鐘。再多,誰也沒有把握還能逃出去。何況是帶着兩個累贅。我說的沒錯吧,你會帶上老太婆和你的妹妹。”
“時間一到。我會自己走。”夸克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爲什麼要選我?”唐凌只是想詢問這一句,不要說整個聚居地,就算第五營,比他強壯聰明的人也並不是沒有。
“生意做過太多次。我知道你的秘密,唔,可能是一些秘密。”夸克含含糊糊,眼神閃爍。
唐凌的目光閃過一絲冷芒,秘密?關於它嗎?他下意識的想要摁住自己的胸口,但終究什麼也沒有說,轉身朝着家所在的地方飛奔而去。
十五分鐘,一個來回,基本上沒有可以浪費的餘地。
幸好長期在野外冒險,唐凌的速度並不慢。
回到帳篷,不用唐凌多說,婆婆已經牽着妹妹站了起來,手上挽着一個小包袱:“走吧,我只帶了一些肉乾和清水。如果是逃命,多餘的東西會成爲累贅。”
唐凌喉頭滾動了一下,實在不知婆婆爲何那麼肯定他們必須要離開這裡。
對於逃亡,婆婆似乎也很有經驗。
但時間不容廢話,唐凌接過了包袱,緊緊的綁在背上,從牀底拿出了一根磨得尖銳的鐵棍,抱起妹妹,牽着婆婆便朝着夸克的店中跑去。
“呵呵,這是要逃難嗎?這世界總是有輕易就被嚇破膽的膽小鬼。”
“我敢保證,逃出去,你會死得渣都不剩。或許,能剩下一個小指頭?”
第五營還是那麼熱鬧,一成不變的壓抑生活中,突然多了變故,似乎也是樂趣。
唐凌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哀,抿緊了嘴角,卻不能多說。
最可悲的事情莫過於,即便知道危險,也無處可逃。因爲這世間任何事情都需要資格,而資格的本質源自於自身的價值。
叢林法則,沒有不殘酷的時候。
“唐凌,屍人很危險,我們應該相信紫月戰士。”就快要穿出聚集的空地時,唐凌被熟人拉住。
張叔,不吝嗇教給他寶貴狩獵經驗的好人。
“張叔,相信我,現在走。紫月戰士...”唐凌深吸了一口氣:“並沒有出手。”
“你...”張叔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對上的卻是唐凌不容置疑還帶着一絲焦慮的眼眸。
他心中明白,他必須相信這個孩子,從小到大,唐凌是能爲自己的每一句話負責的男子漢。
“怎麼...逃?”張叔的話中盡是苦澀。
“你曾告訴過我,面對厲害的野獸時,廣闊多變的地方,總比一個狹小的空間更有生存的機會。走出地下,剩下的...聽天由命。”唐凌只是這樣說了一句,他無法把張叔一家帶到夸克那裡去,夸克絕對會翻臉。
另外,他也不能肯定,當自己的價值在夸克面前再無用處時,夸克還能保證一些什麼?
在這個時代,沒有人能對更多的人生命負責。
他唯一能扛起的也只有婆婆和妹妹。
唐凌的話讓張叔的眼中有了一些神采,做爲經驗豐富的獵人,他不會沒有準備後路。
“保重。”張叔對唐凌重重點頭。
唐凌點頭,拉着婆婆和妹妹轉身離去。
這就是告別,或許是最後的告別,唐凌心中涌起一絲酸澀,又掐滅了這無用的情緒。
昏黃的通道,燃燒着照明的火堆。
安靜伏在肩上的妹妹,和喘着粗氣的婆婆。
匆忙的腳步,和時不時狂歡一般興奮的人們擦肩而過。
第五營已經開始瀰漫着‘藍鋸卡塔’葉的味道,這種能讓人上癮,沉淪,迷醉,安寧,愉悅的禁忌植物,是聚居地中很多人唯一的精神依託。
在今夜的興奮之中,終於有了光明正大登場的機會。
很多迷糊不清的男人,兩腮鼓鼓的嚼動,嘴角攤開笑容,卻不知道血腥地獄即將降臨。
“這樣也好。”唐凌眼中的悲哀越發濃重,似乎明白夸克爲什麼總是罵這聚居地的人是骯髒的老鼠。
可是,並不是人人都有勇氣在泥潭中掙扎,活着或許比死去更加艱難。
在迷醉中擁抱地獄——這樣也好!
“啊!”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一聲刺耳的尖叫便如同一根導火索般在耳邊響起。
‘嘣’‘嘣’‘嘣’,巨大的撞擊聲,伴隨着牙酸的鐵鉸鏈被撼動的聲音,聽得唐凌心中發緊。
一個連滾帶爬的身影,哭號着朝着第五營人最多的地方跑去,和唐凌擦身而過的瞬間,唐凌只看見一張涕淚橫流,驚恐到極致的臉。
這個人唐凌當然認得,長期霸佔着守門這個肥厚工作的傢伙。
而夸克的店,爲了第一時間得到好東西,距離第五營的大門很近。
“來了。”唐凌明白,該來的一切終於來了。
他的手指發冷,卻把婆婆的手握得更緊,近乎奪命般的狂奔,只因唐凌也忍不住的開始恐懼。
夸克的店近了,敞開的大門空無一人。
但不可避免的是,透過昏暗的光,可以看見第五營的大門——它在劇烈的晃動。
已經鬆動的小窗‘吱呀’一聲晃開,在‘咯吱’‘咯吱’的聲音之中,唐凌的呼吸停止了。
密密麻麻的屍人已經聚集在了第五營的大門處。
這裡對於它們來說,就如同一個包着豐盛食物的盒子,剩下的只是打開它。
或許是已經進食了一些,好多屍人的臉上都糊着血痂,發黃的尖牙,腐敗的軀體伴隨着一股惡臭飄蕩。
唐凌的胃開始翻攪,靠近小窗的屍人遠遠發現了食物,灰白的眼眸貪婪得朝着唐凌望來。
‘吼’,一聲興奮的嘶吼,更加用力的衝撞,第五營的鐵門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