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惹怒了女王大人呢?”一躍上甲板,遠遠的,李斯特就看見了耀眼,魅惑卻無比危險的女孩兒。
但奇異的是,之前李斯特對彼岸沒有任何的波動,無所謂討厭也無所謂欣賞,可當認定了彼岸將會是陪伴在他——這個未來的王者身邊的女孩兒,甚至會成爲他的妻子時。
李斯特對彼岸的心態就變了。
這種變化自然還說不上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但他已經開始欣賞,欣賞女王現在慵懶又帶着一絲絲少女氣息的姿態,欣賞女王的神秘,也欣賞女王的強大,甚至連女王那不可捉摸,帶着黑暗氣質的邪,他也非常欣賞。
唔,就像在欣賞一件屬於自己的,心愛的物品。
所以遠遠地,李斯特就很自然的笑了,他原本就非常的英俊,而身上又帶着一種讓人不可避免就覺得親近的氣質。
儘管他說的話,稍許有一些狗腿且輕佻,也沒有人覺得有任何問題。
甚至在場的女孩兒,會很明顯的覺得李斯特是在真誠的關心着女王,不願意有人讓女王生氣。
雖然這態度轉變的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可是彼岸沒有理會李斯特,她的目光還落在那些佯裝抱病的船長身上。
她是真的不在乎殺一個,還是殺兩個。
只要能夠讓這些人消停,在唐凌回來之前不出任何的亂子,她似乎已經忘記了當初的承諾,不能動用自己的能力。
顯然,也只有唐凌能讓她忘記這件事情,反正爲了唐凌又有什麼事她不可以呢?
彼岸的冷淡並沒有讓李斯特退卻,反而他的眼神更加的溫柔,笑容更加的溫暖,即便死亡霧區已經形成,霧濛濛的天兒,讓天空沒有陽光,他也依舊像走在陽光下一般。
那種讓人好感的氣息更強烈了,所有人都開始莫名的安心。
而李斯特則一直深深的凝望着彼岸,直到走到了她所坐的下方。
“能放過這船長嗎?女王?”李斯特對着女王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禮,這是男士遇見女士時的一種禮儀。
彼岸的目光這個時候才落在了李斯特身上:“這件事和你有關係?走開。”
彼岸明顯的不耐。
可李斯特沒有任何受到打擊的樣子,他搖頭真誠的說道:“我不能走開,因爲我是來這裡支持你的。”
彼岸忽而覺得好笑,看着李斯特很直接的‘呵呵’了一聲。
但李斯特似乎對彼岸的冷淡甚至嘲諷都完全免疫,他轉身望向了衆人,一字一句的說道:“既然所有的大船長都能看見,那麼我在這裡鄭重的表態。”
“彼岸的任何決定我都會支持,我不管你們怎麼想。甚至...”李斯特轉身望向了彼岸。
“我也不會管你怎麼想,女王大人。”
彼岸依舊單手托腮,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好像不知道李斯特在說些什麼一樣。
“但如果你們對彼岸的任何決定,做出陰奉陽違的舉動,那麼我也不介意出手。”
“她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說話間,李斯特身上再次爆發出了一種無比霸道的氣勢,在這個時候他就像站立在懸崖邊緣,有些孤獨卻那麼高高在上的王者。
說話間,李斯特忽然拔出了自己的劍,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那個還在大口吐血的船長面前。
此時,那個船長的狀況已經非常糟糕了,吐出來的鮮血中已經大塊大塊不知道是什麼的血塊,臉色蒼白的就如同一張白紙。
李斯特的劍抵在了那個船長的脖頸前,不知道爲什麼,他身上的那股氣勢就如同實質的壓力,壓得整船的人都無法動彈,那不是真的身體無法動彈,而是心理上的不敢逾越。
“我已經爲你向彼岸求過情了,但她似乎沒有同意。”李斯特的臉上帶着憐憫,這憐憫也是如此的真誠,反正沒人認爲李斯特現在不同情那位船長。
可是他要做什麼?
“那麼彼岸的意願就是讓你死。既然如此,我的劍會忠實的幫她完成她所想。”說話間,所有人只看見一道白光閃過,等眼睛能清晰看見的時候,那位船長已經趴在了地上。
李斯特並沒有對他斬首,劍只是劃破了他的大動脈以及咽喉。
大量涌出的血立刻堵塞了咽喉,大片的血花在那位船長的身邊氤氳開來。
如果不能幾秒內,用最正確的方式和最好的資源施救,這個船長是活不過來了。
但沒人敢施救,李斯特站在那裡所散發的壓力,就像一座巨大的山川。
“彼岸,你想要什麼方向,我的劍就會指向任何的方向。如果你一句話,我可以殺光這一船的人。”
說到這裡,李斯特的氣勢爆發到了極致,他一字一句鄭重的說到:“因爲你們會發現,彼岸所做的就是對的。”
他這句話說出來,就像有着一種異樣的蠱惑力,讓大部分看見的人在這一瞬間,內心都產生了波動。
嗯,女王應該是對的?儘管基本上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彼岸爲什麼要這樣做?!
“在我內心,也絕對真誠的認爲,遠離霧區是一個正確的決定。”李斯特轉身,再次看向了彼岸。
“是嗎?”彼岸遙遙的看向遠方,幽深的黑眸之中依舊看不見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你們,還有人生病嗎?”她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是嗎’,算是應付了李斯特,然後便再次看向了那些船長。
“他們沒病!他們如果再因爲什麼病,耽誤行程,我願意自絕謝罪。”在這個時候,迅龍大船長終於鼓足了勇氣,或許是李斯特的加入,加重了他的壓力,亦或許是那位船長的死刺激了他。
總之,他不敢再沉默下去了。
他的話音剛落,那些船長紛紛都跪在了李斯特和女王的面前:“我就算病了,也不要耽誤行程。”
“我會咬牙,絕不掉隊。”
“我...”
那些船長再傻也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在這個時候,幾乎爭先恐後的表態。
“不會再有任何問題了吧?”彼岸此時望向的是那個拍攝着這裡一切的監控設備,她並不是在詢問那些船長,而是在詢問所有人。
在這個時候,有機靈的大船長用喇叭傳來了迴應聲:“不會。”
接着,接二連三的聲音都響了起來,大概意思都是不會出現問題。
彼岸懶洋洋的聽着,當聲音終於漸漸安靜下來以後,她從她所坐的高處輕輕越了下來,然後淡淡的說了一句:“那就立刻起航吧。遠處,已經有霧了。”
在這個時候,李斯特看着彼岸忽然開口:“彼岸,能去一趟我的船嗎?我的船在最後方,可以隨時觀察一下迷霧的情況。”
“不去。”彼岸的聲音不大,她一邊說着一邊朝着她的救生艇所在的位置走去,忽而又停下了腳步,轉頭望向了李斯特。
李斯特略微有些失落,但心中依舊充滿了昂揚的鬥志。
王者的女人不應該就是這樣嗎?冷漠,疏離,雖然不會隨時鋒芒畢露卻又在關鍵的時刻,強大且果敢。
最重要的是,她於衆人來說,是必須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她獨獨對唐凌如此,但中間一定一定有着原因,否則彼岸這樣的女孩兒實在無須對任何人在意成這樣。
那麼,只要破壞掉這個原因就好了。
李斯特明顯也是聰明的,至少他真的抓住了唐凌和彼岸之間的重點。
但可惜的是,這原因根本無法破壞。
就在李斯特想着這些的時候,他看見彼岸停下了腳步,看着他。
原本有些失落的心,立刻又充斥起了希望。
是啊,又有什麼女孩兒能夠抵擋住他如此真誠的示好呢?至少會感動一下,不是嗎?
“不要叫我彼岸。我不認識你,我也不喜歡被不熟的人叫我的名字。”彼岸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她原本沒有情緒的眼中,甚至流露出了一絲明顯的厭棄。
說完,彼岸便轉身再次前行。
李斯特忽然覺得胸口發悶,他並不是在乎彼岸所說的話,他在乎只是彼岸那一絲厭棄的眼神。
爲什麼?!
可是,就這樣就想要讓他退縮?不,這是屬於他和彼岸單獨的博弈!
所以看着彼岸的背影,李斯特忽而用清朗的聲音說道:“那女王,請你記住我叫李斯特。”
風吹過彼岸的黑髮,彼岸被髮絲覆蓋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嘲諷的表情,繼而跳上了那艘救生艇。
似乎過了很久,但似乎又在昨天,唐凌拿着一塊泥土,舉在自己的面前,對自己說‘禮物’。
而她的內心在狠狠的痛着,指甲刺破掌心的滋味現在依舊記得,卻只能漠然的擦肩。
因爲她想要還完對唐龍的虧欠,再無束縛的站在唐凌面前。
可如果重來一次,彼岸覺得自己再也沒有勇氣和唐凌如此擦肩而過,想起唐凌會難過,她就會十倍的難過。
所以,不會再有任何人可以接近自己。
她,只會在唐凌面前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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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霧區,邊緣。
大量的兇獸在這裡遊弋着,而死亡霧區內似乎帶着某種說不清的物質,仔細看這些兇獸的神態都是癲狂的,有的兇獸甚至雙眼都泛起了絲絲的紅。
儘管如此,這些兇獸還是沒有攻擊坐在一塊礁石上的烏鱧珠,儘管它們已經狂躁了,但明顯還是在剋制着自己的衝動。
但對烏鱧珠是如此,對待從背後環抱着烏鱧珠的薩瑪,這些兇獸就不是那麼友好了,它們對着薩瑪嘶吼,甚至有些躍躍欲試的想要攻擊薩瑪...
而每當這種時候,烏鱧珠就會紅着臉,大聲用人魚族特有的語言呵斥:“不可以。”
本來是如此滑稽可笑的行爲,偏偏對這些兇獸有着奇異的效果,它們還真的會因爲烏鱧珠的呵斥而退縮。
“烏鱧珠,我覺得很害怕。如果不是能這樣抱着你,我連一分鐘呆在這裡的勇氣都沒有。”薩瑪帶着害怕的神情,在烏鱧珠的耳邊訴說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故意的,她的嘴貼着烏鱧珠的耳畔很近很近,就連說話時所帶的熱氣,都能吹到烏鱧珠的耳邊。
事實上,這裡圍繞着的不過都是一些三,四級的海洋兇獸,薩瑪有着五階紫月戰士的實力,就算她不能殺光這些兇獸,但讓自己安全脫身也完全是可以的。
烏鱧珠被薩瑪吹在耳邊的熱氣,弄得滿臉通紅,他的身體僵硬着,一動也不敢動,他有些緊張害羞的說道:“我,我現在,現在的能力也就只能控制四級以內的兇獸,其它的兇獸只是,只是不會攻擊我而已。”
“我沒有太厲害,太中心的區域,長老們...”烏鱧珠想要表達,死亡霧區太中心的區域,長老們爲了這一次配合星辰議會的行動,所引來的充斥着四級以上海洋兇獸的區域,他也不敢去。
但薩瑪在這個時候,眼中閃過了一絲不耐,她用嬌嗔的語氣打斷了烏鱧珠:“你就是很厲害。看見你坐在兇獸羣中歌唱的樣子,我根本就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我覺得那是我生命中所見最讓人難忘的畫面。”
“第一眼,我就已經淪陷。”
烏鱧珠聽到這樣的情話,忍不住握住了薩瑪的手,臉上是儘管害羞卻也無法控制的笑意。
“我是如此的想要和你廝守。但我們的面前困難重重,就像這一次的任務,我們不能失敗。否則,我永遠離開不了星辰議會,那樣...我也無法以自由人的身份接受人魚族的洗禮,然後再成爲你的女人。”薩瑪的話語中充滿了哀痛和難過。
“任務怎麼會失敗呢?”烏鱧珠一下子就急了。
薩瑪在這個時候,鬆開了環抱着烏鱧珠的手,適時的拿出了一個投影儀,放在烏鱧珠的面前。
“看吧,這是議會給我發來的最新消息。”
投影儀在空中投影出了一副畫面,畫面上是少年們的大船隊。
這是空中俯瞰的視角,可以明顯的看見這船隊呈菱形,正在快速的航行着,而航行的路線明顯是在遠離有迷霧的地方,更不要說靠近死亡霧區了。
“這,這是....他們在逃離?”烏鱧珠皺起了眉頭,眼中流露出了明顯的不相信:“他們不可能不進入死亡霧區啊,除非他們不想要資源了。”
“誰知道發生了什麼呢?”薩瑪的語氣也充滿了懊惱:“現在他們就要逃離死亡霧區,明顯就是有放棄資源的心態。如果之後,他們就...”
“不會的。”烏鱧珠喃喃的說到。
“我太在意這個任務了,這關係到我和你。烏鱧珠,我們不能把希望寄託在敵人的身上,指望着他們會怎麼做,怎麼做。我們必須自己有所心動,將一切把握才能安心啊。”薩瑪在這個時候急切的說到。
“那要怎麼做?”烏鱧珠顯然已經被薩瑪影響的也着急了。
“把他們趕入死亡霧區!讓他們不能躲避,只能進入死亡霧區。”薩瑪一字一句的說到。
“可要怎麼趕?”
“它們。”薩瑪指向了在他們周圍遊動的那一羣羣兇獸。
烏鱧珠在這個時候再傻也明白了,薩瑪是要他利用人魚族的能力,帶動着這些兇獸去對少年們的船隊圍追堵截,直到把他們趕入死亡霧區。
這的確是一個可行的辦法,但如果這樣做,人魚族就會不可避免在這種情況暴露出自身,而且還會違背和人類絕對的一些高層所簽訂的協議,會將人魚族置身於危險之中。
烏鱧珠猶豫了,他不敢答應薩瑪的要求。
看着烏鱧珠猶豫,薩瑪的眼中忽然出現了淚光:“我知道,你爲難。那就不用這樣做了。”
說話間,薩瑪再次抱住了烏鱧珠,輕聲的說道:“是我太傻,期待着我們擁有永恆。但這種永恆的幸福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屬於我呢?”
“抱緊我吧,烏鱧珠。我覺得只要我們現在還能夠在一起,那就好了。如果以後,你真的必須娶彩舞珠,而我也必須要離開你。請你記得我,記得我就好。”
聽着薩瑪如此哀傷的話語,心痛和怒火一下子溢滿了烏鱧珠的內心,他一下子衝動的說道:“不,我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那就這樣做吧。”
“可是,人魚族....”薩瑪垂下了頭。
烏鱧珠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只是握緊了拳頭:“我決定了。”
而在這個時候,薩瑪忽然擡起了頭:“不,爲了你。我也會去懇請議會,給與人魚族庇護。這雖然會讓人魚族付出一些代價,可能需要以附屬的身份,追隨星辰議會。但...至少人魚族不會有任何的傷亡。我絕不能忍心你的族人被傷害到一個。”
說話間,薩瑪抱緊了烏鱧珠。
而烏鱧珠也感動的抱緊了薩瑪:“你真的爲我做了很多。我的族人只要不受到傷害,這點代價又算什麼呢?我們人魚族原本就只是想要求得一些生存的空間罷了。”
薩瑪不再說話,但埋在烏鱧珠懷中的臉卻流露出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