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義武威武的身影,巧妙的言辭,一呼百應的影響力,早已讓他主宰了這坐滿了“數萬人”的神劍壇。
現在,寧義武僅僅憑藉單手一揮的這一細微的動作,場內衆位豪傑的目光,便又重新匯聚到了他這一點上。
方纔一番開場白之後,寧義武給予了他們這些客人足夠的時間去討論,去琢磨,爲什麼他寧義武會做出如此不可思議的舉動,當着這數萬人的面論述自己兒子的過失。
這都是寧義武精心佈置的一盤棋,正如夏侯婉所說,比起見不得人的陰謀,比起殺雞儆猴的陰謀,他更期待如同這般能夠齊聚人心,能夠凝聚人心的陽謀。
看來事情其實並沒有想象得那麼複雜,正如寧義武所期待的那樣,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在聽了寧義武這般論述之後,之前對寧鴻遠這個陌生的年輕人的誤解基本掃除,對寧鴻遠的不爽也基本消解,他們此刻雙眸中,充滿了對寧鴻遠的期待。
更何況寧鴻遠再怎麼說,都是他們敬重的寧義武兒子,現在聽了寧義武這般說法,心中更是對寧義武佩服不已,心中竟是產生了一種期待寧鴻遠能夠繼承寧義武意志的想法。
客人的眼神已經告訴了寧鴻遠答案。
寧義武猶如泰山一半矗立在神劍壇中央,眼觀八方,掃視羣雄,眼見着這樣的結果,自是讓他滿意極了,只見他再次豪情萬丈地揮舞着雙手,負手而立地在“神劍壇”中央來回走動,隨後凝聚真元之力於喉嚨之上,繼續施展“獅吼功“而高聲縱論。
“剛纔我寧義武說這些,難道是讓我兒子在這麼多英雄好漢面前擡不起頭來嗎?不!絕對不是!這是我相信我的兒子,我相信他的能力,所以,我纔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將他說得一無是處,正如同已經成爲了父親的各位英雄豪傑一樣,爲人父者,所思所慮,無不是爲了自己的兒子能夠繼承自己的意志,發揚歷代先祖的優秀光輝!年輕人優秀不優秀,能幹不能幹,就看他能不能夠頂住壓力,作爲父親,我不敢說我的教育方法是不是完美的,但是我可以說,溺愛和放縱絕對是年輕人的毒藥,壓力和責任纔是引導年輕人成長的明燈!我兒子突破武境失敗,難道不能實實在在地說出來,難道我寧義武不應該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斥責他?如果真的是那樣,我想我這當父親的,那一定非常失敗!我寧義武連公開,公平,公正都做不到,還當什麼神劍宗宗主,還憑什麼凝聚如此多的英雄好漢,我有有什麼資格站在這個“神劍壇”之上高聲縱論呢!乾脆回家養豬種地得了,當然了,回家養豬得帶着我最愛的兩個夫人才行,否則一個人養豬,倒是寂寞得很啊!”
寧義武說到這裡,衆位英雄好漢無不鬨堂大笑,寧義武自己也跟着豪情大笑了起來。
他們絕不會想到,身影如此威嚴,言辭如此犀利,言語到了最後,居然還能夠如此幽默。
就連坐在貴賓席上的白詩音也捂嘴一笑,之前的憂愁一掃而盡,而那寧可馨卻是氣得直蹬腳,“這老傢伙,居然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將我當作談資!看我回去不收拾他!”
坐在一旁的青龍夫人急忙勸慰道:“夫人,你也別生氣,宗主這樣說,一定有他的目的!”
眼下,在場當中那些準備生事的刺頭,他們絕沒有想到寧義武居然還有能夠在這樣的場合下,保持着一如既往地幽默,然而正是這樣的幽默,這樣的豪情,竟是讓他們心中更加忐忑不安起來。
之前那一位被無影老人安排生事的陰柔男子,這一刻確是嚇得面如土色,他原以爲這是一次簡單的任務,卻沒有想到如此艱鉅,他深知如果此時走上神劍壇之上,必將成爲衆矢之的,甚至一瞬間就會被寧義武斃命。
他自詡勇敢無畏,卻在寧義武的豪情面前自亂陣腳。
而且其他那些擁有一定地位的賢者了,卻是滿目欣然之色,他們聽出了寧義武這些話的深意。
望着場內寧義武這一道巍峨的身影,更加堅定了他們入資神劍宗的打算,其他不說,就單單寧義武的實在,完全吸引了他們,因爲,他們已經見慣了,恨透了他們那個地方武宗宗主的目中無人,狂妄自大,以及那無比虛僞的做派。
如果寧鴻遠是其他武宗宗主的弟子,突破武境失敗這樣破天荒的大事一定會被其藏着掖着,甚至將突破武境失敗硬是說成突破武境成功,藉此來達到吸引外人的目的。
殊不知,這些愚蠢宗主這樣的做法豈不是掩耳盜鈴?
也正是因爲這樣的原因,這些聰明的商人世族也纔想要從他們原來的武宗撤資,在這個亂世逐鹿的年代,稍微一個聰明的人都清楚,擇選明主可以獲得長遠的家族利益,而侷限於一時的利益而侍奉庸主,最後只會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這一波開懷的笑聲僅僅持續了五秒鐘,便因爲寧義武的振臂一揮,再一次變得無比安靜起來。
寧義武目光再次掃視羣雄,再度朗聲論道:“這第一天的“擂臺比武”不單單是我兒子的舞臺,同樣也是屬於在座各位少年英傑的舞臺!年輕人就應該有一顆敢闖敢拼的韌勁,就應該有一顆絕不退縮的骨氣!如今當着這數萬人的面,這個浩瀚的舞臺,除了屬於我的兒子,同樣屬於年輕的你,如果接下來你想要在這裡揚名立萬,在這被歷史見證的一刻留下自己的名號,儘可以來到這個舞臺之上,挑戰寧鴻遠,展示你自己的魅力!這個舞臺擁有絕對的公平,公正,公開,因爲勝負的裁判手不在我寧義武手裡,而在各位英雄好漢的眼裡!誰勝誰負,不是我說了算,而是各位英雄好漢說了算!如果你擁有絕對的實力,敢於上臺挑戰,我寧義武是一萬個歡迎,如果寧鴻遠與你的武境實力不分伯仲,我希望你們私下能夠成爲朋友,如果寧鴻遠憑藉硬實力戰勝了你,請不要氣餒,回去修煉個他幾年,晝夜不停,三年之後,再來到這個舞臺上,將寧鴻遠打得在地上爬不起來!如果你戰勝了寧鴻遠,不要緊張,不要擔心這樣做會不會給打了我寧義武的臉,因爲在我神劍宗,勝就是勝,敗就是敗,我兒子爲我丟了臉,我回去當然會責罰他!但是這絕不關你的事情,我還會獎勵你一筆不菲的錢財!”
聽了寧義武這一席長言, 坐在觀展席位上的這些年輕的修武者,眉目之間盡顯激動之色,無不躍躍欲試。
這一下,氣氛陡然之間又高漲起來。
就連那夏侯小妹也想要上前挑戰寧鴻遠了,一雙清雅的眸子竟也充滿着激動之色,一旁夏侯大姐見她如此激動,乘着這場中喧騰之時,厲聲責問道:“小妹,莫非你也想去挑戰寧鴻遠?”
夏侯小妹盪漾着雙腿,纖纖玉指輕輕上揚,微微笑道:“寧義武前輩不是說了嗎?這挑戰寧鴻遠又不丟他的臉,寧義武前輩這樣心胸寬廣之人,怎麼可能如此斤斤計較”
夏侯大姐怎樣說話阻攔,卻被一旁二妹夏侯婉攔住了口,“大姐不必慌張!我看小妹倒可以一試!”
夏侯大姐美眸之中滿是不解,疑色道:“這?你知道小妹的真正武境實力,雖說她年輕,已經是劍者八段級別的強者,爲了不引人主意,我們歷來壓制着她,如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要是真的勝了寧鴻遠,且不說讓寧鴻遠抹不開面,而且太傷神劍宗的尊嚴了,二來,我們夏侯家族的底牌豈不是成了天下人所盡知!?”
相對於夏侯大姐的一臉緊張,夏侯婉卻是滿目期待,側過臉勸道:“不必慌張,大姐,寧義武前輩不會計較的,如果小妹真的勝了寧鴻遠,我敢肯定以他的胸懷,一定會將我們夏侯家族視爲坐上賓客,不會爲難我們的!更何況寧鴻遠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
“爲什麼這樣說呢?”夏侯大姐立即追問道。
夏侯二姐滿目凝光,纖纖玉手輕輕上挑,臉色極爲慎重地說道:“姐姐怎麼突然思維愚鈍了?這一次寧義武前輩舉辦這個盛會除了是顯露神劍宗的昌盛之外,其實更大的目的則是爲了招商引賢,現在神劍宗被萬劍宗切斷了一些商路,外面的資金流不進來,或許這纔是寧義武前輩舉辦盛會的真正目的!如果我們家的小妹戰勝了寧鴻遠,寧義武前輩不但不惱怒,反而將我們視爲坐上賓客,那會給其他家族一個什麼樣的印象呢?你想想看,大姐?”
夏侯大姐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夏侯小妹也心領神會,“既然這樣,待會兒我可要上前挑戰寧鴻遠了!嘿嘿!”
夏侯婉輕輕捏了捏她那甜甜的臉蛋兒,微微一笑,“你這小妹,真是猴急,那寧鴻遠不是等閒之輩,待會兒你不一定能夠戰勝他!”
夏侯小妹不樂意了,嘟起那可愛的巧嘴,露出那甜甜的酒窩,“他不過在劍者四段而已!怎麼可能是我劍者八段的對手?”
夏侯二姐朗聲道:“你這小妹,這武境世界就允許你虛報自己的真實實力,別人不可以?兵法雲,善戰者,隱於無形,那寧鴻遠雖說性格孤傲清高,但是毅力非同尋常,據我們在神劍宗的朋友介紹說,他可以七天七夜都呆在練劍室內,年紀輕輕擁有如此心境,怎麼可能才劍者四段!”
“努力不一定就有收穫,這武境世界一半看毅力,另外一半看天賦,說不定他寧鴻遠天賦平平呢!哼”夏侯小妹嘟起嘴,語氣自大地這般反問道。
夏侯婉瞧見自家小妹心性如此膨脹,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微微一笑,道:“天賦平平?他天賦平平爲什麼能夠在那麼多次暗殺之中活下來?這些年想要暗殺寧鴻遠的刺客不說成百上千,七八十個總歸是有的,如果他真的那麼天賦平平,爲什麼能夠在刺客組織之中懸賞如此高的身價?而且整個刺客界都將成功暗殺寧鴻遠視爲了一件能夠在刺客界揚名立萬的機會?這些道理你想過嗎?”
夏侯小妹畢竟是夏侯家族那最可愛,最聽話的小妹,聽聞姐姐這麼一說,方纔膨脹的心緒,頃刻之間消散在九霄雲外,道:“嘿嘿!原來是這樣,不過這樣我更期待了!”
這時候,神劍壇上,寧義武再一次面朝衆位英雄好漢揮了揮手,再度開始他獨有的豪情縱論,悠悠道:“有人說,我舉辦這個“擂臺”比武,就是爲了向外界耀武揚威!我寧義武是一個實在人,不會藏着掖着,不錯,我可以毫不客氣地說,這的確我的目的之一,但是請衆位英雄想一想,我爲什麼要這樣做?就是因爲有些人總是覺着我神劍宗好欺負,不是今天派一個殺手來刺殺我的兒子,就是明天派一個刺客來偷襲我的妻子,長此以往,我神劍宗顏面何存?衆位不遠千里萬里,不惜奔波勞累,來我神劍宗做客,難道希望瞧見一個刺客橫行的神劍宗嗎?絕對不想,所以今天我也想借此警告那些刺客,別以爲事情那麼簡單,今天我話說到這裡,今天過後,如果誰還敢再來刺殺我寧家人,我絕對不會再放你回去。”
眼下這些客人並無覺着寧義武的話羅哩羅嗦,反而享受着這樣的演講盛宴。
這種享受一方面是由於天域文化的底蘊所致,優秀的世家大族都喜歡聽人演講,另外一方面,也是由於寧義武的話實實在在,從沒有半句虛言,更加寧義武天生的演講才華,這些心境高遠的客人自然爲之津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