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袍老者恍然大悟,方纔暗淡的目光剎那間變得熠熠生輝起來,“原來是這樣,怪不得他要放過這些圖謀不軌的敵對份子,原來是爲了達到這樣的目的,可是他爲什麼不直接說出口呢?”
青袍老者微微一笑,“這或許也是他的一步棋吧,我也不知道他爲什麼不直接說出口,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最後,他想要達成的目的還不是一樣的嗎?你儘管放心,如果寧義武真的想要爲難於你,那他就是作繭自縛,根本不配成爲一代武境先師的名號!也不配成爲神劍宗宗主,更不配我們今後效忠於他!”
黃袍老者臉上終於露出了寬慰的笑容,可是心中依然充滿着愧疚,“真的是這樣嗎?他真的不會怪我當年沒有幫他嗎?”
“你怎麼這麼想不明白呢,他寧義武剛纔雖然沒有把話說得很明白,但是那一席話的深意,就是他準備一統天下了,這你都不明白?而且當年神劍宗和萬劍宗大戰,他又不是掌權之人,他沒有權力,也只能無能爲力,別說先皇,連他那個同出一脈的叔叔都非常忌憚他的能力,竟然不給他絲毫兵權!哎,可想而知,當年叱詫風雲的神劍宗衰敗成這樣,也是那幾位歷代宗主各個昏庸無比所造成的吧,所以,那一場戰爭他神劍宗戰敗之後割讓土地,也並非他的過錯,最後還是他代表神劍宗在談判桌上簽字,我想他是不會計較這些的!”
“聽了你一席話,猶如撥雲見霧!”
“好了,別再多心了,我們拭目以待吧。”
與此同時,寧義武一席慷慨激昂的演說發表完了之後,向後面一直注視着他背影的寧鴻遠揮手示意,隨後面朝衆位客人,朗聲道:“接下來,想必不會再有人來這“神劍壇”生事了!如果各位在座的那些準備生事的刺頭,還對我寧義武有什麼不滿,儘可以明天在大會上來挑戰我,儘可以施展你所有的武境才華,管他是劍術也好,槍法也好,哪怕你是一名武身者,甚至是精通毒學的刺客,無論何種武學,只要明天的大會上擊敗我,想要讓我身敗名裂,儘可以衝着我來,不過前提是,你得問問自己,這樣做你是否心中有愧,我神劍宗待人真誠,不曾虧待任何人。
“我希望接下來,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否則,我不保證我將會施展絕學,分秒取你性命!”
衆人無不聚精會神地聽着,寧義武之前已經做得足夠禮節周到了,所以這一刻他昭顯自己的威嚴,也沒有人覺着有絲毫的心中不適。
寧義武這一招先禮後兵,可謂用意深長,他如此做法讓那些心懷高義的賢者無不點頭讚許,讓那些心懷鬼胎的不軌之徒心中膽寒。
睿智的人都懂得先禮後兵的道理,只有那些愚昧固執的人,纔會反其道而行。
寧義武深知先禮後威,遠比先威後禮更能服人心,所有人都明白恩威並施,可是這恩威必須是要有先後順序的,順序一旦顛倒,造成的結果可能完全不一樣。
現在,場內這些準備生事的刺頭的計劃完全被寧義武所打亂,他們原本是打算在寧鴻遠身上做文章,可寧義武這一席話一說出之後,他們哪裡還有膽量?那一顆自詡無所畏懼的心被寧義武的豪情化爲烏有,眉目之間更顯蒼白之色。
寧義武見局勢再一次穩定下來,大步流星地來回踱步,一邊踱步,一邊揮手縱論:“說起來,我這兒子也挺不容易,從十二歲開始修武,第一個月就有刺客來暗殺他,後來陸陸續續被我抓到的就有二三十個刺客,還不說被這臭小子放走了的,可見他並不是你們某一部分人年輕人心目中的那個廢物,這麼多刺客刺殺他,他卻能夠活下來,我覺得這還是挺不簡單的,我這當父親也挺爲他感到自豪的!我曾經年少之時也被無數刺客暗殺過,很多在座的朋友或許也知道我寧義武的屈辱史,現在回想起來那被人刺殺,其實心中挺不是滋味,當初我又因爲年少,所想之事難能周全,於是殺了不少刺客,可是我這兒子也與我一般年紀,他卻放走了許多刺客,我問他,你這樣做究竟是爲什麼呢?你放走他們,他們還會來刺殺你,你這樣不是放虎歸山嗎?他卻摸着頭,對我笑了笑,說了一句話讓我至今很慚愧的話!他說了什麼呢?他說那些刺客大多身不由己,來暗殺自己,也是被形勢所逼迫的!你們說我這兒子有沒有資格站在這個舞臺上,要我說,他比我還有資格呢!”
衆人聽聞寧義武這般幽默開放的說辭,都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前面還在萬般羞辱自己的兒子,這後面卻是完全換了一種風格,開始讚美起來。
這種讚美不再讓讓他們覺着不自在,因爲,寧鴻遠剛纔在“神劍壇”之上的表現的確配得上這一系列的讚美。
寧義武這樣做也是極具深意,如果他一開始就論述自己的兒子多麼多麼了不起,只會引起大部分人的反感,甚至是厭惡,畢竟,寧鴻遠當時在大部分人心中,還是一個恃才傲物的年輕人。
而之前,寧鴻遠在神劍壇的表現,讓所有人都對這一位神劍宗少主刮目相看,這時候,寧義武再站出來宣揚寧鴻遠優秀和傑出,不但不會引起人們的反感,反而覺着寧義武所言還真是不假。
這都是人類微妙的心理關係。
“這寧鴻遠心胸居然還這麼寬廣呢?”那最爲花癡的夏侯小妹這般打心眼裡讚美道。
“寧義武前輩的兒子,怎麼會差呢?”夏侯婉這般回答道。
“嘿嘿,待會兒我可要去領教他的高招!”夏侯小妹纖纖玉手輕輕上指,滿目期待地這般說道。
“恐怕你這小妹,在他手裡過不了兩招!”
“哼!二姐別總是看不起人,待會就讓他知道我夏侯青衣的厲害!”
衆位夏侯姐妹見這小妹仍舊是如此可愛得不可方物,皆是忍不住笑出來。
寧義武見場內氣氛又被他帶動了起來,單手後負,來回傲然踱步,再次豪情朗聲說道:“我也知道這刺客界的規矩,叫什麼‘水漲船高’,能力越高的目標,價錢也就越高,我這兒子能夠在這麼多刺客手中活命,難道僅僅是依靠實力嗎?如果真的是這樣,恐怕他早就不在這個神劍壇之上了!其實不瞞各位英雄好漢,今天我能夠饒恕剛纔那些準備在陷我神劍宗於不義的特殊客人,也是受到了我這兒子的感染。
“我這兒子心中明白,在這個黑暗的亂世之中,許多人都是身不由己,所以,他也就因此放過許多刺客。他還說刺殺他的那些刺客,還是有一小部分人心懷高義的,並非所有刺客都見錢眼開。他曾經對我說,那些心懷高義的刺客明明能夠取他性命,最後卻收住了手,而那些見錢眼開的刺客,卻最後被他所殺!刺客也是一門學問,歷史上真正的刺客是爲義不爲利的,可是現在這樣的刺客太少太少,不去暗殺那些民族獨夫,反而因爲錢來暗殺我寧義武的兒子,喪失了真正刺客追尋的信條!好了,這些關於刺客的話,今天我寧義武就說這麼多,接下來的時間再度交給年輕人!”
這一席話說完之後,所有人都被寧義武這最後兩句話沸騰了,那些躍躍欲試的年輕修武者們,都想上臺親自領教一下寧鴻遠的高招。
這一刻,在“偏殿”中凝氣聚神的寧鴻遠,臉色並無波瀾,心中微微一笑:“父親這樣做,不是讓我成爲了他們練手活靶子嗎?不過也好,這一次大會雖說是爲了幫助父親實現大業,但是對我的武境修爲也大有裨益,接下來纔是真正對決!”
寧義武這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講完之後,單手一揮,寧鴻遠便赫然出現在“神劍壇”之上。
寧義武目光凝視了寧鴻遠一眼,“我已經替你掃除了障礙,不會再出現之前那種對手,你不是一直期待和真正的少年豪傑過真招嗎?接下來,不要讓我失望!如果那夏侯婉真的要挑戰你,記得我所說的話!”
“是,父親!”寧鴻遠立即這般稽首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