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鴻遠聽得他這般鼓舞人心的話,心中不禁苦笑,殺了我就可以享受榮華富貴?這也太愚蠢了吧?難道殺了我之後,你們可以全身而退?難道殺了我之後,難道我父親不會爲我報仇?
寧鴻遠的思維還停留在前一世,所以有些道理,他一時間想不明白。
這個武境世界之所以刺客橫行,除了是利益使然之外,還在於土魂武境力量的存在,導致天下隱匿之術千變萬化,絕非他人能夠輕易識破,寧鴻遠上一世界的地球追捕逃犯,尚且極爲不易,更別談這武境世界。
寧鴻遠腦海裡忽然想起這一層,心中恍然:“這倒也對,這武境世界的土魂隱匿之法變幻萬千,如果他們殺了我,說不定我父親還真沒有辦法在這茫茫人海之中尋覓到他們的蹤跡,而且我父親彷彿也沒有修煉過任何追蹤之法!難怪這人如此大膽,剛纔與毒七劍還未過得真招,我是憑藉一番套路將其滅殺的,那人雖說心術不正,可劍術造詣確實令我驚奇,劍招有七,斬,刺,回,挑,壓,崩,點,現在我只能將這七大劍招盡情發揮,這七招之中,我現在最爲不利的便是這“斬”,我總是力度難以持久,缺少火魂武者那瞬間爆發力,這一次,我得好好用眼前這一些人來練手,鍛鍊我的劍招變化能力,看一看這劍師境界的劍招究竟如何!我今後究竟是追求劍術中的“巧劍一派”,還是追求力度的“崑崙一派”,還是說如同玉兒那般追求“極劍一派”,我父親作爲金魂武者,具有最爲強勁的真元感知能力,所以我父親走的是巧劍一派,我作爲風魂武者,具有極強的瞬時爆發速度,可以將“點”“刺”發揮到極致,到可以如同玉兒那般追求“極劍一派!”恩!”
這武境世界之所以以劍爲尊,莫過於“劍”較之“槍”,“刀”,“弓”更能符合武境世界的真元力量,更容易見招拆招,例如火魂武者的劍法,將劍法之中的“壓”之一環發揚得淋漓盡致,而風魂舞者,則可以將劍法之中的“點”之一環發揚得爐火純青,水魂武者則可以將劍法之中的“回”之一環發揚得更爲靈動,甚至再此基礎上將劍法推向到了極致,例如水魂真元與劍術進行融合,便可產生讓敵人速度減慢的招式,例如寧鴻遠額孃的“水落千英”,便是一種能夠在招式對決中減緩對手速度的劍招。
武境世界,奧妙無窮,絕非完全意義上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此時,望着自己這些手下終於有了底氣一戰,小頭目再一次開始論證他的判斷,繼續鼓舞己方士氣起來,朗聲說道:“既然他寧鴻遠在武境大會上並非故弄玄虛,那麼他一個月前的武境實力,必定在劍者四段,就算他在死亡森林僥倖突破武境,充其量也才劍者六段而已,而我等的平均武境實力都在武者八段以上,難道還怕了他一個劍者六段的毛頭小子不成?”
這一句話說完,所有人終於鼓起勇氣,向前邁出了一步,開始對滅殺寧鴻遠而胸懷自信。
寧鴻遠對望而去,見他們拿出了大戰的底氣,並不敢有絲毫大意。
寧鴻遠喝完最後一杯酒,將酒壺丟在一邊,並沒有爲他們的狂妄而生氣,反而開懷地笑了起來。
“這些人既然有了自信,那麼就是值得我寧鴻遠對決的對手了!得罪了!”。
寧鴻遠對這一場戰鬥極爲自信,他忽然想要利用這一羣追蹤者,來鍛鍊自己的武境實力,打算一開始只用一半的實力來展開對決。
寧鴻遠拔出青光劍,隨後揮舞了幾下,持劍而立。
雖說信心十足,但寧鴻遠自知想要一口氣對陣十二位實力在武者八段左右的修武者,這也並非一件輕鬆的事情,所以,在接下來的戰鬥之中,他決不能有半分判斷失誤。
這雖然是一場敵弱我強的戰鬥,卻同樣是一場敵衆我寡的對決。
微風驟起,髮梢輕揚,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寧鴻遠內心充滿遺憾,對面內心充滿恐懼。
突然,那帶頭的小頭目一個幻影,消失在了寧鴻遠的視線之內。
“如此極速的身法, 實力應該在劍者九段左右,而且還是一名風魂武者!”
“風魂武者的弱點就是身體的淬鍊程度不夠,我必須利用這一點,將他擊敗!用虛空一劍閃吧!”
寧鴻遠憑藉豐富的戰鬥經驗,在這小頭目消失的一瞬間,他立即用真元鎖定了他的行蹤。
然而,情況並非寧鴻遠所想象得那樣簡單,當他準備一個幻影近身到此小頭目身邊,打算利用風魂武者的武境缺陷,耗費一半真元來對其施展“虛空一劍閃”的那一瞬間,他的腳底下的青石在這一剎那,卻是忽然出現了異動。
“土魂武者!”
寧鴻遠這才清楚,原來剛纔那小頭目極速消失的幻影,不過只是爲了鎖定他的注意力,而真正的危機居然在腳底下。
虛實結合,聲東擊西。
千鈞一髮之際,寧鴻遠只能凝聚一部分真元之力,施展瞬影身法騰空而上。
寧鴻遠必須防止被這些土魂武者觸碰到他的身體,因爲,他腦海裡相當清楚,土魂武者最恐怖的武技並非隱匿之法,而是就是能夠石化敵人,到時候,他就失去了戰鬥的主動權。
不過,正如魔尊所言,任何武境力量都存在着其短板,這土魂武境力量雖然具有極強的石化效果,卻只能通過零距離接觸,才能夠施展,否則也只能是一片鏡花水月。
“沒有想到竟然變得這麼被動,居然被敵人牽着鼻子走!這些人果然有些本事!”騰空之後寧鴻遠不敢有絲毫大意,全神貫注地分析着眼下的局勢。
然而,當寧鴻遠原以爲自己躲過一劫,自以爲識破了對方的戰鬥方略的一瞬之間,卻沒有想到幾發水魂飛彈迎面急速射來!
寧鴻遠絕沒有想到,這竟然是一場連環計!一環扣着一環,絕非表面上那麼簡單。
千鈞一髮,寧鴻遠必須做出一個準確的判斷。
“用那一招了嗎?我竟然被逼得如此地步!風魂蓮風掌!”
來不及再做任何思考,寧鴻遠早已是數掌並出。
“風魂蓮風掌”,是寧鴻遠通過高速的掌法激發空氣的急速流動,從而形成一陣陣小型風暴,風暴引起高雅氣旋,這是寧鴻遠現階段唯一具備遠距離打擊的武技。
寧鴻遠左手持劍,右手出掌,這一剎那,風暴與水彈砰然碰撞,竟是形成了一場強烈的暴風雨。
雖說寧鴻遠躲過一劫,可是他心中卻不敢有絲毫大意,立馬琢磨起了接下來的局勢,心道:“水魂武者的缺點乃是身法不夠敏捷,而且前後發招有着極長的間歇時間!而且近戰技巧極爲薄弱,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綻開的水花如有一瀉千里之勢四濺而去,水花漸漸形成利刃,竟是穿過了樹幹,掀起陣陣風浪。
寧鴻遠根本不會給敵人任何喘息之機,既然這水魂武者前後發招間斷極長,他必須要先乘此機會處理掉這些人。
寧鴻遠拔劍出鞘,乘着對方發招間歇之機,沿着方纔水魂飛彈的發射軌跡,極速踏空而去,極速的身法宛若一道夜空的燦爛流星一般劃破蒼穹。
“我必須在這個間斷之內,讓剛纔這施展這“水魂飛彈”的水魂武者失去戰鬥力,否則等這些水魂武者緩過神來之時,我必定處於被動。”
心中計定之後,寧鴻遠身影宛若一道流星閃耀,直逼水魂武者而去。
僅在一剎那之間,寧鴻遠早已突然出現到了兩名水魂武者身邊,乘着他們真元還未恢復一定程度,一掌將他們其中兩人擊暈!
三名水魂武者根本防不甚防,如何能夠想到寧鴻遠竟然有如此極速的身法。
而且他們也根本沒有想到,寧鴻遠竟是會尋覓出他們的方位。
那沒有被擊暈的一人,見着寧鴻遠一瞬間出現在他旁邊,目瞪口呆,“寧鴻遠,你是怎麼做到的!”
“水魂真元最大的優點,莫過於真元容量較之其他武境屬性更強,只可惜這也恰恰成了水魂武者的缺點!由於你們體內釋放出來的真元之力極強,所以,也最容易被人感知!真正優秀的水魂武者善於克服自己的短處,努力提升自己的近戰技巧,防止被人近身!想必,你們還沒有達到這個層次!”
那水魂武者沒有想到寧鴻遠竟然如此瞭解風魂武者,閉着雙眼,迎接命運的審判。
這一刻,寧鴻遠依舊沒有選擇殺人,而只是一掌將他擊暈,畢竟,這是神劍宗的內部鬥爭,他們不過奉命行事,自是與追隨毒七劍那些人有着天壤之別,自己又何必趕盡殺絕呢?
寧鴻遠要殺人,只殺兩種,第一種死不回頭之人,第二種作惡多端之人,而這些刺客,顯然不符合他殺人的標準。
雖初戰小勝,可寧鴻遠根本不敢有半分鬆懈,因爲最重要的一個人沒有出現。
原來,那小頭目深知寧鴻遠深諳虛實之道,雖說方纔寧鴻遠在與他人對話,但他不敢斷定寧鴻遠就此放鬆警惕。
正在這一刻,他忽然感到身後一股強烈的殺意襲來,感應到熟悉的真元氣息,赫然回頭,卻正是那追蹤小隊的頭目!
寧鴻遠早就在等待這一刻,憑藉嫺熟的近戰技巧,在這頭目近身的千鈞一髮之際,一口氣捏住他的左腕,然後還未等對方反應過來,扼住了他的咽喉。
“你這麼快就等不及了!就不再等等?”
對方整個身體就已經被寧鴻遠完全掌控!
被寧鴻遠制住了的頭目根本不相信這是真的,“怎麼可能,你身爲風魂武者怎麼可能連續施展兩個如此急速的幻影身法!”
寧鴻遠直望着他的眼睛,微微笑道:“你也是風魂武者,心中一定也很清楚,我們風魂武者只要沒有突破武客實力,很難在兩秒的間隙內,兩次施展如此急速的身法,所以你乘着這個間隙,抓住這個難得的時機,想要偷襲我!剛纔只不過是你的誘敵之計而已!”
“既然被你識破,殺了我吧!”
這刺客頭目的眼神之中竟是絲毫沒有求饒之色,反而去意已決。
寧鴻遠現在徹底知曉他敢於如此膽大妄爲的原因所在了,這世界上總是有那麼一些敢於冒險的勇士以身犯險。
寧鴻遠有些時候認爲他們是世間璀璨的流星,有些時候又認爲他們由於過於勇敢而忽略了做人的本質。
望着這刺客頭目視死如歸的氣概,寧鴻遠並沒有殺他的意思,心中有了收服他的打算,神色不慍不怒,客氣地說道:“了不起啊!你這連環計很厲害,先是一個幻影消失在我眼前,引起我的注意,乘着我將真元鎖定在你身上之時,你手下的土魂武者突然出現在我腳下,準備對我施展石化之法,到了這個環節,我就不得不騰空而起,可是你手下那幾位水魂武者早就施展了水魂飛彈,在空中等着我,我爲了躲避這水魂飛彈,不得不施展幻影身法,這就是你的機會!如果不是我這些年摸爬滾打,終於有了豐富的戰鬥經驗,恐怕真的會被你提着頭去邀功了!”
寧鴻遠的言語還是很風趣,這倒讓小頭目根本沒有想到,他這才相信傳言果然是真的,寧鴻遠果然擁有一些常人無法擁有的心胸與氣度,按理說,寧鴻遠應該立即出手殺了他,他也做好這樣的打算,但是寧鴻遠反而稱讚了自己一番。
他心中百感交集,瞳孔也開始慢慢收縮。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心胸寬廣的目標,而且非但心胸寬廣,武境實力更是非同凡響。
“只可惜,你想錯了,我的真實實力不但不是你所判斷的劍者五段,也不是劍者七段,八段,我寧鴻遠已經踏入劍客武境!”
這一刻,這小頭目的美夢落空,他根本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望着寧鴻遠,眼珠子似乎都要掉出來了一般。
被寧鴻遠扼住了命門的他,依舊一臉質疑地這般詢問道,“寧鴻遠,你居然踏入了劍客武境!難道就是這一個月的時間之內,你就一口氣突破了四個武境嗎?”
直到現在,他還無法相信寧鴻遠已經具備風魂劍客的實力,但是,剛纔寧鴻遠所展現出來的幻影身法,足以證明了一切。
他的腦海裡不再充斥着懷疑與震驚,而是想要弄明白寧鴻遠究竟是如何突破劍客武境。
現在,寧鴻遠依舊沒有對他動任何殺念,只是扼住對方的命門,讓他沒有機會動彈。
寧鴻遠可不是一個隨意奪取他人性命的魔頭,而且他素來知曉三國時期曹公,劉備,孫權他們究竟爲什麼最終夠稱霸一方的,這莫過於他們擁有海納百川的胸襟與過人的識人之明罷了,而現在,這小頭目能力不凡,勇氣過人,這正是他想要收服的對象。
這的確是寧鴻遠了不起的地方,也是被他父親與大哥欣賞的地方,這也是寧家人的共同之處。
同他父親和大哥一樣,年紀輕輕的寧鴻遠從來不做個人英雄主義者,他深知一個人就算再天下無敵,那也是無法成就一番偉業的。
望着寧鴻遠威嚴之中卻帶一絲陽光溫和的臉色,這小頭目臉色終於起了微微比變化,內心竟是感到一股久違的暖意,再加上寧鴻遠將他擒住之後,反而是稱讚他的能力不凡,言辭之中沒有絲毫侮辱與輕蔑,這更加讓他感到內心有些羞愧。
“莫非你在死亡森林得到了高人相助?”他的語氣變溫和了不少。
小頭目只能想到這個理由,來證實寧鴻遠如此恐怖的晉升速度。
聽得如此質問,寧鴻遠選擇了沉默。
“寧鴻遠,你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這一位高人必定是世間罕見的天才,是他讓你的武境實力從劍者四段一口氣提升到了劍客境界!這有這樣一個解釋,才能夠說得通,我爲什麼會敗在你手上!”
寧鴻遠沒有正面回答他的疑問,而是開始細細觀察他的衣物,他想要通過這種方式證實自己的一些猜測。
一番觀察之後,寧鴻遠忽然從他衣角的紋飾之中找到了答案,旋即面朝他詢問道:“你是朱長老的手下?”
此人聽聞朱長老,眉目突然緊促了一下,旋即又變得鎮定起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既然栽在你的手上,死又何懼!”
如今他的一切招數已經被寧鴻遠識破,完全成爲了砧板上的肉,根本沒有想過寧鴻遠會放過他。
劍客境界與劍者六段的差距還是不小的,更何況寧鴻遠最大的本事不在於他武境力量,而在於其豐富的戰鬥經驗,因爲剛纔那一番連環計之下,寧鴻遠是根本難以識破的。
團隊合作之所以在天域世界如此重要,莫過於這其中最爲講求虛實結合,如果說剛纔寧鴻遠的心思全在自己消失的那一瞬間,那麼其必定被土魂武者從地下突然近身,進而可以完全石化寧鴻遠,然後乘此機會,再由那極爲水魂武者對寧鴻遠施展一種可以滯緩對方真元感知力的“鏡花之術”,如此一來,寧鴻遠的真元感知力下降,必定無法斷定自己究竟從何方施展最爲致命的一擊。
這作戰計劃近乎無懈可擊。
這小頭目也正是依靠着這樣的作戰計劃,進而在地下世界混得風生水起,以至於他雖然武境實力只有劍者六段,卻經常通過這種團隊合作滅殺步入劍客境界的目標,甚至具有劍客五段境界的修武者,也常常被他這一番連環計所擊敗。
可是現在,他根本沒有想到,寧鴻遠的實戰經驗竟然如此豐富,僅僅在哪一瞬之間,便深知自己絕對不能身中這其中的水魂飛彈,而且反過來憑藉其豐富的武境知識,深諳水魂武者的先天缺陷,反戈一擊。
他根本沒有想到,結局會是這樣。
他很清楚在這樣殘酷血性的政治爭鬥之中,縱容敵人等同於放回歸山,無疑於是對自己的殘忍,如果寧鴻遠栽在他的手上,他會毫不客氣地將寧鴻遠的頭顱割下,去邀功尋賞。
因爲在這個亂世,只有將對方殺了,才能永絕後患,再也不用擔心對方會捲土重來。
既然是這樣,自己又何必屈膝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