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寧長公主的眼神之中透着一絲寒氣，德寧郡主望着，不知爲何卻從婉寧長公主的神情之中感受到了欣慰。
“這些年來，你的確是受苦了。”婉寧長公主撫向德寧郡主的雙手，當初德寧入府之時，她的雙手細嫩如絲綢，如今沾染風霜，不如當初。
“若不是尤氏，你何必受這麼多的苦呢。本宮一直都清楚，你是一個好孩子，雖性子任性了些，但心性卻是好的。當初慶元與你成親時，本宮心中很是歡喜，以爲你來到府中後，本宮就能享享清福，但是沒有料想到，纔過去一年多的時日，一切都變了。”
婉寧長公主的雙眸起了水霧，她嘆惋一聲，人人都羨慕慶國公府的榮華富貴，卻不知在這富貴鄉里，也有人是度日如年。
“母親，你想說的話兒媳都明白，”德寧郡主的淚從眼角滑落，她望着婉寧長公主，明明窗外正是夏日美景，烈日當頭，德寧郡主卻感受到了秋日的悲涼。
“都是兒媳的錯，若是當初兒媳不像這般任性，母親也不會操這麼多的心。
其實，我也對不起慶元，成親之前，我答應過他，成親之後我會日日陪在他的身旁，他練劍，我讀詩，花前月下。
可是成親之後我與他的恩愛日子卻被我親手結束，其實我心中早就明白，慶元之所以會娶尤氏，是因爲當日側妃一家曾經救過我的性命，況且……”
德寧郡主擰着眉頭，她的牙齒微微顫抖着，似乎說話都很是艱難的模樣，“當初尤家之所以滅門並不是因爲仇家報復……”
“這件事慶元與你說了？”婉寧長公主嘆息一聲，輕聲問道。
“是我喚人打聽的，”德寧郡主道，“當初之所以尤氏一家滅門，其實是慶國公府的仇敵找上的門，所以這麼多年，慶元對側妃是有愧疚的，她也怕我愧疚此事，所以一直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我。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不要再說了……”婉寧長公主攙扶着德寧躺下身子，德寧搖搖頭，她顫抖着手拽住婉寧長公主的袖口，咬着牙道，“母親，你爲何都不怪我，慶元沒有錯，都是我的錯，你爲何不怪我……爲何……”
“我怪你做什麼？”婉寧長公主心疼的望着牀榻之上的德寧郡主，當初這件事她從未想過告訴德寧，也未曾想過告訴雲拂曉與戰天爵二人。
當初戰慶元調查尤府滅門一事，發現來者根本不是尤氏的仇家，而是當初慶國公府的仇敵，如今已經滅門的趙國公府。
戰家雖已幫尤家報仇，但是此事終歸是對不起尤氏。
德寧郡主的性子本就強硬，她對戰慶元的愛是佔有，若是戰慶元將此事告訴德寧郡主，德寧郡主會自怨自艾，痛恨自己的自私，同時也會恨戰慶元對她的絕情，這樣無休止的矛盾下去。
還不如讓德寧郡主仇恨自己來得痛快一些。戰慶元爲德寧郡主着想是真的，但同時負了德寧郡主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