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就像是警鐘一樣,突然在顧安笙的腦海中炸響開來,她的心尖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臉色也有些蒼白。
“容衍,你爲什麼……偏偏要和我籤這個契約?”顧安笙終究沒有忍住心裡的好奇心,也因爲他從來不外露的情緒,讓她的心底慌慌的。
他是頤城的太子爺,只要招招手,就會有無數女人前仆後繼,如果三年前的容衍這麼對她說,她一定不會有任何疑問。
……不,三年前的容衍,又怎麼會讓她籤這種契約呢?明明曾經,他寵愛她,幾乎到了偏執的地步啊。
聽她提起這個,容衍移開了落在她小臉上的目光,隨意而散漫地環顧着房間四周,漫不經心地開口道,“因爲曾經認識,省去了麻煩。”
曾經認識。
短短四個字,就否定了他們過去的所有,也將顧安笙心底最後一抹期望給湮滅了。
“可是你都有未婚妻了,爲什麼還要來招惹我?你就不怕她會不高興嗎?”
這纔是她一直在意的問題,他真的有一個未婚妻了嗎?
容衍如畫般的眉宇狠狠皺了皺,俊美的面容瞬間冷沉了下來,幾步上前用力掐住了顧安笙的臉頰,面色冷厲而且迫人,“顧安笙,你不願意大可以現在帶着契約書滾,挑戰我的極限有意思嗎?”
顧安笙的臉色瞬間慘白了下來,臉頰緊緊地被容衍捏在手心裡,柳眉緊緊地蹙起,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就真以爲我非你不可?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在我面前說這種話的?”
“再有下次,你就給我滾!”容衍再也沒有在這個房間裡多呆一秒,語氣森寒冷峻地丟下這些話,眸帶戾氣地瞪了顧安笙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他怕再待下去,他會忍不住像上次一樣掐死這個女人!
待在他容衍身邊真的就這麼難堪?什麼未婚妻?該死的女人!
顧安笙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容衍染着絲絲怒氣離開的背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容衍剛纔說了什麼。
他的意思是,她沒有資格過問他的事情嗎?
她現在連過問他一句他的事情的資格都沒有了嗎?
顧安笙,你真是太失敗了,看你怎麼就被他嚇住了呢。
顧安笙甩了甩頭,把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然後才準備下樓用餐。
她剛下樓走到餐廳門口就看到丁叔在朝自己使眼色,讓自己過去,於是心領神會地走到餐桌前,沒有任何顧慮地坐在了離容衍最近的位置上,只是依然有些不安,時不時擡起眼皮悄悄打量容衍一下,生怕他會因爲剛纔的事情上來掐死她。
有過一次經歷,顧安笙就把容衍列爲了危險物品之一,不能亂碰亂動,以免不小心拔掉了引線引發他的怒火。
顧安笙乖乖地吃着飯,心思完全不在餐桌上的她並沒有發現桌上大部分都是她愛吃的菜,那些原本在桌上的涼性食物也都撤下去了。
丁叔適時地站了出來,對顧安笙說道,“顧小姐,接下來這些日子就麻煩您照顧少爺了。”
顧安笙正吃着飯,突然聽到丁叔這麼說,手裡的動作頓時停住了,看着丁叔一臉鄭重其事的模樣,“啊?”了一聲。
“是這樣的,我的家裡出了一些問題,需要趕回去處理,可能一兩個月也趕不回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還請您能夠照顧好少爺以及這個家。”丁叔朝着顧安笙微微鞠躬,臉不紅心不跳的,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臉皮厚了許多。
心裡暗自腹誹,明明就是少爺不想他這個老頭子在這裡礙眼,還扯出來這麼多借口,顧小姐能相信嗎?
可是,顧安笙還真的就信了。
“這樣啊,好的,丁叔,您放心吧,我會盡力的。”顧安笙一聽丁叔的話沒有多少猶豫地就開口答應了,速度之快讓丁叔都詫異了。
丁叔以爲顧安笙是沒有聽懂自己的意思,於是又道,“顧小姐,別墅裡這幾天,只有兩個傭人在,您一個人可以嗎?”
顧安笙眨巴了下眼眸,以爲丁叔這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於是拍拍胸脯保證道,“您就放心回去辦事吧,我可以的。”
況且在契約書上不就有一條,她要負責容衍的飲食起居麼?這點小事,能難得到顧安笙?
丁叔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看着顧安笙這幅保證而且明顯在幫他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了,多好的姑娘啊,是沒見過他們少爺的可怕啊。
如果這話讓顧安笙聽到,一定會默默接上一句,她已經見識過了……
“少爺,要不……”我還是別休假了?丁叔詢問的目光看向了坐在主位上優雅用餐的容衍,卻被對方一個涼嗖嗖的目光給逼退了回來。
丁叔在心裡默默祈福,顧小姐,您還是自求多福吧,我已經盡力了。
顧安笙哪裡知道他們肚子裡的彎彎繞繞,壓根沒想到自己跳進了一個坑裡,還屁顛屁顛地捧了土把自己給埋上了。
週日,顧安笙本以爲能夠睡到自然醒,誰知才早上六點鐘就被人從被窩裡拉起來了,是這個別墅裡的傭人。
意欲何爲?
竟然是讓她給容衍做早餐?!
“哈~~”顧安笙打了個哈欠,揉掉眼角的淚繼續盯着鍋里正在煮的米粥。
做好了早餐,顧安笙本想回房間睡個回籠覺,誰知道又被一個傭人拉去後花園,給花澆水翻土去了。
三月的空氣有些潮溼,不過今天難得出了太陽,暖融融的陽光落在顧安笙的身上,舒服得她真想一閉眼就睡過去了。
還好別墅後的花園並不是特別大,折騰了一個小時左右,終於是弄好了。
可是誰知道,澆完花翻完土之後竟然還要洗衣服擦窗拖地……
一上午根本就沒有停下來過!
顧安笙簡直要抓狂了,有女朋友當到她這個份上的嗎?雖說是地下的,可也太沒有人權了有木有,根本是拿她當傭人使啊!
顧安笙怒氣騰騰地扔掉了手裡的抹布,猛的直起腰,立刻又彎了下去。
艾瑪,彎的太久了,她的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好不容易緩和了過來,顧安笙才鬆了口氣,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後腰,伸腿將地上的抹布泄憤一般踢得遠遠的,然後就上了三樓,直奔容衍的書房。
“容衍,我要和你談一談……”顧安笙氣勢洶洶地走到書房門前,怒得連門也忘了敲,直接推開門進去了。
可是剛走進去看到裡面的人,顧安笙原本氣憤和哀怨的神色頓時就僵住了,而後驚叫了一聲飛快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容衍竟然在換衣服!
她發誓她剛纔什麼都沒有看到!就算看到了也只有一點點,絕對只有一點點!
他的身材真的很好,沒有扣上鈕釦的白色襯衣下若隱若現的八塊腹肌,白皙健康的皮膚,絲毫不會覺得羸弱,反而透着強勁和有力的氣息,只一眼,就讓顧安笙忍不住遐想非非了。
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顧安笙發誓下次無論走哪裡都一定要記得敲門,否則再像今天這樣,她臉皮再厚也經不起丟啊。
容衍沒有因爲書房裡有她的出現而變得拘束,身姿清貴慵懶,手指緩緩繫上襯衣上的鈕釦,整理好之後纔將桌上那件濺到了幾滴咖啡漬的襯衣扔進了垃圾簍裡去。
他坐在書桌後,目光落在還捂着眼睛悄悄露出一條縫的顧安笙身上,眉眼間閃過一抹無奈,而後淡聲道,“你要談什麼?”
容衍開口便把顧安笙的心神拉了回來,收起悄悄露縫的手掌,放下來,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渾身的怒火再一次被點燃了。
“我要抗議!協議上並沒有我要做盡一切家務的條例!”顧安笙大聲抗議,從早上到現在,她就沒有一刻停下來的。
她現在可算是明白昨天丁叔那個“謎之微笑”是什麼意思了,敢情是早就猜想到她會這麼慘,在爲她默哀啊!
她昨晚到底是哪根筋蹦了纔會答應丁叔啊?
抗議!必須抗議!
容衍眉眼靜淡,身姿慵懶隨意,對她的抗議並不放在心上,而是反問她,“我記得協議上有一條,你要負責我的飲食起居,這些就包括在裡面。”
顧安笙頓時語噎,她居然忘了這茬,可是就讓她這麼打退堂鼓嗎?顧安笙絕對做不到啊!
“上面只說讓我負責你的飲食起居,但是沒有讓我當你的傭人啊,容衍,我不是傻子,你別想糊弄我!”顧安笙微微昂着下巴,透着一股與生俱來的傲氣和自信,漂亮的小臉上飛揚着動人的神采,讓人眼前一亮。
雖然這些話說的有些不要臉了,可是爲了自己不被壓榨得太可憐,她必須不要臉。
容衍聽着顧安笙賴皮一般的話,薄脣淺勾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竟是難得的沒有生氣,而是微微點頭,“嗯。”
顧安笙也有些驚訝,本來已經做好了不要臉和容衍抗戰到底的準備,卻被他一個簡單的“嗯”給弄得有些懵了。
他這是……
同意了?
這麼好說話嗎?
“你……答應了?”顧安笙嘶了一聲,有些不太相信地問了一句,溼漉漉的眼眸瞅着容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