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楚曦與林馥郁二人相擁着一夜未眠,這一夜,靠在君楚曦懷裡的林馥郁,聽着他鏗鏘有力的心跳聲,那裡訴說着他的情誼,他爲了她的周全而做的一切安排,在她的心裡,即使君楚曦一句話未說,已經勝過千百萬的甜言蜜語。
田博與孫津南連夜調查所有與向虎有關或與他密切聯繫過的人員,他們利用夜色的掩護,秘密抓了十多人,徹夜審問之後,一切可疑人等被悄悄處決,爲了安全起見,他們現在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
不管是林馥郁的侍衛隊,還是嵐州城中的將士,所有人都被篩選一遍,留下的都是身世乾淨之人,這個既冷酷,又看似無情的行動,都是由君楚曦一手安排。
“這把匕首是我出使伊犁時,伊犁國王送我的禮物,此匕首爲伊犁精鋼所制,削鐵如泥,必要的時候可以用來防身。”君楚曦從懷中掏出一把具有異域風情的匕首遞給林馥郁。
“好漂亮的刀鞘啊!”林馥郁兩眼放光地把注意力都放到了華麗的刀鞘上,而忽視了刀刃的本來功能,她仔細端詳着刀鞘,手指在一顆顆紅色的寶石上來回地撫摸着,擡頭問君楚曦,“這是紅寶石嗎?”
“夫人還真是見多識廣啊!”君楚曦讚賞地盯着她的眼睛,“這確實是伊犁纔有的紅寶石,顆顆品質上乘,一顆就值萬金,整個劍鞘一共鑲有48顆同等大小的紅寶石!”
“48顆?”林馥郁驚訝地瞪着眼睛,半張着嘴,她聽到一顆紅寶石價值萬金的時候,就覺得已經不可思議了,當君楚曦說道這個刀鞘足足鑲了48顆的時候,簡直覺得自己被雷給劈到了。
“對,你沒有聽錯,快把嘴閉上,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君楚曦看着林馥郁傻乎乎的模樣,笑得前仰後合,自從母妃過世後,他有多久沒有這麼笑過了?
“就打一顆一萬兩黃金,48乘以一萬,那就是48萬啊!”一說到錢,林馥郁的興致馬上就被提了起來,她激動的將匕首抱緊,防備地盯着君楚曦,“王爺既然送我了,可不能反悔要回去了啊!”
“哈哈哈,鬱兒不僅會權謀,還很財迷啊!”君楚曦樂不可支的又重新打量着林馥郁,“夫人算術算的甚好,不過,48乘以一萬是什麼意思?”
“乘法口訣你不知道?”這回輪到林馥郁驚訝了,她怕君楚曦後悔,趕緊將匕首藏入懷中,妥善藏好後,開心地看着君楚曦。
“乘法口訣又是什麼?”君楚曦不解,好奇地看向林馥郁,瞬間覺得他的夫人簡直就是一座寶藏,總有挖掘不盡的財寶。
“不會吧!這都不知道!”林馥郁斜眼看君楚曦,確定他不是裝的,想着人家都送自己這麼貴重的寶貝了,自己怎麼也得禮尚往來一下,不能顯得咱們太吝嗇,於是走到牀邊拿起佩劍,在地上寫道,“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九九八十一。這就是乘法口訣,用乘法口訣計算很方便,也很快。就像我有48顆寶石,每顆2兩銀子,也就是48個2,用48乘以2,結果等於96,這樣又快又準,還不用一個一個地加了。”
“嗯,果然很方便。”君楚曦認真聽講的樣子很像個小學生,但他有一個疑惑,擡頭問道,“鬱兒是從哪裡學到如此方法的?”
“啊?”完了,林馥郁尷尬一笑,慌忙解釋,“哎呀,這是從生活中總結的常識啊!像我這種懶人,一個一個加太累,於是就總結出了這個口訣啊!”林馥郁笑得很不自然,她真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來,來到這個世界,她啥本事都沒有學到,張口就撒謊的本事到長進了不少,再這樣下去,她都不用愁將來找不到工作了,直接拿個木杆,上面掛塊兒布,到處行騙去好了。
君楚曦不疑有他,驕傲地抱緊林馥郁,他簡直愛慘了這個女人。
果然,愛情中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一旦陷進去,那智商真是令人堪憂。
相聚總是短暫的,分別來的是這麼猝不及防,很快就到了要出發的時辰,蓮蓉扶着林馥郁上了馬車,馬車被改裝了一下,鋪上了厚厚的褥子,躺在上面有種臥鋪車的感覺,林馥郁有些頭疼,自己是傷了肩膀,又不是傷了腿,傷口雖然沒有癒合,但不至於影響她的正常生活,可君楚曦和蓮蓉把她當成生活不能自理的重症患者,讓她真是很無奈,拗不過他倆,只能妥協地躺在裡面。
“夫人,請接受我們的禮物。”
當馬車駛出府邸,街上已經擠滿了聽到林馥郁要返回京城的消息前來送行的老百姓們,人們自發的守候在道路的兩旁,熱淚盈眶地捧着自己家裡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東西,他們要把自己的心意奉獻給帶他們走出困境的林馥郁。
林馥郁坐起身,掀開窗簾的一角,看到熱情的老百姓,她溼了眼眶,這一刻,她覺得她終於做了一件能讓自己引以爲傲的事情。
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她是一名優秀的註冊會計師,就職於世界最好的事務所,她是事務所的一名合夥人,並且擁有自己的團隊,她年齡不大,但從她手裡審計過的公司不計其數,她與各式各樣的上層人士打過交道,那些大大小小的成就,從來都沒有讓她感到過真正的快樂,可這一刻不同,她在心裡爲自己叫好,告訴自己,‘你真是太棒了。’
“沒有壽王與夫人,就沒有嵐州,壽王千歲,夫人千歲。”
不知道誰在人羣中大喊一聲,百姓頓時炸了鍋,呼啦跪了一地,趴在地上呼天搶地的跟着喊。
聽到這個動靜,林馥郁激靈一下,馬車內好似瞬間被塞進了南極,她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腦中的一個聲音不斷地在提醒着她‘大事不妙’。
林馥郁掀開車簾一角,看到騎馬走在馬車側前方的君楚曦,他目視前方,對於百姓的呼聲好像早已習以爲常,她不安的擰緊眉頭,暗罵一聲,‘這個傻子。’
“停車。”林馥郁揮手掀開車簾,大喊一聲,她整個人暴露在百姓的視線當中。
“怎麼了?”君楚曦做了個‘停’的手勢,回頭看向面露憂色的林馥郁,以爲車廂不夠舒服,讓她難受了,準備下馬親自檢查一下車廂。
百姓們看到林馥郁鑽出馬車,激動的爭先瞻仰她的絕世容顏。
林馥郁站在馬車上,剛纔猛地起身牽動了肩膀上的傷,她咬牙忍痛,左手撫着右肩上的傷口,高聲向人羣喊着,“感謝父老鄉親們對壽王與妾身的厚愛,如果沒有天子的威嚴庇護,沒有天子的派遣,沒有天子的救援,王爺與妾身什麼都做不了,父老鄉親們,讓我們爲天子的聖明歡呼吧,天轅王朝的皇帝乃真龍天子,得上天庇佑,佑我天轅王朝萬萬世昌盛,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林馥郁語畢,就地跪在馬車上叩拜太子,說得真誠,叩的也真誠,百姓們的情緒被她帶動了起來,跟着她一同呼喊,呼喊聲振徹雲霄。
君楚曦接收到林馥郁的眼神,下馬與她一同鑽進車廂內。
“鬱兒,你突然這是做什麼呢?”君楚曦剛坐定,就開始發問。
“王爺,雖然您已經習慣了百姓們的敬畏,可這是在嵐州,又是打了勝仗之後,百姓只知壽王,而不知天子,您讓聖上怎麼想?”
“鬱兒你多慮了,皇兄最是信任我。”君楚曦無所謂地笑笑。
“也許是我多慮了,可您真的不能輕視文官的力量,他們能把黑的說成白的,也能把白的說成黑的。”林馥郁停頓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得太深,她覺得他雖然精明能幹,可過於自信,她很爲他擔憂,“您征戰在外,次次立功,得到無數將士的愛戴,人們只知壽王,不知天子,即使您與聖上的感情再好,也禁不住常年的猜忌,天家無親情,只論君臣,當您這臣比君還受愛戴,您這不是自取滅亡嗎?高處不勝寒啊!王爺!”
君楚曦垂下眼眸思索着,片刻後才緩緩開口,“你說的這些,我不是不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你想防,就能防得住的,你把朝堂上的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他微笑着擡眸看着林馥郁,“你能對我說這些,我很高興,真的,是真的很高興,證明你心裡有我。放心吧,你的男人不是廢物,照顧好自己,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就交給夫君我吧。”君楚曦攬過她,在她的脣上攝取最後的香甜,下一次見面,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林馥郁迷茫地目送君楚曦離開的背影,整個人都恍惚起來,也許,真的是自己自作聰明瞭,她突然對周遭的一切都沒了興趣,直到嵐州的將士們列隊歡送她,她才又打起了精神,鑽出車廂,站在馬車上流淚與將士們揮手告別,她會永遠記得這些與她一同經歷生死的兄弟們。
在郊外,林馥郁的車隊與君楚曦的隊伍分開,一隊向着京城的方向駛去,一隊向着胡州的方向快馬加鞭。
就在林馥郁以爲又要開啓無聊的回程之旅時,她不知道在前方的山澗之中,早已有一支精銳士兵等候在她的必經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