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博追尋着他們的人給留的暗號,一路追到牧州,這裡溝壑天然,是個進可攻退可守的絕佳位置,田博略一皺眉,對這個擄走林馥郁的人產生一絲的敬佩,如果這些人能投效在王爺的帳下,絕對是如虎添翼;如果是王爺的敵人,那就必須想方設法地將他們除掉。
做好安排,田博隱匿行蹤,遠遠望去,林庭哲的人馬在與一個男人對峙,那個男人的身旁還有被捆綁着的林馥郁。
“這個男人怎麼那麼眼熟?”田博小聲嘀咕着。
“田校尉您說什麼?”下屬沒有聽清楚田博說什麼,湊近田博小聲問着。
“沒什麼,注意觀察。”田博依舊在腦中搜索着,他敢肯定,這個男人他一定見過,片刻後,他恍然大悟,這個男人不就是林馥郁在奴隸市場救下的牛家兄妹中的大哥嗎?可是,爲什麼他會挾持林馥郁?
而在那邊,雙方僵持不下,林庭哲的耐性似乎是要被磨盡了,既然談不攏,那就來硬的,對方是佔了地理優勢,可他們人多,這麼多人還整不了一個平頭百姓?
“快點用刀比着我的脖子,他沒耐心了。”林馥郁半張着嘴,嘴皮子不動,用只有她和牛大柱的聲音說着。
“什麼?”牛大柱聽了林馥郁的話有些驚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想報仇就趕緊劫持我。”林馥郁表面裝的嬌弱,心裡已經火急火燎了,這個牛大柱,他真的以爲憑一己之力鬥林庭哲的上百人馬嗎?
“夫人,對不住了。”牛大柱終於反應過來林馥郁得用心良苦,她居然用自己的身體才保證他的安全,他一發狠,將林馥郁給拎到自己的馬上,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做完這些,在她耳邊輕聲道歉。
“你已經對不住我了,還差這一次?”林馥郁做出驚恐的表情,輕聲迴應。
牛大柱聽後,羞臊的無地自容。
林馥郁以爲牛大柱想通了,準備與她一同回王府,然後等待時機給二丫報仇,誰知他到了牧州就給她綁了,然後一聲不吱的來到這個交易地點,她們到的時候,林庭哲已經到了,見了她還噓寒問暖一番。
“二哥,妹妹不怪你,也不會怪大哥,做了錯事本該受到懲罰,妹妹願意爲大哥承受這位壯士失去妹妹的痛苦。”林馥郁楚楚可憐地看着遠處的林庭哲,聲音綿軟,說得真情意切,聽得林庭哲當下一腳將林庭鬆踹下馬,摔得林庭鬆滿眼金星。
“四妹,你放心,二哥一定會救你的。”林庭哲的眼睛出現殺機,單手背後,給他手下的人馬發暗號。
“就是現在,趕緊逃。”林馥郁見林庭哲的神色不對,趕緊提醒牛大柱。
牛大柱也看出情形不對,調轉馬頭從預定好的路線逃走,牛大柱早已經在路上各處設置了陷阱,這樣一旦出現不利於自己的情形時,可以拖延敵人的行進速度,好方便他能順利脫身。
田博看到那邊行動起來,他憑着多年的行軍經驗,繞道追趕,很快將林庭哲的人馬甩在身後,直奔牛大柱而去。
牛大柱碰上田博,就像胳膊去扭大腿,三招不到,田博便將牛大柱給制服了。
“你有沒有良心,當初可是夫人救了你與你妹妹。”田博憤恨地一腳踢在牛大柱的肚子上,他吃痛彎下了腰。
“田博,別這樣,這不能怪他。”林馥郁被反綁着雙手,可她的腿沒有被束縛,她趕緊擋在牛大柱的身前。
“夫人,他這麼對你,你怎麼還幫着他。”田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着一臉堅定的林馥郁。
“等回去我再跟你解釋。”林馥郁聽到不遠處的聲音,焦急地說道,“你快放他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夫人?”田博一臉的不可置信,剛纔林馥郁是說要放他走嗎?
“爲什麼?”跪在地上的牛大柱同樣覺得林馥郁不可理解,她爲什麼會放過自己,他都那麼對她了。
“仇英。我希望你能用這個名字回來找我。”林馥郁扭着身子看着牛大柱的眼睛,一臉的鄭重,她絕不是在說笑。
“仇英?”
“仇恨的仇,英雄的英。聽到這個名字我就知道是你了。我不會阻攔你報仇,但你一定得保證你能好好的生活,我想,二丫在天之靈肯定不會希望你因爲報仇而毀了自己的一生。”
“夫人,我——”牛大柱的眼中閃現出淚花。
“快走吧!記得一定要回來找我。”林馥郁努力擠出調皮的笑容,“放心,我和他們不是一夥的!”
“仇英一定會回來的。”牛大柱從地上站起身來,林馥郁的胸襟讓他欽佩,也讓他暗下決心,自己誓死追隨林馥郁,與她拜別後,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一會兒見到二哥,就說是你打敗那人,將我救了下來,而他已被你打落懸崖。”林馥郁不放心的交代田博,順便示意他給她鬆綁。
田博黑着一張臉,對林馥郁放走牛大柱,還讓他編謊話騙林庭哲說牛大柱已死,這讓他非常的不爽,他讓林馥郁騎他的馬,他則牽着馬走路,他可沒膽量與林馥郁共乘一騎。
等林庭哲趕來的時候看到田博,愣了一下。田博很是流利的將林馥郁讓他說的話編給林庭哲聽,其間還加入了一些自己的創意,林馥郁暗暗鬆了口氣,這個田博平時做事兒木訥,關鍵時刻還是挺中用的,這一關算是順利通過了。
林庭哲將林馥郁接到自己的馬上,她立刻想到在嵐州時他與三姐的情事,如今又抱着她坐着同一匹馬,讓她噁心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林馥郁沒有與田博回王府,而是被林庭哲直接接回了太尉府,她求救一般地看向田博,田博也確實努力了一下,皆被林庭哲回絕,她只能心不甘情不願地跟田博道別。
“走吧,先去書房拜見父親,然後你就去休息。”林庭哲溫柔地牽着林馥郁的手,帶着她向林坤雨的書房走去。
林馥郁有些腦袋疼,她還沒有準備好怎麼面對林坤雨,哪怕她知道敵人不會給你準備的時間,坑就坑在,她根本不是真正的林馥郁,出嫁前林坤雨交代了什麼事情,她到哪裡知道去,更可惡的是,司命星君那個傢伙什麼都不肯跟她透露,她就是瞎子摸瞎象,一瞎到底了。
“女兒啊!你怎麼樣,那個混蛋有沒有傷到你?”一進書房,林坤雨就虛情假意地迎了上來,關切地問着林馥郁。
“父親放心,女兒無礙。”林馥郁‘感動’的對着林坤雨盈盈一拜。
“無礙便好,無礙便好。父親、母親,還有你的哥哥姐姐們知道你出了事兒,都着急難耐,回來就好,爲父就安心了。”林坤雨看她眼圈微紅,泫然欲泣的模樣,忙將她扶了起來,輕拍着她手,一副父慈子孝的場面。
“父親,鬱兒肯定累了,不如讓她先去歇着。”林庭哲笑道。
“好,去吧。”林坤雨擺擺手,目送她們離開,臉上的笑容慢慢沉了下去,冷哼一聲,轉身回了書房。
林庭哲貼心的親自送林馥郁回她母親那裡,走在路上,他感慨萬千,對林馥郁滿是愧疚之情,“鬱兒,哥哥對不住你,如果不是送果兒回來,你就不用獨自面對那殘忍的戰爭。”他突然停下腳步,拉住她的手,“不對,當初哥哥就不應該把你一個人放那裡,都是哥哥的錯。”
“二哥,你說的這是哪裡的話,咱們都是一家人,鬱兒怎麼可能會怪你呢!更何況,你也不知道烏蘭軍會打來啊!”林馥郁微微一笑,她確實沒有怪過他,他擔心自己的愛人,這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如果換做是她,她也會保護自己在乎的人,當然,她確實這麼做了,只是代價有些大。
“鬱兒,幸好你回來了。”林庭哲忘情地將林馥郁攬進懷裡,林馥郁對天翻了個白眼兒,來來往往的丫鬟和侍衛驚訝地看着擁抱的兩人。
林馥郁的頭更疼了,她不僅要面對君楚曦的夫人們,估計以後還得面對來自林詩果的狂風暴雨,她這是什麼命啊?應該去算算命,算算她命裡是不是註定犯爛桃花。
來到九夫人住的院子,比起別處的繁華,這裡顯得格外冷清,林馥郁的心臟在胸腔裡狂跳,這是她第二次來這裡,她害怕與九夫人的相處,因爲她怕九夫人會猜到她不是真正的林馥郁,除此之外,她更害怕這次林坤雨會給她帶來什麼樣‘意外’。
林馥郁就那樣靜靜地站在虛掩着的門外,透過門縫看着裡面虔誠拜佛的九夫人,眼淚在眼眶裡旋轉着,她努力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抹掉眼淚,強笑着拉開門,“娘,娘,女兒回來了。”
正在拜佛的九夫人聽到林馥郁清晰的聲音,神情恍惚的擡起頭,她以爲自己太過於思念女兒產生了幻覺,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一道人影就撲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她,她雙手顫抖,不確信的擡手摸了摸林馥郁的身體,確定了那觸感,緊緊將林馥郁抱住,眼淚洶涌奔出“鬱兒,是孃的鬱兒。”
“娘,鬱兒想死您了。”林馥郁流着淚抱着九夫人,她把九夫人真的當成了自己遠在另一個時空的母親。
“鬱兒,快讓娘看看。”九夫人將林馥郁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番,這才放下心來,抽泣着說,“府裡的丫鬟說你死在了戰場上,孃的心都要碎了,娘想要追你一起去。”
“是哪個該死的奴婢在背後嚼主人的舌根?”一直站在門外沒有打擾她們母女相聚的林庭哲,突然聽到九夫人這麼一說,怒喝一聲走進房間。
“二少爺來了。”九夫人牽着林馥郁起身給林庭哲行禮。
“九夫人不用如此。”林庭哲一個跨步上前,穩穩地扶住九夫人的胳膊。
“娘,是不是還有奴婢欺負你?”林馥郁想起了第一次來太尉府時那個欺負九夫人的奴婢,一腔怒火燒到了腦門。
“鬱兒,多虧了二少爺幫襯,娘日子過得平穩,再沒有人欺負過娘了。”九夫人感激地看着林庭哲。
“多謝二哥。”林馥郁的火氣算是被滅掉了,對林庭哲的好感又回來了那麼一丟丟。
“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不打擾你們母女相聚了,二哥還有事兒,先走了。”
“好,二哥快去忙吧!”
送走林庭哲,她們母女終於可以好好的說會兒話了,林馥郁給九夫人講了好多有趣的事情,逗得九夫人前仰後合。
“看來王爺對你甚好,你變開朗了不少。”九夫人欣慰地撫摸着林馥郁的臉頰。
晚飯時,府裡送過來一大桌的珍饈美食,林馥郁與九夫人目瞪口呆後迅速對視一眼,看得出來,林家這是想討好林馥郁,至於討好背後有什麼陰謀,很快就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