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和你兩個人單獨在一起。”
可能是藉着酒勁兒,也可能是現場的嘈雜,總之讓江瀟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可以毫不猶豫地對着顧南之說出她認爲很曖昧的話。
他們太熟悉彼此,所以他們之間成了一種習慣,習慣對方的存在,習慣相敬如賓。但是,他們之間卻終究沒有跨越友情以外的情感。
這一次,江瀟瀟終於啓齒,想要把心中的感覺說出來,可是這一系列好不容易纔說出來的話,卻聲細如蠅蚊,被無情地淹沒在了那忽然而來的一句句高聲歌唱之中。
“那天的雲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腳步才輕巧,以免打擾到,我們的時光。”
“因爲註定那麼少,風吹着白雲飄,你到哪裡去了,想你的時候,哦擡頭微笑,知道不知道,那天的雲是否都已料到。”
女同學唱着奶茶的《知道不知道》,聲音溫婉,鼻腔裡面夾帶着一絲絲的遺憾和惆悵。音樂本身的旋律也是有着半分悽美,就像是唱歌江瀟瀟聽的一樣,暗戀的心情,以及純純的心思被風吹走了,最後也只能被一個淺淺的微笑所替代。
“嗯?瀟瀟,這裡太吵了,你剛剛說什麼?”顧南之側過腦袋努力聆聽着,卻遺憾的沒有聽清楚。
而這一問,卻讓江徐毅好容易鼓足的勇氣慢慢泄了氣。
“我說……”她迎上那雙溫和的眼眸,放在杯子上的手不自覺的捏緊了。
“嗯?”
“……”
江瀟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此刻真的連自己都很嫌棄她自己,說出喜歡一個人,難道真的那麼難嗎,真的就那麼多欲言又止嗎?
喜歡了一個人那麼多年,每一次都藏着掖着,即便覺得苦澀,也都保留着最初的情真。
那爲什麼堅守這麼久的情感,,卻就要選擇退步,連爭取的機會都不給自己一個嗎?
江瀟瀟現在只想知道,顧南之真的喜歡安可兒嗎?
“南之哥。”江瀟瀟喊了他一句。
恰巧此時,顧南之放在桌子上的電話亮了,這次是真的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顧南之看了一眼電話屏幕,然後對着江瀟瀟說,“是可兒,不要緊,瀟瀟你先說你剛剛想說的話,我一會兒再給她回過去。”
“啊沒事南之哥,你先接吧,接了以後我再說一樣的。”江瀟瀟輕輕掩飾着眼中地一抹落寞,然後撩起耳畔的一縷髮絲到耳後,故作鎮定地回答。
江瀟瀟實在想不出來,安可兒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會有什麼好事,但是正好可以藉此機會平復一下自己波濤洶涌的內心世界,不讓自己太過於激動而導致臉頰紅潤、語言結巴。
“沒問題嗎?”顧南之目不轉睛地盯着江瀟瀟,想要知道她的想法,像是在徵求她的意見。
幾次欲言又止,讓顧南之心有所嘆,她對他的愛就那麼無法開口,都是因爲北顏澤的緣故嗎?
因爲莫名的害怕,顧南之明明不想讓自己去有所期待,可是每次與江瀟瀟在一起,他都又不能控制自己胡思亂想。
顧南之清楚,他不適合江瀟瀟,他們不會成爲同一世界的人!
他意氣風華的時候,選擇了永久的告別籃球場,他的人生正擁有大好前程的時候,卻黯然隱退。這些大可無所謂,但他無時無刻不在痛苦的記憶中掙扎,因爲他知道,自己是一個不健全的人。
他的整條手臂,從損壞,到安裝上假肢,再到每個固定時間的檢查修復,每一次都令他疼痛不已。然而,身體上的傷痛可以隨着時間推移變得麻木,但是心理上的殘缺卻永久都無法補回來。
顧南之死也不會忘記,那不能磨滅的陰影,都是因爲北顏澤造成的。
如果不是北顏澤突然出現在他的世界裡面,可能顧南之的整個人生軌跡也不會發生變化;如果不是北顏澤突然出現在他的世界裡,可能顧南之的生活和事業,都會按着他預期的路程前進。
然而,一切的事情都已經註定,都無法再挽回。
顧南之無法釋懷,也不可能釋懷。
而更讓顧南之心情鬱結的是,每次一看見江瀟瀟,他就必定會想起北顏澤,這樣一個死循環一樣的邏輯,讓他苦不堪言。
“恩。”江瀟瀟並不知道顧南之的這些想法,只是輕輕點點頭。
顧南之默默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接聽了安可兒的電話。“可兒,怎麼了?”
“南之,我現在……”江瀟瀟聽着電話那邊傳來的急切而慌亂的聲音,但是才聽到這幾個字,便被突然激昂高亢的音樂給蓋住了。
雖然沒有聽見電話的內容是什麼,但是江瀟瀟的目光中,卻是顧南之越來越慘白的臉色。
英俊的眉不自覺的微微擰起來,薄薄的脣瓣抿着不發一言,但是他的呼吸明顯的有些變化,慢慢的不太規律、不太正常,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以至於他都有些失態。
良久,他握着電話的手微微一顫,然後掛斷。
“瀟瀟,我先離開一下。”顧南之轉過頭來對江瀟瀟說完,便站起身來,桌上的酒杯被碰倒了,就灑了一地,也沾溼了他的衣角,但這彷彿也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有什麼事嗎南之哥?”江瀟瀟站起身來問了一句。
“放心吧,沒什麼事情。”顧南之說完就準備離開,剛擡起一步,又對江瀟瀟報以微笑,“瀟瀟你等我,我會很快處理好回來陪你吹蠟燭的。”
“恩。”江瀟瀟看着那匆忙的背影,還沒有說話,就已經不見了顧南之的人影。
“誒,顧南之怎麼走了?”眼尖的同學看到了顧南之離開,便充滿了疑惑。
“對啊,你們看,顧南之走了,江瀟瀟一個人在那裡傻站着。”
“剛剛不是還在和江瀟瀟說話麼,怎麼就走了,看樣子這麼急切應該是不會回來了吧?”
“哈,我就說怎麼的,安可兒那樣的女人才討男人喜歡嘛,江瀟瀟再怎麼和顧南之走得近,不一樣被拋棄了。”
秦悅在一旁落井下石,引得幾個女同學掩嘴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