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以諾的計劃很順利,當顧非被定無罪的時候陸雲寒也知道了她的行蹤。
她居然買通了村長,然後瞞了他這麼久,然後找了個辦法把顧非救了出來……是他低估了她對顧非的感情,是他錯了。
錯以爲她的心裡只有他,只有對自己的情愛……
她竟然爲了顧非做到了這樣,消失了近一個月,然後放了在瘋人院的蔣爵,這是不是證明她真的很在乎顧非呢?
當他出現在蘇以諾面前的時候是正午十分。背景是民族村落,背後是座座吊腳樓。
他站在陽光明媚之下,看着笑意明媚的她。
她看着他,似詭計得逞了的孩子一樣笑的沒心沒肺。
於是,他也笑了,笑着笑着就咬住了牙,深邃的眼眶一紅,矜貴的脣翕動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現在平安,便好,他不必再擔心了。
可是,她的消失卻是爲了別的男人,他有火,卻發不出來。因爲見到她的開心勝於一切。
如果,這是一場比賽,那麼贏的人就該是她了,她要顧非出來,那麼他便依了,因爲他不想再和她鬧出更大的矛盾。
只因爲在這場愛情的拔河裡他不捨得拉繩子。
蘇以諾沒說話,很主動的走向了他身後的越野車子。
“蘇……一弱,紫紫……”
一聲聽不太清楚的稚嫩叫聲讓她停住了腳步,她回頭,走向了出聲叫住自己的小女孩。
小女孩穿着少數民族特有的衣服,一雙澄清的眼睛看向她,小眉頭皺起。在她的身邊還有幾個孩子,都是蘇以諾在這裡相處的很好的。
雖然她們語言不通,但是卻靠手的比劃和簡單的語言句子交流得特別好。
她喜歡這裡,喜歡這裡未受城市渲染的乾淨和純粹,也喜歡這裡的孩子。
她蹲在小女孩面前,笑着比劃着說:“我要走了……以後會來看你們的……”
小女孩看了看她身後那個帥氣的男人,又看了看那個四個輪子的鐵傢伙點了點頭。
然後,她從身後拿出了一個手編的錢包,放在蘇以諾手上說:“知見……”
“再見!”蘇以諾輕輕抱了抱那個小女孩,柔聲說。
一雙素常清冷的眼圈也跟着紅了,面對真心她也容易暴露真情。
因爲不願意在孩子面前哭,所以迅速轉身走到車子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陸雲寒的車子一向都是單向玻璃,所以坐進車內的她才戀戀不捨的將目光投向窗外,不必掩飾情緒的去看那些站在原地的孩子們。
可是,最吸引她的卻仍是某人漆黑的雙眸,他向車子走來,一雙眸子靜靜的盯着車窗,彷彿知道她在看他一般,連目光的焦點都和她相抵。
難道,他有透視眼麼?
坐在副駕駛上的蘇以諾頓時被他盯得心情慌亂,迅速收回了目光,改爲看自己的手機。
之前怕被查,所以她特意買了個新電話號,所以舊的那個就一直關着了。
現在一打開,頓時跳出了一大堆的信息和未接來電……
因爲堆了太多消息,所以反而不想回復了。
陸雲寒拉開車門,坐進了車裡之後看着蘇以諾:“你想要資助她們麼?”
資助也不需要他!
她轉頭,笑意吟吟的看着他:“你以爲自己有錢很了不起麼?這裡好山好水不是錢能換來的。收起你的臭錢吧,他們過的比你富有。”
這是一種精神上的富有,平等和知足比掙不完的金錢更珍貴。
這裡是上帝創造的人間天堂不需要商業的污染,當然了,這裡確實也需要一所先進的醫院,但蘇以諾打算通過自己的雙手給他們,而不是藉助陸雲寒。
他幫助他們其實就是在對自己討好罷了,既然他不是真心想幫助,那就不要像個假仁假義的施主一樣。
陸雲寒被她的話懟的心肝疼,他的確是爲了討好她才提議資助的,因爲他近年來做的慈善很多,單單是像蘇以諾家鄉那種就扶植了十多個,但一個人的能力,一個企業的力量終究有限,他再有錢也救不了整個國家的貧民。
可他也不解釋,直接開車往外走,一路上蘇以諾都是沉默的,直到到了機場的時候。
機場,她看着手裡的商務倉VIP號有點懵……
陸雲寒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摟着她,輕聲說“坐飛機能快點回去。”
快……她纔不想快點到那個牢籠子裡去呢。
但是她卻是非回去不可的,因爲蔣爵馬上就要自由了,顧非也馬上就要釋放了。
現在顧非還在看管所裡進行着思想教育,雖然他確定了無罪,但是還是要進行心理輔導,思想教育的。
那是爲了保證他沒有報復社會的思想。
飛機上蘇以諾一直在睡覺,反正她也不想搭理身邊的陸雲寒,所以就只好閉眼睛。
公共場合上,陸雲寒還是很規矩的,無非也就是拉拉她的小手,給她蓋蓋毛毯啥的,並無任何過分的舉動。
但即使是這幾個細小的動作在旁觀的空姐眼裡也足夠暖男了,但是商務客機上的空姐都是素質極其高的,所以她們只是在路過時偷看一下那個顏值逆天的帥哥,卻絕對不出聲敢打擾。
三個小時以後,蘇以諾又回到了山莊別墅,但她沒打算進去。
她轉身想去找自己的車,回自己的別墅,可是人卻被陸雲寒的胸膛慢慢堵了進去。
她也不急,用氣死人的奚落語氣問他:“你不說只要不離婚,我做什麼都可以嗎?”
他深深舒了一口氣,柔聲勸:“今天太晚了,先在這裡將就一下吧。”
她看着他當在面前的身體,明白他不會再做退讓了,於是見好就收。
路過客廳的時候,她略略一瞥就看到了桌子上赫然多出了個菸灰缸。
雖然那塊水晶菸灰缸上乾淨到連一個手印都沒有,但蘇以諾還是知道他這幾天肯定是又抽菸了。
不過她卻不動聲色的向樓梯走,可是沒走幾步就又被他快步趕上堵住了。
“去哪裡也不和我說一聲,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他站在她面前,一雙含着深情的眸子足以溺斃任何一個顏控。
但可惜,她已經被他傷夠了。
她擡起高傲的眸看着他,笑呵呵的說:“告訴你?告訴你的話我的計劃就不會成功了。我若是告訴了你,那估計我這幾天的生活都是在牀上度過了。”
那雙明亮的眼裡滿是嘲諷,那清軟的聲音格外傷人。
但陸雲寒也承認,她說的這些是有道理的,“所以,你就要放了蔣爵?”
“是啊,陸先生不高興?可是,當初是你說的,我作上天都可以的啊?怎麼?說的話又不算了……”
她用他的話堵他的嘴,堵得他沒脾氣。
他雙手握住她的肩膀,俯身靠近她倔強的脣,“是這樣,沒錯,所以你就要大大方方的甩了我然後一走了之?倘若今天我不去接你,你是不是打算就此消失?”
誠然,他們此刻的姿勢有點曖昧,但蘇以諾早已經在心裡對他免疫了,於是她鳳眸一轉,神色裡帶着幾分小女子的驕傲。
“不會,因爲我明天還要去接顧非呢,所以你出現的剛好,讓我沒有錯過第一時間去見他。
陸先生啊,我想,您應該不會齷齪到又在背後搞破壞的吧?”
她激他,笑着看他生氣,看他忍受的俊臉,那是在以虐他的方式開心。
陸雲寒將頭又低了幾分,離着她極其近的脣角發出曖昧而暗沉的聲音:“蘇以諾,我的好脾氣真的不多。你最好不要再惹我了……”
她不懼死一般的看着他,挑着秀氣的眉鋒問:“惹你怎樣?還像那天那樣對我嗎?”
他一直在忍,忍到身體都有些發抖了,卻還是耐着性子在哄她。
眼鋒間閃過一絲怒意之後,捧起她的小臉質問:“是!又怎樣?”
蘇以諾則咯咯一笑,似很聽話般凝視着他,“那我就不惹你了,我回去睡覺,再見!”
她忽然用力,推開了他,然後大大方方的向自己的臥室裡走了,在洗了個熱水澡之後便軟軟的躺回了牀上。
意外的是陸雲寒竟然真的沒有進來打擾她,貌似她剛纔的話是真的傷了他啊。
嗯?好像,房間裡多出了什麼東西……擡頭一看,發現桌子上滿是小泥人的彩繪。
各色各樣的都有,可惜卻沒有一個是凌也昊捏的那樣。
凌也昊現在應該已經到國外了吧?也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好不好,習不習慣……
蘇以諾坐在桌子前,一個一個的看着那些泥人,心裡感慨萬千。
她真的不知道陸雲寒是從那裡弄來這麼多泥人的,每一個都不同,卻擺滿了這十幾米的長桌子,目測上去沒有上千也有幾百個了吧?
雖然他仍不知道自己在意的是什麼,可是他卻是真的在努力打動自己……
但那又怎麼樣?傷自己的他,愛自己的也是他。
愛情是不能做抵消的,不是說他有多愛自己,就可以傷自己多深的。傷了便是傷了,事後再做多少彌補都不能當作沒傷過。
就跟捅了人一樣,是會在身上留下疤痕的。
而愛呢,就好像是做美容,要做很久才能出現一點點效果,但,無論多好的美容院,多高級的美容師,都無法幫你徹底去掉身上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