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款?”黑衣教士看看奧斯頓,以確定這個年輕教士不是在開玩笑。
奧斯頓的目光無疑是誠摯的,臉色還是那麼坦然。
“哈哈哈哈——罰款?”黑衣教士頓時昂天大笑,完了還意猶未盡的轉頭看着庭首:“真有意思!你聽見沒有,他要罰我的款——”
庭首面無表情的回望他。
發現庭首沒有插嘴的意思,黑衣教士的笑聲霎時乾癟下去。最後,他帶着滿臉的不能置信,彷彿受了極大的委屈,開始衝庭首大喊:“你聽見了!他要罰我的款、罰我的款啊!”
“的確是神威庭的新規矩。”庭首擡眼望天:“我犯了也一樣。”
“我管你什麼神威庭的破規矩!我現在就讓你見識——”
“屢教不改的還要被張榜公佈。”庭首一句話就堵住黑衣教士的嘴,之後,庭首還轉頭對奧斯頓說:“你這辦法不賴。”
奧斯頓滿心糾結,笑而不語。新規矩裡可沒這條,庭首這招就是傳說中的栽贓。
“我……你……你們!”黑衣教士的嘴角抽搐幾下,終於認栽了:“記賬!我會叫人送過來。”
奧斯頓點頭,伸手掏出個小本子出來,一絲不苟、一五一十的記下。
沉默片刻,黑衣教士再次開口:“其實,黑原那邊出了狀況,畢維尼偷偷回來了。”
“溜號嘛,這也不算什麼狀況,那個使徒沒幹過?”
“但他回來之前,銀色海岸那老頭死了。”黑衣教士遲疑了一下,又補充說:“這是剛收到的消息。”
“銀色海岸的老頭?”庭首想了想,臉上的肌肉開始抽:“你是說……賢者!?”
黑袍教士無言的點點頭。
“賢者死了?”庭首驚訝極了,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怎麼死的?幾時死的?”
“這老頭三個多月前就失蹤了,找到的時候,他身受重傷還處於昏迷狀態,一直到嚥氣都沒睜過眼,”黑袍教士說:“死因也很詭異,聽說就是被什麼玩意咬了手指……”
“三個多月前就失蹤了,我們居然現在才知道?”庭首不由嗤笑一聲:“被咬手指就死了?這笑話真不錯!”
“黑原大帳也覺得這個死因說不過去,上上下下焦頭爛額,但誰都擔不起這責任,於是他們封鎖了消息,在內部展開調查。”黑衣教士解釋說:“畢維尼表現積極,爲這事東奔西走,然後就不見了。”
“好!好!好!”庭首笑起來:“誰不知道十年前畢維尼被賢者打得像條狗一樣?他們居然覺得他會爲這件事盡心盡力?”
“黑原那邊似乎也有所察覺,他們正準備控制畢維尼,但畢維尼就在這時不見了。”黑衣教士聳肩:“估計畢維尼偷溜是去幹壞事,於是他們不敢再封鎖消息。”
“真是一個比一個愚蠢。”庭首憤恨不已:“首先是賢者!居然死的不明不白,要是死在畢維尼手裡,真是丟盡我們這代人的臉!還有黑原大帳,什麼東西,被一個小小使徒玩弄這麼久!”
“想搞小動作的人都這樣,如果連我們都瞞不過,他們還搞個屁啊。”黑衣教士卻不以爲然:“但想想,這個時間,畢維尼要乾的很可能不是小事。”
“你還沒笨到要死的地步啊?”庭首這次沒再譏笑對方:“沒錯,就是畢維尼。”
“果然!”黑衣教士呼出一口氣:“什麼程度的麻煩?”
“目前爲止還是受傷。”
“目前爲止……就是說還沒最後結果?”
“完了嗎?”庭首轉頭對奧斯頓說:“你去幫我看看。”
奧斯頓點頭,走去琉璃窗那邊探頭看了幾眼,然後帶着古怪神色回來,小聲回答說:“呃……火焰又低了半寸,還分叉了。”
“分叉?”黑衣教士愣住了:“這叫什麼事?”
“這叫——老不死的遇上新問題。畢維尼,你還真給教會長臉!”庭首冷哼:“分叉……能把八級使徒打成這個摸樣的人,我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呃……庭首”奧斯頓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鬼迷心竅似的開口:“會不會遇到別人的領域之類?”
“你以爲有領域界限的人是大白菜?出門就能遇上?有這種本事的人都很神秘。”黑袍教士冷笑,拍拍自己的胸口:“非、常、神、秘!”
“領域不容易遇到,界限非常神秘。”庭首卻若有所思:“但有一種東西,路人皆知,而且從不移動……”
“你是說……”黑袍教士臉色變了:“你是說……不會吧!”
“如果是畢維尼,如果連賢者都弄死了,”庭首說:“那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
“他完全瘋了!”黑袍教士臉上有些恐懼:“異能公會那邊……”
“等着吧!”庭首搖搖頭:“要來的,總會來!”
****與此同時?西海岸?銀濤城下。
“睜大你的眼睛看着,我現在就弄死他!”畢維尼一手把湯森按在城牆上,轉頭過去,另一隻手往菲斯特那邊一指:“醜陋的神國棄兒、吃掉他!吃掉菲斯特!”
六級神術?旨令系?紅磷!
氣勢不凡的巨大閃電,從菲斯特頭頂高空穿過,直接撕裂了空間,震怒的嚎叫中,無數幻影在裂口處閃現——然後有一點白色飛彈而出。
“啊——!”好多觀戰的人禁不住掩住雙眼,不敢再看!好多人忍不住就要起身衝上去替換王子——但是!
但是他們馬上就愣住了。
“嘩啦啦”一隻白羽飛禽從天上掉下來,“吧唧”一聲摔地上,然後扭扭咧咧的翻身起來,東張西望不說,還“嘰嘰咕咕”的叫,一搖一擺的走,還低頭啄……看見這一幕的人全都傻眼了,這是傳說中、生食血肉但怎麼吃不飽的兇惡神獸嗎?所謂醜陋的神國棄兒,它長的很像鴿子。
或者、也許、可能……它就是隻鴿子?
畢維尼也傻了,他看看自己的手指,目光兇惡,再向菲斯特一指:“神國棄兒!以吾之聲爲令、爲憑、降臨此地!”
七級神術?旨令系?紅磷!
“嘩啦啦”這回掉下來的是三隻鴿子,它們翻身站起,東張西望,嘰嘰咕咕。
“不會的,我的神術不會失敗。”畢維尼很疑惑:“怎麼可能失敗?”
他狠狠心,顫抖的手指再指過去!
“嘩啦啦。”白羽繼續落在菲斯特腳邊:“嘰嘰咕咕。”
“不會的,肯定不會這樣,有東西掉下來,說明神術沒崩潰啊!”畢維尼內心非常的無助:“我要換一個,我可以換一個……七級神術?旨令系?聖潔雙頭犀!”
手指點出、再點、用力點、使勁點!
“嘩啦啦——嘩啦啦。”白鴿持續不斷的落下來。
“嘰嘰咕咕。”不久之後,菲斯特腳下已經圍着一大羣鴿子。看見這一幕的人,已經從震驚過度到免疫了。
但畢維尼手腳冰涼、渾身顫抖,就跟見了鬼一樣。
因爲他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爲什麼?到底是怎麼了?光輝教會的神術非常精妙高端,有東西出來就說明神術沒崩潰,但爲什麼連續出錯?神術體系里根本就沒有召喚鴿子這一招啊!
“誰在搞鬼?是誰在搞我?”畢維尼左右張望:“到底是誰?!”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被自己按在城牆上的湯森一聲不吭,這種情況非常罕見。
“是你!一定是你!對不對?”畢維尼轉頭,惡狠狠的瞪着湯森;“你用了什麼陰毒的詭計?你身上藏着什麼奇怪的東西?!交出來!”
湯森似笑非笑的看着畢維尼。
“交出來!”畢維尼直接用手,把湯森的胸甲給扒下一塊來:“到底藏在哪裡?”
此時的湯森,完全是一副四肢動彈不得的樣子,別說觀戰的人不信,連畢維尼自己都不信他能搞鬼——他這行爲完全是栽贓,因爲他下不來臺。
然而,畢維尼歪打正着,神術出錯就是湯森搞的鬼!
這真相挺曲折——使徒轉身對付菲斯特的時候,湯森差點嚇得魂飛魄散。菲斯特要是死了,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沒意義了,這不是說自己,而是所有人所作的一切。
所以他豁出命去也要救菲斯特,但他現在這個狀態,所有關節都被畢維尼的力量束縛住了,實在是做不了有點幅度的動作,只能在身側勾勾指頭——發出的控制力簡直纖細到有嬌弱之感。
這種力度,別說拿走神術公式裡的數字,弄歪個符號也不行啊。
他只能在神術公式中選了個看起來最關鍵也最脆弱的部位,把控制力貼上去,在密密麻麻的迴路上,用最簡答的直線搭了條全新的迴路,從起點直通終點——就是說,神術公式的“運算流”到這裡就不從原本的迴路上過,直接走這個直線。
在神術召喚領域,那坨密密麻麻的迴路代表的語言是:睿智偉大唯一的真神,您的僕人需要神獸紅鱗。
而這段直線所代表的語言是:呼叫真神,你親兒子需要白鴿。
所以就有白鴿掉下來。
不管畢維尼召喚什麼東西,湯森只能貼直線迴路上去。所以天上就一直掉白鴿……好多白鴿……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