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9年9月11日
莫桑比克海岸
新型遠洋郵輪“金色牡丹”號沿着非洲東海岸劈波斬浪的一路疾馳,已經把伊博島聖安東尼奧城堡遠遠的甩在身後,前方很快將接近葡萄牙人辛苦經營300餘年的莫桑比克島。
身穿筆挺陸軍制服的段祺瑞少將,卞春鬆上校等一干軍官,三三兩兩的站在郵輪頂部甲板上,眺望着非洲東海岸綺麗風光,大羣的海豚在郵輪旁邊追逐嬉戲,不時的躍出湛藍海面,引來一片的驚歎聲。
數十分鐘後
莫桑比克島上高大巍峨的聖塞巴斯蒂安城堡已然在望,抵達了這裡,距離贊比西河口就不遠了,距離此行第一個目的地河口市也不遠了。
郵輪上軍官們的情緒隨之熱烈起來,經歷了一個多月的長途航行,此刻他們迫切想回到岸上修整一番,暢快的洗個澡,享用思念已久的華夏美食。
這是由段祺瑞少將率領的高級軍事觀察團,行程的終點是南非開普敦,在那裡,他們將就近觀摩這一場發生在南部非洲的戰事,這也是一次學習和提高的機會。
若是英方正式提出出兵要求,段祺瑞少將率領的四十七人軍官團,將會返回莫桑比克徵召並訓練軍隊,然後加入到這一場南部非洲的戰事中去。
所以說,他們肩負着雙重軍事使命。
作爲李福壽看中的高級軍官,段祺瑞准將已經結束了皇家禁衛軍一師師長的職務,轉而擔任南部非洲高級軍事觀察團長,率領部下執行此次任務,軍銜因呂宋羣島軍功晉升少將。
卞春鬆上校所在的坦克團也結束了呂宋羣島的軍事任務,陸續返回本土休整訓練,正準備接受新的裝備。
他的貴族封地星星湖牧場,就位於墨爾本東北方向約50餘公里,距離坦克團新基地所在的塔斯馬尼亞島不遠,中間僅僅相隔240餘公里的海峽,乘坐快船六七個小時也就到了。
卞春鬆上挍能夠加入此次非洲軍事觀摩團,從某種角度來說是沾了巴拉望公爵李思源(大皇子)的光,因爲卞春鬆的妻子是何方上將的三女兒何盼男,而巴拉望公爵夫人何憐男是排行最末的小女兒,不折不扣的連襟關係。
與皇室沾了親,軍中仕途一片光明。
段祺瑞相當重視卞春鬆上校這個小老弟,不是因爲其地位顯赫的妻家,
而是因爲卞春鬆上校是帝國唯一一支裝甲部隊指揮官,學歷高,思維活躍,對陸軍戰術發展有獨到見解。
“春鬆老弟,這應該是我們第四次合作了,我說的沒錯吧?”段祺瑞少將身穿將軍呢制服,肩膀上扛着一枚金色紅山巨龍徽章,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是的,將軍閣下,第一次應該是澳洲本土南北戰爭時期,那時候我是一名中尉,而將軍閣已經是騎兵中校了,我有幸在您的指揮下征戰沙場。”卞春鬆上校神情謙遜的回答道。
其實那時候卞春鬆隸屬於紅一師坦克營,而段祺瑞是鐵路騎兵師的指揮官,雙方互不隸屬,只是在進攻墨爾本的作戰中曾經並肩作戰,由此相識相惜,可謂是戰鬥凝結的友誼。
“哈哈哈……不錯,那時候我們在司令官麾下共同作戰,擔任首先突入墨爾本的攻城先鋒,那可真是一場苦戰啊!雖然過去了那麼多年,至今讓人難以忘懷。”
“是啊,那真是一場殘酷的攻城戰,我的坦克營打到最後僅剩下不到十輛坦克,再打下去,可真要打光了編制嘍。”卞春鬆上校也是一臉唏噓。他眺望着遠方城堡的側影,眼中浮現出回憶神色,說道;
“第2次與將軍閣下共事,是跟隨司令官大人在越北前線,那時候卑職有幸晉升少校,而將軍閣下身上擔着廣東總兵的職司。
第3次就是呂宋羣島之戰,您是一師的准將師長,而我是麾下中校坦克團長。
每次與將軍閣下共事,卑職都有幸能升一級,此次也不例外,這都仰仗將軍的鴻福,卑職受益不淺。”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的,春鬆老弟,你可是我的大福星啊!”段祺瑞一愣之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心情十分舒暢。
這些經歷都是段祺瑞生平最得意的事件,也見證了他一路走來的榮耀歷程,當真是說到心中癢癢處了。
他用欣賞的神色打量了一下卞春鬆,問道;“這一次回到塔斯馬尼亞基地整訓,看見了即將裝備部隊的幼虎式坦克,不知春鬆老弟有何想法?”
“回將軍的話,除了震撼還是震撼,幼虎式坦克滿足了卑職對裝甲部隊最高的奢望,這是一款領先時代的陸戰武器,足以改變戰場形勢。”卞春鬆一臉嚴肅的回答,想了一下,繼續說道;
“幼虎式坦克具備了對抗中小口徑火炮的厚重裝甲,能夠有效的對敵方重兵聚集的步兵陣地進行打擊,相關的戰術應用我正在思考中。
考慮到歐洲重甲騎兵的戰術應用,我認爲坦克部隊應該集中使用,形成有力的拳頭,突破敵方重兵防禦地區,分割、穿插、擊潰當面之敵,爲己方部隊創造勝利的契機。
相關的考慮還不成熟,所以此次軍事觀摩團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能夠直面歐洲強軍大兵團作戰,也許從中能夠尋找到靈感,完善坦克部隊的戰術應用。
關於機械化兵力的應用,屬於世界性的軍事前沿課題,此前尚無跡可尋。
有鑑於此,卑職正在探索裝甲兵團軍事戰術理論,在陸軍中的地位和戰術運用,在成熟之後希望能夠集結成書,給軍官訓練提供有益的指導。
當然了,現在尚不成熟,還有待於逐漸完善。”
“好,非常好,期待有一天能夠欣賞你的大作。”段祺瑞不吝嗇溢美之詞,雙手扶着欄杆看向遠方說道;“馬漢上校的《海權論》我多次拜讀,原本模糊的海權觀念立馬清晰起來,這確實是一本總結海權要義的定鼎之作,無怪乎德皇威廉二世陛下如此推崇。
作爲傳統的兵種,陸軍在世紀之面臨着新技術的衝擊,探索出一條裝甲與步兵有效結合的道路,將會對列強戰爭產生直接影響,其意義不亞於《海權論》。
春鬆老弟,若是有任何需要儘管來找我,本將軍會爲你創造一切便利條件。”
“多謝將軍閣下。”卞春鬆上校的感謝發自肺腑。
他是世界上第一支裝甲部隊的指揮官,從軍至今已十餘年,率領裝甲部隊經歷大大小小百餘戰,積累了深厚的作戰經驗,對裝甲部隊運用和戰術理解遠超他人。
這讓卞春鬆上校站在了常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去思索裝甲兵力在戰爭中的實際定位。
在見到幼虎式坦克之前,他的軍事思想是朦朧而飄忽不定,而在親眼見證幼虎式坦克厚重的裝甲和強大突擊火力後,他豁然開朗……
確實不能怪罪卞春鬆上校太遲鈍,而是此前野狼輕型坦克將他帶入了誤區,時間越長越迷惑,難以找準裝甲部隊的定位。
在敵我雙方力量相當的高強度戰爭中,野狼輕型坦克的生存力堪憂,雖然號稱是“輕型坦克”,它實際上是一臺“鐵皮車”,遠遠達不到重甲武士無懼於槍林彈雨衝鋒陷陣的要求。
野狼輕型坦克正面裝甲只有12.5毫米,能夠在50米以外抵禦重機槍子彈的射擊,側面裝甲只有8.6毫米,只能抵禦普通的步槍彈。
如此單薄的裝甲防禦,在敵方經歷最初的慌亂之後,很快便找到了針對性的應對辦法,那就是用法制哈乞開斯20毫米速射炮正面硬撼,或者是用重機槍側面打擊,裝甲營在突擊墨爾本時就遭遇了這樣的沉重打擊,人員裝備損失慘重。
在攻城戰後期
卞春鬆不得不找來厚木板,沙袋,鋼板等物品,將其綁縛在野狼輕型坦克裝甲上,增強抵禦敵方中大口徑槍彈的能力,多增加一些生存機會。
根據實戰中得出的經驗,野狼輕型坦克根本無法離開步兵部隊的保護,不具備獨自作戰的能力。
一個步兵部隊的附庸,談何獨立戰術?
直到親眼見證幼虎中型坦克強大的作戰能力,卞春鬆思想中的疑慮盡去,彷彿看到了夢想中的新天地,靈感如泉涌般爆發,只不過尚需時間驗證而已。
豐富的指揮經驗,讓他已經具備了在裝甲軍事領域形成獨立理論的基礎。
“看,贊比西河口到了,真是太壯觀了……”
這是誰驚呼了一聲,吸引了甲板上所有人的注意力,紛紛的向前涌去,舉目眺望。
遠遠可以看到贊比西河寬達8公里的入海口,白色河水涌入蔚藍色的海洋中,在海水中形成了輪廓分明的界線,範圍廣達數10平方公里。
這是大自然的壯觀奇景,附近海面上有星星點點的漁船在捕魚,與自然奇景相比十分渺小,令人不由得心生感嘆。
“金色牡丹”號拉響了長長的氣笛聲,帶着漫長行程臨近結束的喜悅駛過分界線,順着河中燈塔指引的方向進入航道。
寬闊的贊比西河口入眼處一片白茫茫,不時的能看到河口處一個又一個險灘激流生長着旺盛的綠色藤蔓植物,無數的飛鳥棲息在險灘上,還能看見幾百隻大海龜懶洋洋的在曬太陽。
沿着河道上溯20餘公里,便能看見一座美麗的城市坐落在平原之間,這就是河口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