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光沉默了下, 扭頭屏息看了魚蘭一眼, 發現她已經閉上了眼,但聽呼吸聲顯然是沒有睡着。
眼下即使不知道哪裡出了錯, 玄光也知道, 必定是自己說錯話了。
但他學過佛,學過經,卻從沒學過哄女人,玄光心中多少有一點無措。
“彆氣,”他小心的又將少女抱進懷裡,低頭小心吻了下她臉頰, “沒有那麼多假如, 我已經是個僧人,也……不會去喜歡什麼乖一點的女孩。”
他有了這麼一個,都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可能再去喜歡第二個?
說完後, 他本打算再哄一鬨魚蘭, 誰知對方目光掃了他一眼,望到他略有點緊張的表情,竟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聲來。
“就算你喜歡了又怎麼樣, ”她蹭過來,伸手勾住玄光的脖頸, 擡頭印上了他的脣, “你也是我的。”
又過了三個月, 阿蓉利用魚氏武功成功突破到頂級高手。
但她身體已經開始十分沉重了, 別說是頂級高手的實力,平時就連一流高手的水平都發揮不出來。
不過突破這件事,她對誰都沒說,因此大家都以爲她僅僅只是個一流高手。
倒是玄光,在不斷雙修的加持下,竟然也得了些好處,同樣成功步入頂級境界。
他自小打下的根基深厚,這一突破下來,顯然要比阿蓉這種半吊子開頭的練武之人實力更高一線……
於是,某一天看過玄光修煉的阿蓉,就十分羨慕嫉妒了。
爲什麼有的人天生就受老天爺偏愛,比如連逆、玄光,還有沈蔚這種,不僅可以正常練武,還是天賦奇高的少年英才,動動手指就突破一兩個境界?
對此,玄光表示他只是自小身體強壯了點,大多數的突破,只是因爲從小打下的根基比較深厚。
但阿蓉覺得,他的基因一定不錯,否則方正寺那麼多人,打得都是同樣的根基,怎麼就他一個武功可比方丈?
這肯定都是有原因的。
後來阿蓉對意外來的這個孩子格外上心起來,雖然從玄光來了之後,她就不再不吃飯,現在更是不挑食了,將孩子養的特別好。
可孩子長的越好,就越顯得她太過瘦弱,尤其是快生產的時候,她瘦瘦的腰肢,卻要負擔着很大的重量,看了有點讓人心驚。
這些天玄光心中一直不太平靜,總感覺有什麼事要發生。
果然某一天中午,他給山澗中的那塊菜地澆了水後,起身就看到不遠處大批江湖人吵吵嚷嚷,殺上了三嶽教。
“玄光佛子?”那羣江湖人中,也有人視力不錯,隔着好遠見帶他,“大師您怎麼在此?”
“莫非方正寺又改變主意,打算跟咱們一起攻打魔教了?”
“這還用問?玄光佛子人都在了,還不能說明方正寺的態度嗎?”
“大師快些過來,我們人多勢衆,比單打獨鬥的效果要好得多,說不定魔教見了咱們就投鼠忌器,直接投降了!哈哈哈哈!”
不遠處的江湖人還在歡呼,玄光面沉如水的看着這一幕,站在原地習慣性的雙手合十,唸了句佛號,“冤冤相報何時了,當年發生的恩怨與如今的三嶽教何干?諸位心中也該有數,請儘快退去吧。”
人羣中還有不少開懷大笑的沒反應過來,其他江湖人卻都是愣住了:
“大師說的什麼話,今次好不容易組織起攻打魔教的陣仗,怎會如此輕易退去?”有個名門的弟子高聲喊道。
其餘人紛紛皺起眉頭,“莫非玄光佛子不是來襄助我等,而是爲魔教來勸和的?難道方正寺和魔教有勾結?”
“這位大師可是領了訓誡,自請離開了方正寺,如今已不算方正寺弟子,”有個年輕人從人羣中走出來,目光冷冷的看了玄光一眼,“說不定還與當初的沈少俠一般,成了那位大名鼎鼎少教主的入幕之賓,真是好一個出家人。”
這一次,人羣中的喧譁聲更大了,不斷有人詢問是不是真的,玄光卻沉默下來,出家人不打誑語,那樣子顯然是默認了。
頓時這一下如同捅了馬蜂窩,這和尚爲了妖女還俗,還是從未聽過的奇事。
尤其是眼前這個,還是方正寺的佛子,聲名遠揚的人物,竟然就這麼放棄了大好前程,爲了一名女子來到魔教。
“這位可是連逆連公子?”玄光對那些怒罵並未放在心上。
他目光在站出來的那年輕人臉上掃了一眼,“連公子作爲魚教主的近衛,將魚教主在閉關處暗害,如今又與衆多江湖少俠捲土重來,看來是對教主之位勢在必得了?”
那年輕人臉色一沉,注意到身邊人的目光開始有了變化,他冷哼一聲,“我本就是正道中人,否則怎會去害死魚教主?你不要危言聳聽,作爲出家人,你投身魔教,還與魔教少教主有了非同尋常的關係。須知如今的你,已不是當初那個方正寺佛子,又有什麼資格攔下衆人?快讓開吧!”
連逆的振振有詞,讓周邊的人終於信了一點,即使還有懷疑的,最多隻對他留了個心眼,但眼下大家目的一致,先解決了三嶽教爲上。
“那教中有我想要守護之人,不論如何,小僧不會讓開。”玄光搖了搖頭,手中已摸出了一串佛珠。
方正寺中有一門武功,就是用佛珠制敵,這佛珠不至於殺人,缺可讓命中之人短時間內無法有所行動,是方正寺的一門絕技。
玄光先前作爲佛子,任何典籍都可翻閱,自然學會了這門絕技。
“那就別怪我等不客氣了!”衆人都覺得這玄光佛子瘋了。
以一敵百,那隻能說太過囂張,對於真正的高手來講,或許還能稱之爲自信。
可以一敵數百,顯然就是不自量力了。
但雙方真正交手後,看着那數十顆佛珠從玄光手中滾動一下,便打中一人。
這有如活佛附體一般的神技,讓衆人都懵了一下。
這種表現,分明是絕頂啊!玄光……他究竟什麼時候突破的絕頂?
當世絕頂高手中已經可以再添一人,且這最新的一個,才僅有二十多歲!
今日的爆點大消息,未免太多了!
可說實話,這些大消息,絕對不能算什麼好消息,反而讓大家更加猶豫起來。
花了將近一年才零碎組織起來的陣仗,倒是被玄光一個人先敲趴下了,這魔教,還能攻打嗎?
之前早就說了,這羣江湖人本身就是烏合之衆。
或許一流和二流高手有那麼十幾個,但其餘大部分都是門派弟子,連三流都夠不上。
此刻面對玄光這樣的一位頂級宗師級人物,這還怎麼打?
雙方周旋了不久,等到三嶽教的教衆也得到護法通知全部出動起來,這些組織起來的江湖門派已經被徹底打擊了信心,見狀撤了出去。
臨走時還不忘憤恨的看一眼玄光,揚言即使他突破了絕頂高手,他身爲佛子,卻與魔教妖女有染之事,也會成爲他永遠的污點。
玄光鬆了口氣,口中溢出了一點血跡,他伸手擦拭了下,唐護法就已經緊張的看過來,“你沒事吧?”
這可是少教主喜歡的人,若是他出了什麼事,還不知少教主要多傷心了。
更別說兩個人的我孩子即將出生,這麼小沒了父親可不吉利。
玄光搖了搖頭,“只是受了點內傷,”他頓了頓,“這裡發生的事,不要告訴她了。”
聲名被毀,於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怕魚蘭聽到,會心中難受。
“我曉得。”唐護法點點頭,他大力拍了下玄光的肩膀,“你這和尚,不聲不響就突破了頂級,真把我嚇了一跳,聽到下頭人報上來的消息時,我還以爲少教主的孩子,要換個父親了。”
玄光心中有點無奈,他在魔教這段日子,對於唐護法也算熟悉,對方這話沒什麼惡意,因爲對方大概本身就是這麼想的。
估計他只要在此戰中一死,唐護法就可能真的會給他與魚蘭的孩子,再找個父親。
不過……他不是本來想的是,等到孩子出生,母子兩個安定下來,他就回方正寺,做四十年的掃地僧人贖罪。
可爲什麼只是聽到唐護法說了那麼一句話,他心中就十分不舒服,
讓魚蘭一個人守着孩子,沒這個道理,確實應該再有一個更好的男人,替他好好疼她。
玄光摸了下心臟,臉上沒什麼表情的回到教內後院,神色才軟了下來,他長腿一伸踏入了魚蘭的房間時,心中還在想,中午好不容易將她哄睡了,這個時候只怕還沒醒來……
只是等他真正進入這間屋內後,卻發現原本整齊的輕紗如同被劍氣切成了細碎的絲緞,屋內的擺設也東倒西歪。
玄光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快步走進去,心中一涼的掀開這些碎紗,只見本該甜甜安睡的少女正吃力的趴在牀邊,她蒼白的臉上眉心皺起,似乎已經沒力氣說話。
可玄光目光轉下去,就看到對方身下已經落了一灘血跡,他瞳孔一縮,上前抱住了女孩,心裡如同一腳踏入了空曠的谷底,沒有任何憑藉的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