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336我用所有換一個你,好麼(2更2)
湯燕卿話音一落,觀察室裡的人都歡呼了出來!
大家都知道皇甫華章難對付,而且他今天單刀赴會,連律師都沒帶來,所以沒人指望今天能讓他全部說實話。可是湯sir出其不意,肋下出刀,竟然逼出了夏佐來!
夏佐是皇甫華章最親近的心腹,逼出他來,便也等於逼出了半個皇甫華章來,這對於警方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收穫!
更何況,夏佐是被皇甫華章親自交待出來的,從這個視角上可以挖掘出太多的攻心手段,於是大家都壓抑不住了內心的歡喜。
時年同樣也爲湯燕卿高興,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擡眼隔着玻璃望向那邊的皇甫華章。
湯燕卿已經說完了話,起身向皇甫華章伸出手去。可是皇甫華章依舊坐在椅子上,面上沒有表情,可是一雙眼睛卻望向她的位置來鯽。
她看見了孤單。
ωωω✿ тTk дn✿ ¢Ο 刻骨的孤單。
時年便收起了笑,伏在玻璃上只凝視着他的目光。
這種孤單的來源,她也能想象得到。夏佐是他身邊最親近的僕人,雖有主僕之名,可是多年下來也宛若手足兄弟。他這麼多年始終孤單一人,身邊能有夏佐的陪伴,至爲難得。可是今天他卻在自信滿滿之中,全然不備地將夏佐供了出去。這一瞬間的悲涼,即便隔着玻璃,也從他心裡向她汩汩地涌來。
他在後悔供出了夏佐,他更在擔心倘若有一天他身邊連夏佐都失去了……那他就又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終於,皇甫華章站起身來,疲憊伸手堪堪握了握湯燕卿遞過來的手,然後黯然走向了門口。
時年便抓起公文包跟着出了門,沿着長廊,靜靜地走到皇甫華章身邊。
湯燕卿也在走廊裡呢,時年卻還是徑直走向了皇甫華章去,小組裡的警員們都忍不住看了湯燕卿一眼。湯燕衣更是忍不住想要上前拉回時年來,卻走到半路被湯燕卿扯住了手肘。
湯燕衣激烈地揚眉,不贊同地瞪着湯燕卿。湯燕卿卻凝眸望向時年的背影,輕輕地,卻也是黯然地,搖了搖頭。
聽見那靜靜的腳步聲,皇甫華章還是停住了腳步,有一點點不敢置信地轉回頭來,望向時年。
他彷彿提着一口氣,輕聲問:“你都聽見了?”
時年努力地微笑:“聽見了。謝謝先生今天能來,我不會忘記,先生是爲我而來。”
皇甫華章苦笑了一聲:“我走了。”
時年卻堅定地邁步上前,“我送先生回去吧。”
這一路回去,對他而言,註定十分難行。
走廊再長卻也終究會走到盡頭,在小組警員的注目之下,時年還是扶着皇甫華章走出了大門。
春意愈發濃了,樹已吐綠,遠遠近近土壤都透露出柔軟來。
皇甫華章忍不住又垂眸凝望她寧靜的側臉:“……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我身邊的人都一個一個地遠去,只剩下我一個人的時候。你,會不會還這樣陪在我身邊?”
心底的酸澀漫了上來。
她都明白,如果不是因爲答應了她,那他今天就不會來獨自面對湯燕卿。那也就不會中了湯燕卿的埋伏,不由自主地供出了夏佐來。
他身邊的人本就不多,可是就連夏佐都被他供出來了,那他是真的有朝一日又再剩下孤身一人。而他本來不必這樣快這樣一瀉千里地將自己逼到這樣的境地,加速他不得不面對那樣未來的催化劑其實都是她。
時年垂下頭去:“先生我只是想說,您今天做了對的事。而這樣的事,您做的每一件,我都會深深記在心裡。我會記住,先生其實都是爲了我。”
在他的世界裡,律法是一堆曾經被打上重重問號的廢墟。在他最需要律法來維護公正,保護他母親的時候,那個世界向他關上了門。所以這個時候真正能影響他的,不是律法層面的所謂對與錯,而只是他心中唯一珍存的那段感情。
她就站在他的世界與律法世界之間,她知道自己也許是最後的橋樑,於是她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將他盡力帶回原本的世界裡來。哪怕一步也好,也不要讓他走得更遠。
否則他有能力帶給所有人更大的傷害;而造成那些傷害的同時,他自己,也同樣遭受着相同的傷害。
她不能袖手旁觀。
聽她如是說,他便笑了,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
小小的,有些涼。
其實他自己的手一樣涼,可是卻還是將她的小手包在掌心,用盡自己最後的那一點體溫,盡力地去暖着。
其實這樣想來……便是交出一個夏佐去,與她比起來,又算什麼?
兩人便都沒說話,沿着紅磚鋪成的道路,一直向前走去。
彷彿忘了車子就停在路邊。
他捉着她的手,這麼邁步朝前走着。因爲他自己也開始猶疑,不知道還能這樣走幾回,不知道還可以這樣……走多久。
這多年
風裡雨裡,生裡死裡拼爭過來,他早知道一個謊言必定要付出幾倍的謊言去遮掩,才能圓回來。那幾乎會是幾何倍數,會極快地縮短整個過程,所以方纔那一刻知道中了埋伏之後,他萬念俱灰。
灰堆之下,便蔓延起無窮無盡的恨。
他恨眼前那個一身警服,悄然無聲對他設下埋伏的人。
方纔那一刻,他想過報復,報復這個穿警服的人,報復這個永遠對他關起大門、收起光熱的無情的世界……
可是,她來了。
她徑直穿過警局那條彷彿分割開所謂正義與罪惡的長廊,一直朝他走來,陪在他身邊。
他便所有憤怒,所有的仇恨,便都化作雲煙,散去了。
沒關係,就算失去身邊所有的人,至少還有她,就夠了。
只是他因此也反倒更加害怕,怕會有那麼一天,他連她都失去了,那他該怎麼辦?
他願意用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去換取一個她,可是若將來,那所有的交換證明都只換來一個虛空,他該怎麼辦?
他緊緊攥着她的小手,擡起來,湊在脣邊,急切地說:“我們結婚吧,好不好?”
時年狠狠一驚。
他歪頭看她:“我只要一個你,其餘的我都可以不要了。我會聽你的話,按着你喜歡的方式去做,好不好?”.
大街上的風便呼嘯着都衝過來,一股腦都流進時年的鼻腔裡去,讓她承受不了,反倒讓她無法呼吸。
她努力地笑:“先生,太突然了。”
他吻着她的手背,含笑搖頭:“怎麼會突然呢?其實你早就知道了,不是麼?我很久以前都已經準備好了大紅的窗簾,接下來緊鑼密鼓準備好了婚禮的一切。念念,我們說過的,準備好了就結婚。”
時年的心好亂,亂到讓她都不知道是心跳得太快,還是心跳乾脆其實已經停了。
她只能勉強說:“可是我也說過,要解開四年前的案子,要給我爸一個清楚的交待之後。”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我知道,我答應過你,我不會違反諾言。我會讓你都知道,好不好?”
他說着含笑忽地轉身朝向她,碧空高遠,春風悠然。
他向她,單腿跪地。
從西裝馬甲貼近心口的口袋裡掏出一枚戒指。
時年呆住:“戒指?”
他竟然還能隨時隨地貼身帶着戒指?
皇甫華章含笑點頭:“這是我母親的戒指,是她留給我唯一的遺物。在我心裡,它只會屬於你。於是每次與你見面,我都會將它帶在身上,做好每一次都能送給你的準備。我的小姑娘,戴上它,好麼?”
整個世界在時年眼前迅速旋轉起來,高天、流雲、樓房、街道……那些急速旋轉起來的物體在視野里拉成長長的線條,彼此交織,彷彿織成了一張網,將她緊緊包圍其中。
她能看得見外面的世界,看得見……遠遠地,那一身警服的俊美男子已經就在不遠處,他也驚愕地望向這一幕。
可是她的手卻被皇甫華章緊緊地攥在掌心,她無力掙脫,也……不能掙脫。
只因爲此時被他攥住的手,也許是她和他之間最後的紐帶,是她將他拉回光明世界的最後的維繫。如果她抽回了手,那紐帶就會斷了,那維繫也會灰飛煙滅。
到時候他就會墜回那無邊無垠的黑暗世界去,再不回來——
題外話——謝謝如下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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