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謝爾笑着看着他們,臉上的神情天真到有幾分妖異,“大哥哥,你們爲什麼不動手了?父親要你們做的事情,你們爲什麼不做?”
侍衛們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話,母親卻已經破口大罵:“伊薩,你這個惡魔!你竟然讓他們欺負你的母親!”
比謝爾一笑,“母親?我什麼時候有過母親了?”
說罷,他臉上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對着那幾個侍衛,他傲然擡起了下巴,“發什麼呆,再不處理掉這個女人,就等着滾出大馬士革吧!”
比謝爾轉過身離開了這個骯髒的地方。
“惡魔!你這個惡魔!”
母親死後,比謝爾越來越鋒芒畢露,蘇坎的幾個兒子都十分害怕他。十七歲時,他們終於忍不住聯合起來,想將比謝爾逐出大馬士革。
被強壓着跪在大廳中的比謝爾看着面前的父親和幾個長兄,以及那個在一旁泣不成聲的,父親新納的小妾,冷冷地笑了,“父親,我和她沒有關係。”
這個小妾他之前見過。
見過他的兄弟們在草叢中輪番對她實施暴行。
沒想到,今天她卻反而配合他那幾個兄弟,成爲誣陷自己的角色。
比謝爾的大哥伊德里斯站了出來,一臉假惺惺的憐憫,“伊薩,我們都知道你年紀也不小了,對異性感興趣也是正常的事情。你喜歡她,說一聲父親自會賞給你,爲什麼你卻非要偷着來呢?你難道不知道……海娜她是父親的妾,說起來可是算你的母親吶……”
看着伊德里斯和幾個兄弟眼底幸災樂禍的表情,比謝爾不由笑了,“是,大哥說的是,確實是伊薩荒唐了。”
若是不應,恐怕道德淪喪,敢做不敢當之類的大帽子可都會扣在自己的頭上……
如果承擔了,起碼還少個“敢做不敢當”的帽子呢。
比謝爾看着幾個兄弟驚愕的表情,笑得更加燦爛。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說不出來的感覺很不爽吧?
不再理會那幾個人,比謝爾上前一把拽住海娜的手,“那麼,以後她就是我的人了,謝謝您了,父親。”
比謝爾拽着海娜走出房間,直到合上書房的大門,房內才傳來了蘇坎憤怒的聲音:“逆子!”
“父親,伊薩到底是沒有人帶着長大的,不懂禮儀也不怪他,您消消火。”
“這個逆子,到底和他母親一樣,都是沒心沒肺的畜生!”
“父親,你怎麼能這麼說,畜生好歹還認得餵它們食物的主子吶……”
“對對,伊薩他就是畜生都不如!”
比謝爾笑着,彷彿完全沒有聽到書房中的那些話,只是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被他拽的胳膊生疼的海娜好不容易纔拽住了邊上的石柱,從他手中掙脫出來。
“放開我!我是不會跟着你的!”海娜淚跡未乾的臉上全是不屑和鄙夷,“你不過是個即將失寵的庶子,憑什麼讓我跟着你!”
比謝爾的腳步微微一頓,然後他轉過身,溫和地問道:“你知道是聽誰說的我即將失寵的?”
海娜見他不怒反笑,微微有些害怕,但想起伊德里斯對自己說的話,又不由得覺得有了底氣,“是伊德里斯告訴我的,他說若我助他除掉你,之後能夠得到大馬士革的人就是他,然後再過不了幾年大人也將過世,到時候他就會娶我爲妻!”
“呵……哈哈哈哈……”比謝爾聞言忽然止不住地笑了起來,笑得這般癲狂,讓海娜幾乎想要逃跑。
“你真是個太‘聰明’的女人,這麼‘聰明’的人,就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冰冷的金屬沒入身體,海娜不可置信地看着比謝爾,然後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就已經倒在地上。
“伊,伊薩殺人了!”比謝爾回過頭,發現他的二哥正面色蒼白地大喊着。
“哦?都被你看見了?那可就留不得你了。”比謝爾冷冷地笑着,甩掉刀刃上的血跡,一步步向自己的二哥逼近。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二哥尖聲叫喊着,聲音像只被掐着脖子的母雞一樣難聽。
忽然,他的尖叫聲戛然而止,然後比謝爾看見他的二哥倒在了地上。
扎伊爾甩掉彎刀上的血,淡然擡頭對比謝爾說:“主人,我們離開大馬士革吧。”
比謝爾一愣,然後笑起來,“確實應該離開這個地方了。”
這個地方……
太讓我噁心。
“不過在走之前,請給我點時間去解決了伊德里斯,我最最親愛的兄弟。”
……
“五年前,蘇坎的兒子一夜之間全部命喪歹人之手,而他的第六個兒子也從此消失不見。”薩利赫淡淡笑着敘述着這段殘忍的歷史,“蘇坎雖痛心不已,但卻因爲年老,再生子實在太困難。好不容易,兩年前他的一名小妾終於再次懷上了孩子,並且爲他生下了一個兒子。”
“蘇坎無比驚喜,將孩子視爲珍寶,然而不過三月那個孩子便再次命喪盜賊之手。”
“蘇坎懷疑自己小兒子命喪黃泉,是因爲自己的權勢、大馬士革的勢力實在太過強盛,遭到了我的暗殺。於是他開始與阿拔斯的阿爾卡米合作,密謀推翻我,拿下整個阿尤布。”
說至此,薩利赫嘆息着搖了搖頭,臉上卻依舊是笑容滿滿,似乎之前說的一場政治權力的血雨腥風完全與自己無關一般,“比謝爾,你可真是沒少給我惹麻煩。你說,這幾年因爲你我都白了多少頭髮,你不好好償還我,怎麼行呢?”
從跟着阿爾卡米去大馬士革的奴隸市場,到沙漠中刻意接觸比謝爾,到以身試險潛入蘇坎的府邸,收復整個大馬士革……
可都是因爲眼前的這個傢伙,給蘇坎那個本就不安分的老傢伙點了把火啊。
比謝爾面帶嘲諷,“是麼,殺了他的小兒子給你添了這麼多麻煩,可真是不好意思啊。”
薩利赫一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前些日子我剛剛收回了大馬士革,眼下正缺一個能夠管理大馬士革的人。怎麼樣,你願意替我去管理大馬士革嗎?”
竟然如此大方地將大馬士革這樣的經濟、軍事要衝,就這樣丟給一個剛剛沒說上幾句話的人!
盛夏驚得張大了嘴巴,這這這,真不知道是該說薩利赫實在太大膽好呢,還是說他自信到有點自負的好。他怎麼就能這樣確定比謝爾接手大馬士革之後會不會就直接佔地爲王?
畢竟大馬士革和開羅差的遠,相比而言,和巴格達靠得又近,萬一阿爾卡米對他故技重施呢?
比謝爾擡了擡眉毛,然後忽然狡猾一笑,“陛下這樣說,倒也不是不可以……”
這傢伙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薩利赫一笑,“有什麼要求,不妨說說看吧。”
“嗯……畢竟被陛下抓在股掌之上玩了這麼久,比謝爾想問清楚幾個問題應該不過分吧?”
“不過分,問吧。”
“首先……”比謝爾一把拽過了盛夏,“這個女人是你故意派來的對吧?她是你的手下,對吧?”
薩利赫擡了擡眉毛,“這麼顯而易見的事情,想不到你還會問。”
“確定一下而已。”比謝爾一笑,又繼續問道,“既然你敢這樣派她一個人孤身前來,說明她在你心中,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想必才華、膽識都是過人的。”
聽到比謝爾誇獎自己,盛夏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薩利赫含笑瞥了她一眼,“她確實很出色。”
“她處理政事、識別人才和經商的頭腦也都不錯吧?”
“對,都不錯。”
“嗯,陛下知道我其實只是特別擅長軍事吧?策略什麼不過懂得一二。”
“是的。”
“您看,她是不是和我特別互補?”
比謝爾晃悠着身後的狐狸尾巴,狡猾地問着薩利赫。
薩利赫終於警惕了起來,危險地眯起了眼,“你想說什麼?”
比謝爾打了個響指,“您看,我就要成爲大馬士革的城主了,總不能還空着城主夫人的位置。她,您就忍痛割愛地賞給我了,如何?”
薩利赫終於淡定不下去了,“不如何!”
眼前這個向來沉着的男人終於被自己抓住了痛腳,比謝爾心中頓時倍爽,“反正陛下您又不給她名分,同時也有皇后又有妃子,多她一個不多,少她一個不少,就不要和我搶了嘛!”
“不行!你要什麼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你,唯有盛夏不行!”薩利赫額頭青筋直跳,有種磨牙咬人的衝動。
“小氣……”比謝爾鄙夷地看了薩利赫一眼,然後忽然拉過了本就離自己不遠的盛夏在她臉上親了一口,“不給就算了,陛下我去大馬士革了!”
發生了什麼!爲什麼自己被討厭女人到極致的比謝爾親了!!
盛夏整個人都陷入了凌亂狀態。
“比謝爾!”薩利赫的聲音似乎是從牙齒縫裡蹦出來的。
比謝爾爽朗的笑聲從遠處傳來,“陛下,若是您不好好疼愛盛夏,別怪我把她搶走啊!”
“別忘了我可是沙盜,搶走東西,我最擅長了!”
比謝爾笑着騎上駿馬,馬蹄一揚,已向茫茫沙海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