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沈鈞的態度,想來,即便沈鈞事後知道這件事,但木已成舟,也不會拿祿王和沈晏姝怎樣。
這也就是上一世,她替嫁之後的情形了麼?!
虧得當年她接到聖旨的時候,真的是高興的歡天喜地,就差沒衝到皇帝面前叩謝大恩了。
沈晏寧嘴角輕勾,想來,皇帝是看清楚現在國家內憂外患的情形,以她這個棋子對內安撫祿王,對外牽制沈鈞,一事二鳥,果然霸道又無情,這便是皇家做派!
想不到,重活一世,相盡千方百計,還是逃避不了賜婚祿王的結局,不過也不用太擔心,雖說有點突然和提前了,但結局,她一定會掌控在自己手裡。
沈鈞微微嘆息一聲,隻手撫上她的肩膀,沉聲道:“你且安心在府中呆着,若兩年後真的不願意,父親就是拼盡所有也會向皇帝陳情,府中……交給你了。”
“父親,放心。”沈晏寧淡淡說,倒是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喜怒,她道:“女兒即刻進宮謝恩,順便將翎兒接回來。”
“好。”沈鈞沉聲道。
“父親保重。”沈晏寧屈膝行禮。
父女兩人簡短的說完,各自分頭去忙活。
沈鈞準備好所有的行囊,踏上出征的路程。
沈晏寧回到暢寧園。
急壞了的一衆丫鬟還有琴姨,差點沒將香桃大卸八塊。
是以,她一現身,香桃就差撲進她懷裡訴苦。
沈晏寧沒有時間跟她瞎扯,看着依舊活蹦亂跳的雪慄虎,抱過來逗弄一下。吩咐香芹她們儘快準備好沐浴更衣的東西還有吃食,她要以最快的速度進宮一趟。
琴姨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讓丫鬟們去準備。
不多時,沈晏寧洗漱一新,吃了點東西,便吩咐香芹看好院子以及將軍府,她帶着香桃離開。
***
後宮之中,太后的慈裕宮燈燭通明,亮白如晝,此時雖天色大亮,窗外的薄薄雪霧襯得宮牆雕樑畫棟更是精彩絕倫。
太后一夜沒睡,靠在貴妃榻上小息,平素這個時候,起早的妃嬪已經早早的過來給她請安,因着昨天夜裡的緊急突發狀況,她早就命人通知下去,罷了各宮的請安。
沈晏翎在隔間睡得不甚踏實,事實上,她根本就沒睡,因着有宮女看守在房內,她不敢四處亂動,她只能裝睡。
興許是她年紀尚幼,有興許太后是真心喜愛她,對她倒也沒有什麼防備,便讓她就這麼大刺刺的睡在隔間內,而對於大殿內的說話議政,根本就毫不避諱的照常。
大殿之外,傳來高聲唱唸:“皇后娘娘求見。”
太后彷彿早就料到皇后有此舉動,輕緩的吐出一口薄氣,微微睜開眼睛,看一眼身邊的老麼麼。道:“讓她進來吧。”
大殿之內,因四周燒着地龍火炭,倒也不見寒冷,打磨的水光蹭亮的黃花梨小几上擺放着一頂金絲盤龍吐珠雙耳香鼎,裡面燒着安神香,一縷細唸的青煙嫋嫋飄散,帶來一室馨香。
皇后身穿隆重的正紅色掐金絲大紅鳳袍,站在大殿之後規規矩矩的叩拜。
她雙眼通紅,微微浮腫,儼然是已經哭過,想必也是一夜沒睡好吧。
太后平靜的打量她半晌,才喊她起身,道:“既然皇上已經下旨,皇后還是回去吧。”
“母后……”皇后哽咽道:“臣妾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雖說不是親生的,可他自三歲起便養在臣妾宮中,不是親生勝似親生,臣妾一直想要替他尋一位樣貌好,家世好的王妃,可是……昨兒個,母后,臣妾不明白……”
“你也不必在我這兒哭哭啼啼,聖旨既然已經頒發下去,便是昭告天下,你即便再不願意,又當時如何?”太后起身,頗爲語重心長的說道。
“可是母后,臣妾實在不願看到那般粗鄙陋顏的女子嫁與我的融兒爲正妃,臣妾懇請母后,去陛下面前勸說一二啊,母后……”皇后拿着帕子,抹着眼淚,她倒也不像是裝的,確實心不甘情不願,傷心難過,不過眼中是掩去了三分狠毒和嫉恨罷了。
“你道我沒有與皇帝說麼,昨日個晚上的兇險情況你不是不知道,皇帝這般做,當是安撫大將軍的心,他們沈家一門將軍,如今只剩下沈鈞還有幼子沈晏霆,正是需要他們保家衛國的時候,許他們家丫頭一個祿王妃,以示安撫,怎麼就不能呢?!你身爲皇后,可不能只有眼前這點宮門瑣事!”
“可是……母后,融兒……”皇后很不甘心,那個粗鄙狠心的女人,不能讓她就這麼霸者祿王妃的位置!
“你可知道,昨日夜裡,皇帝病危之時,曾親自問過祿王,若是他不同意,皇帝也斷無做出這樣的決定!”太后精銳的目光中,閃着微光。
祿王的目的雖不單純,可是也並不排除他對那丫頭是有心思的。
“……”皇后愣怔了一瞬,臉上有過一絲錯愕,然後變得十分詭異精彩。
太后看她一眼,又道:“此次,穹北大軍壓境,我已修書與我那大侄孫,答應他放羨公子回去,若是他同意,興許可以緩解北疆壓力。”
皇后有些微失神,卻是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無奈的在一旁掉着眼淚,抹着,不曾開口。
太后又道:“依着如今天下戰局,一時半刻定當不能緩解,南方戰事膠着,皇帝有意修好南樑,南樑也信守承諾給予西魏豐沛的錢帛,以兩國之力對抗東啓大國,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再加上一個兵強馬壯國富民強的穹北,我們要如何應對,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皇后,我跟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西魏經不起內亂,你可知道?!”太后蒼老的面容以及微啞的聲音都透着極具威嚴的嚴肅和認真,渾濁的目光顯出看透世事的滄桑和銳利光芒,十分威嚴和具有威懾力。
皇后雖然是六宮之主,本身也是有特別威嚴的一面,可是她今日在這樣的太后面前,竟然渾身發顫,心底產生絲絲拔涼的拔涼的感覺。
她心裡十分明白,太后在跟她說這些話的用意和用心,顯然,在警告和威懾韓家,還有以祿王爲首的蠢蠢欲動的勢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