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外人,一個剛剛認識不久的少年人,僅僅是因爲說她是他的朋友,就一直替她着想,擔心她、心疼她、呵護她,爲什麼至親至血的人卻能狠心漠視她,處心積慮毒害她!
上一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此,這樣的親情,要來何用?!
其實剛纔那一瞬間,原本站在旁邊的三人都想要衝過去,阻擋沈鈞的這一巴掌的,只是北溟羨離得最近,他本就挨着沈晏寧站着,沈鈞下手又快,他只來得及湊上去撞開沈晏寧,他也沒想到會替她接下這一巴掌的。
北溟羨咬着牙槽,面容肅冷。
發疼的麪皮已然紅腫,可他心裡慶幸,這巴掌是他接的,他都覺得這麼重這麼疼,要是打在她身上,不疼死臉也肯定會毀了,本來就長得醜,被打之後肯定更醜!
屆時,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揍沈鈞……
慕容彥雲稍稍晚他一步,只來得及將撞歪了身子的沈晏寧拉到自己身邊,護在懷裡,見她完好無恙,他也就放心下來。
再看那邊面對面的兩人,一個錯愕不已,一個冷酷肅殺,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但他很慶幸北溟羨及時擋下了。
祿王是想上前去阻止的,可父親教訓子女是天經地義,且他看沈晏寧倔強的樣子,下意識以爲她會躲開,便慢一步。
可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兩個毫不相干的男人卻十分迅捷的衝過去阻擋了一切,他這剛剛邁出去的腳步便生生停下來了,半響,他才收回腳,恢復神態自若。
沈晏寧掙開慕容彥雲的懷抱,上前走兩步,隔開與任何人的觸碰。
突然,她像是痛極難忍,彎腰蹲下,擡起雙手,捂住臉,本以爲她是在哭,可也就是頓一下的功夫,她使勁搓一把臉,臉上不見淚珠,卻看到一雙漆黑的眼眸更加清銳明亮。
她站起來,上前一把扯過北溟羨的手,將他轉個身面對她,一仰頭就看到他白玉般的臉龐上清晰的浮現五個手指印,心狠狠的抽疼一下,難受至極。
她惱火的衝他大吼:“不是讓你滾了嗎?你湊上去
幹嘛?犯賤吶!”
北溟羨被她拉得踉蹌一步,等站好之後,又被她莫名其妙的怒火噴得一頭霧水,低頭,四目相對,他看到她清透的眼中寫着疼惜與一絲不捨。
北溟羨懵懂的眨兩下眼睛,突然就笑了,摸上自己生疼的臉頰,不甚在意的說道:“我不能看你捱打不管!有什麼讓他們衝我來好了,我替你擔着!”
沈晏寧看着那樣明朗的笑容,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擭住,狠狠的揉虐了一把,疼得她窒息。
她望着他,胸腔劇烈起復,不是不知道,也不是沒有情誼,只是……
良久,撇撇脣,沈晏寧什麼都不說,轉身,看沈鈞,登時無語。
“你,你們!”沈鈞不僅不反省道歉,反而抖着手指着他們,懷疑的目光在她和北溟羨兩人之間來回掃射。
沈鈞看兩人眼中的情愫暗涌還有那些說出口的話,氣得心口疼。
卻礙於北溟羨的身份他不得貿然開口,沒有切實確鑿的證據,只能是猜疑,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瞪着兩人說不出話來。
北溟羨偏頭,淡淡的掃一眼沈鈞,道:“我敬你是長輩,又是她的生父,所以,今日之事不會追究,若以後再讓我知道她在將軍府受人欺負欺辱,我便拆了將軍府,毀了她!”
北溟羨說道最後,修長的手指不容置疑的指向沈鈞身後躲着裝柔弱的沈晏姝,那指尖彷彿猶如鋒銳的利器,一股寒芒之氣直射沈晏姝,讓她無端打顫,心裡膽寒。
北溟羨眯起眼睛望着那雙看似無辜天真的大眼睛,冷酷說道:“你若再敢傷她半分,本王將不惜一切代價,便是賠上性命也要將你碎屍萬段!你可記住了!”
沈晏姝大眼睛瞬間擠滿一泡晶瑩的淚水,她吸了吸鼻子,委屈哽咽道:“剛剛,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失手……”
她身子微微向後躲一步,低垂下來的臉掩去眼中的惱恨的陰毒,讓人只看到她柔弱的半邊身子在父親身後瑟瑟發抖,像是被北溟羨威脅而後怕一樣,柔弱無助,委屈可憐。
沈晏姝咬着脣,十指尖甲掐入掌心,讓她疼得發抖。
爲什麼?爲什麼!
之前是祿王,現在是慕容公子和九殿下。
爲什麼每一個出現在身邊的男人都是爲了姐姐這樣撇棄她,像北溟羨這樣俊美又優秀的男人,不惜對抗父親也要爲了維護那樣一個什麼都不懂又愚蠢女人!這到底是爲什麼?!
她有什麼好,這些人眼睛都是瞎的嗎?爲什麼只要姐姐一出現,這些男人一個一個的,都跟着了魔似的保護她心疼她,反而對自己傾國傾城的容貌視而不見,不僅如此,還要這樣折辱她貶斥她!
大姐和瀟月纔是奪走她一切的人,她有什麼錯,她不過是稍微刺傷了大姐,讓她流了一點點血,爲什麼你們一個個的把她當寶貝似的疼着?
沈晏寧,她憑什麼?!
“哼。”北溟羨不屑冷哼,墨玉般的眸子閃過輕蔑和鄙視,再不去看沈晏姝那張虛僞的臉,轉而拉着沈晏寧的手,打算離開,他擔心她身上的傷口,必須儘快清理包紮。
該死的,每次看到她都是身上帶傷,從今以後,他一定要隨身攜帶各種藥瓶子、繃帶、紗布還有酒在身上,防止她那天不小心有把自己弄傷了。
可轉念一想,都把自己腦子裡的想法摒棄掉,自己都呸自己一下,他轉而想,不能再讓這個蠢丫頭這樣下去了,他得想個辦法讓她寸步不離自己,這樣,她才能得到很好的照顧!
沈鈞沉怒,北溟羨的威脅之詞簡直就是在打他的臉,他拿將軍府和沈晏姝做威脅,那是啪啪作響的打了他兩巴掌!
沈鈞出手攔下兩人,沉怒道:“即使你身份尊貴,有太后撐腰,但這是下官的家事,還請殿下不要插手內務!”
礙於身份,沈鈞這話說得很是客氣。
“是麼?很好!”
北溟羨本打算錯開他繼續走的腳步一頓,停下來正視他,波瀾不興的問道:“那麼以沈大將軍對西魏律法的熟悉程度,你覺得你無端抽了本王一個耳光,該當何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