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發紫雲飄，夢裡成詩韻也嬌。
悠遠寧靜的香氣中，飄蕩揮之不去的苦澀，那濃重的苦澀，早已經深入骨髓，深深地滲入到那葉片、花蕊、花瓣、枝幹、根之中。
就連那香氣中，也蘊藏苦澀的味道，只有細心的人，才能覺察到，一樹芳華的背後，是隱藏的濃重苦澀。
她的心，此刻就如那丁香花一般的苦澀。
她走到遠處，掏出手機給元曄華打電話，要那樣卑微地哀求，她不願意，但是沒有其他的選擇。
元曄華，他想要的，無論用什麼手段，必要得到吧？
丁香嘆氣，找到元曄華的電話號碼，按下去。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經轉移到秘書……”
電話中，優美客氣的語調，透出呆板無情。
丁香的心一緊，這個手機號碼是元曄華給她的，她再撥打了公司的電話，不敢期望，這深更半夜的時刻，元曄華會留在公司，但是她要試試。
“嘟、嘟、嘟……”
單調令人焦慮不安的聲音，從丁香的手機中一聲聲傳了出來，她聽着從手機中傳來的聲音，良久，電話也沒有人接起。
一連數次，丁香的手在微微顫抖，一次次地撥打元曄華的私人手機和公司電話，但是那同樣的聲音，迴響在她的耳邊，是一次次的失望。
丁香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指向午夜十一點後。
離元曄華所規定的時間，只有不到一個小時。
“媽，醫院說過爸爸的手術費，需要多少錢嗎？”
衛晴一直在看着丁香，看到丁香打電話，眼睛中露出一絲希望，但是看到電話一直沒有接通，她的眸子暗淡下去，深深低下頭，雙手撐住兩鬢，茫然無措地盯着地面。
“手術費要二十多萬，還有藥費，檢查費，後期的治療和……”
沒有太多的悲傷，因爲心中只有絕望，他們唯一的財產，就是那已經住了多年的房子，地點不夠好，面積也小，賣掉也不夠給丈夫治療。
“手術，需要多久？”
“聽說要好幾個小時，可能到明天早晨才能完成。”
“媽，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
“丁香，怎麼辦？”
衛晴擡起頭，麻木地看着女兒，女兒是她唯一的希望，多年來，一直就是這個女兒，在支撐這個家。
“放心吧媽媽，我會有辦法的，哥哥很快就可以出來，爸爸的病，也會好起來的，媽，別擔心。”
丁香摟住母親的肩頭，辛酸在心底瀰漫，不想再讓母親擔憂，只能用好言好語去安慰母親。
“我去了，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
“丁香，都靠你了，媽媽知道，是這個家拖累了你？”
衛晴的話語之中，透出無奈和深重的歉意，這個女兒從上學時，就在外面打工補貼家用，一直到如今。
“媽，您在說什麼啊，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們是一家人。”
有酸澀的東西在眼中涌動，丁香轉身快步走了出去，不想讓母親看到她的淚水，再多一分的擔心。
阿斯頓馬丁，靜靜地停在醫院的停車場中，仍然在等她。
丁香看到車子，腳步不由得有一瞬間的停頓，走過去，就等於要去向元曄華哀求，答應元曄華的所有條件，簽訂那張賣身契般的合約。
只是十幾秒鐘的停頓，丁香的腳步再沒有一絲猶豫，走到車門前伸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請問，您知道老闆在什麼地方嗎？”
“可能去了別墅。”
“麻煩您，您有聯繫老闆的方式嗎？老闆的電話號碼，我打不通。”
“老闆給我的電話號碼，和給您的一樣。”
丁香看了司機的背影片刻，這個司機，如何知道元曄華給她的號碼是哪個？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着丁香，微微一笑：“老闆給所有貼身人員的，都是那一個號碼。”
丁香心中的疑惑解開：“謝謝，請送我去老闆今夜可能在的地方，我有要緊的事情找老闆，這裡到老闆的別墅，需要多長的時間？”
“大概一個小時。”
“麻煩您速度快點，儘量快，謝謝。”
丁香低頭躬身，向司機鞠躬，她必須在午夜十二點之前看到元曄華，簽訂那個賣身契。
內心中隱隱有一種不好的感覺，這件事，絕沒有如此的容易。過了午夜十二點，她不知道元曄華會不會改變主意，再提出什麼更過分的要求，甚至拒絕她所有的請求。
轎車在黑夜中飛馳，丁香看到車子中表上的速度，超過一百四十邁。她從來沒有做過如此快速的車子，心中竟然有難得的快意，血液在沸騰。
“謝謝您。”
丁香輕聲說了一句，司機沒有說話，專注地把車子開得更快。
“到了，丁秘書，這裡就是老闆的別墅，您進去看看吧，我在這裡等您。”
丁香下車，剛纔她一直在看手機，離午夜十二點，還有十分鐘。一路狂飆的結果，她終於贏得了十分鐘的時間。
“非常感謝您，希望以後有機會報答您。”
丁香在車門微微躬身，向司機說了一句，轉身飛快地進入大廳中。
大廳幽暗，丁香尋找燈的開關，她焦慮的目光在大廳中掃過。
“老闆，老闆，我是丁香，有要緊事情找您，請求您見我。”
她高聲喊了一句，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迴盪，她摸到了燈的開關，打開了燈。
一個人從樓上緩步走了下來，丁香的眼睛一亮，擡頭看了過去。
“丁秘書，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嗎？”
成鋼笑眯眯地靠在樓梯上，低頭俯視滿臉焦急的丁香，不疾不徐地問了一句。
丁香的心一寒，她寧願去看連鋒那張冰塊般的臉，也不想看到成鋼的笑容。
“成先生，對不起，我有要緊的事情要見老闆，請您帶我去見老闆。”
“丁香，你知道你的身份嗎？”
“我知道，有勞成先生。”
“最好你知道，你想見老闆，要先想想，老闆肯不肯見你。”
成鋼的笑意中帶着輕慢的味道，丁香低下頭，不敢多言，低聲說：“是，我明白，請您替我向老闆請求，這麼晚打擾老闆，是我的錯。”
“等着。”
成鋼慢悠悠向樓梯上走了過去：“就在下面等着，你最應該學的一件事情，就是遵從老闆的每一個吩咐。”
丁香的心，驀然縮緊，每一個吩咐？
她擡頭向樓上望了過去，手握緊手機，手機上的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想闖上樓梯，但是剛纔成鋼帶着淡漠寒意語氣的警告，讓她連一步也不敢多動。
深信，元曄華要殺死她，只需要一個眼神，今夜她是來求元曄華，不能衝動。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
丁香高高擡起的脖頸有些痠痛，手握的更緊。
時間，離午夜十二點只有三分鐘，元曄華仍然沒有出現。
她擡腳，想邁步走上樓梯，腳擡起放下，再擡起，再放下。
最終，她沒有上去。
明知，元曄華想見她，她才能見到元曄華，若是那位魔鬼老闆不想見到她，她上去不過是自取其辱，令元曄華給她更多的難堪。
“老闆……”
成鋼的聲音，從樓上飄了下來，丁香的心不由得一亮，老闆在就好。
“讓她等着！”
幽寒低沉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從樓上飄了下來。
丁香的心陷入無底的冰潭“老闆，我知道我錯了，求老闆您見我一面。”
丁香揚聲向樓上喊了一句，樓上再沒有迴音。
她不知道要等多久，仰頭向樓上張望，時間已經到了午夜十二點，她忽然就明白了一件事情，今夜午夜十二點之前，元曄華是絕對不會見她的。
“老闆，求您！”
丁香重重地喊了一句：“老闆，我不敢再違背您的吩咐，我知道錯了，求老闆給我個機會。”
元曄華躺着牀榻上，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在看，他並沒有睡覺。
成鋼笑眯眯地站在牀前：“老闆，那妞着急了。”
元曄華臉色冷峻，眼皮也沒有擡一下，看着手中的文件。
“老闆，您先休息，我出去了。”
成鋼走出房間，回手輕輕地帶上門，從樓梯上走下幾級臺階。
丁香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滿懷希望擡頭看了過去，正迎上成鋼一雙笑眯眯的眼睛，只是那眸子深處，有令她心悸不敢多看的東西。
“成先生。”
“老闆在看文件，你等着吧。”
“是，我可以上去嗎？”
成鋼低頭帶着笑意看着丁香：“可以。”
丁香緩步走上樓梯，來到元曄華的門前，門，近在咫尺，她卻不敢伸手去推那扇門，成鋼站在門邊，雙手抱在胸前，在閉目養神。
似乎，門前從不曾有她站在那裡。
一縷明亮的燈光，從門縫中透出，落在燈光暗淡的走廊上。
透過門縫，丁香只看到一雙修長的手，手中拿着一份文件，半躺在牀榻上在看。
“老闆，請您原諒我深夜打擾您。”
“噗通……”
丁香雙膝重重落地，跪在門前，深深地低下頭，心中滿是屈辱。
“老闆，都是我的錯，不敢請求您的原諒，我跪在您的門外，恭候您到肯見我的時候。”
成鋼的眼睛微微睜開，露出一抹欣賞之意，這個女人，能屈能伸，很難得，難怪老闆不肯對她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