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半夜寂靜的夜空中,忽然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嚇得我差點原地跳起來,循着聲音仔細聽,這才發現距離這裡並不遠。
“怎麼大晚上還敲鑼打鼓的,也不怕吵了人清夢?!”我仰頭看看夜空,皎潔的一輪清月已經升到了正中央,夜已然過半。
“子夜時分,陰氣最重,做點什麼倒是正合適。”聽到墨霖修這麼說,我看過去,這才發現他正勾着嘴角,笑得別有深意。
我皺起眉,思索着他話裡面的深意,奈何先前對於這種神神鬼鬼的事情也沒有多少了解,因此怎麼想也不懂他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只能開口詢問,“做點什麼正合適?”
“爲法器加持,設陣下咒害人……煞氣能夠用來做的事情很多,偏偏煞氣的形成需要大量的陰氣,想要找到這麼一處地方,可不容易。”墨霖修眼眸幽深,語氣中帶着幾分嘲諷。
“欸……”我訝異地看向他,一臉驚訝,“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這裡形成煞氣,就爲了自己的私慾,不顧這裡的人的死活?!”
“出殯向來選在白天陽氣最盛的時候,哪有人會選擇在這大半夜,若非是爲了這煞氣,倒還真想不出其他的緣由來。”
我眨巴眨巴眼睛,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你說大晚上出殯?!”這倒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墨霖修拉着我的手走到大門口,大門緊閉卻將將留下一條縫隙,從這縫隙往外看,倒也可以窺見外面的情形,只是黑黢黢一片,看不太分明。
兩抹瑩瑩亮光從黑暗中出現,飄在半空中,兩個白色的影子緊跟在後面,乍一看驚得我後背起了一層冷汗,側頭看看近在咫尺的墨霖修,不由感慨:人有美醜,就連鬼,也有美醜。
顏值高的鬼看上去不僅不恐怖,甚至還非常的賞心悅目。
“看我做什麼?”察覺到落在他臉上的視線,墨霖修轉過頭,微微皺着眉頭,卻完全無損那顏值。
“沒什麼。”我飛快搖頭,嘴角噙着一絲笑,趴在門上往外看,心情雀躍得幾乎要飛上天。
喧鬧的鑼鼓聲越來越大,被我誤以爲是鬼的白色人影終於走到了近處,赫然是兩個提着燈籠一襲白色長袍的人,兩人身後還跟着不少人,人影綽約,卻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是秩序井然的往前走着。
走在最前面的兩人一襲白衣,手裡提着一個白紙糊的燈籠,戴着一頂高高的白色紙帽,面無表情地往前走着,微弱的燭火映在臉上,無端多了幾分可怖的氣氛。
後面跟着兩隊身着孝服的人,個個埋頭往前走,倒是看不清楚面目,再後面跟着幾個打着小紅傘的小孩子,身形不高,卻也不吵不鬧,老老實實地跟着往前走。
本應是歡樂喜慶的鑼鼓聲,映襯着處處透着古怪詭異的一幕,反倒是讓人聽上去心裡有些瘮的慌,一大波人走過之後,纔看到黑暗中有幾人步子緩慢地跟在後頭,黑黢黢看不太清楚,直到走到近處,這纔看清楚些許。
四個年輕力壯的漢子四方各一個,肩上擔着一根粗壯的竹竿,擡着一個長長方方的物體,看上去頗重因此一直都得很緩慢,這也方便我看得更加清楚。
“這、這是……棺材?”透過門縫,可以瞧見那黑漆棺材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芒,就好像是一隻兇猛的野獸擇人而食。
早已流行火葬多年,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棺材,尤其是在這樣陰森恐怖的氣氛下,更是看得頭皮發毛,雙腿發軟,上下牙齒不停打架,非常想跑去廁所。
“嗯,還塗了黑狗血。”墨霖修目光落在那口黑漆棺材上,一眼就看出了其中暗藏的玄機。
聽到墨霖修這麼說,我鼓起勇氣又看了那棺材一眼,只一眼,被嚇得連退了數步,白着一張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雖然只是匆匆一眼,我卻看得清楚分明,那口黑漆棺材上,正坐着一個小老太太,一身紅紅綠綠的壽衣,咧着嘴,露出一口殘缺不齊的牙,笑得陰森滲人。
哪裡都沒有讓人坐在死者棺材上這個習俗吧!而且剛剛看的時候明明就沒有人啊!越是想,我一顆心越是往底下沉,像是被浸泡在了刺骨的冰水中,直打哆嗦。
“煞氣……似乎比剛纔還要重了。”我被剛纔那一眼看到的嚇得幾乎魂飛魄散,好不容易稍稍定了定心神,就聽得墨霖修開口道。
“咳……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別管什麼煞氣了,不然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我訕訕笑着,恨不得撒腿就跑,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
墨霖修牢牢抓住我的手,拽着我往後退了幾步,離開大門一定距離,又在胸前捏了一個手勢,擋在我身前,戒備地看着門口,脊背挺直,看着莫名讓我心安。
“……怎麼了嗎?”雖然我看不懂他剛纔做的手勢到底是什麼用途,但是眼看着他流露出戒備的神色,我也跟着緊張起來,小心翼翼開口問道。
“煞氣太濃郁了,我已經感覺不到我的屍骨。”墨霖修皺着眉頭回答我,冷峻的臉上多了一抹凝重。
“煞氣太濃郁……會怎麼樣?”話問出口,雖然還沒有聽到回答,我心裡已經有了不妙的預感,心上跟壓了一塊巨石般的沉重。
墨霖修一向沉穩的聲音中也帶上了幾分焦急,“量變導致質變,煞氣如此濃郁,極有可能發生衝煞現象,到時候只怕這裡的人,一個也活不了。”
我聽得心中猛地咯噔一聲,焦急地拉住了他的手,“那我們是不是得馬上想辦法驅散這些煞氣啊?”
“不行,現在不能出去。”墨霖修牢牢抓着我的手,將我護在他身後,“煞氣這麼重,你又陰氣纏身,若是現在出去的話,第一個死的就是你。”
剛剛邁出去的腳果斷又收了回來,我回手握住他的手,覺得自己還是聽話一點比較好。
天際邊不知何時飄來一朵烏雲,將那皎潔的圓月遮得嚴嚴實實,天地之間霎時就昏暗了些許,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吹在身上的風又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