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跑了多久,這條漆黑的小巷子就好像永遠也跑不到盡頭一樣,我的小腿肚都在顫抖,可是我卻不敢停下來。
我的耳邊縈繞着那小鬼陰森的笑,一回過頭就可以看到他那張死後發青腫脹的臉,本該稚嫩天真的臉上滿是滲人的詭異可怖。
我滿心驚恐的同時又把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自己會遇到這樣的事情,那說什麼都不會把那增陽符送給了那警察,現在用來阻一阻這小鬼也是好的啊!
“快點!要追上來了!”被我扛在肩膀上的梁平安小朋友突然用力拍我的肩膀,催促我快點跑。
我不用回頭看就猜到一定是要被這小鬼追到了,雖然我也很想快點跑,但是身體卻不聽話,雙腿痠軟得連一步都邁不出去。
我只覺後背突然印上了一隻冰冷的手,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往前跌去,眼前驟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耳邊響起了急促的剎車聲。
我只來得及擡起頭看去,就發現我的面前不知何時竟然衝過來一輛重型卡車,雖然司機一臉驚慌地踩下了剎車,但是卡車還是在慣性的作用下朝着我衝了過來。
在我的眼中,急速而來的卡車就好像是慢動作一樣撞向我,我甚至還能看清楚卡車司機的表情,然而我的身體卻像是灌滿了水泥,僵硬地站在原地,根本來不及躲閃。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我以爲會被撞成肉醬的時候,一股力道突然席捲上我的腰,千鈞一髮之際將我從車輪下拽了出來。
我驚魂未定地撫着胸口,呆滯地跌坐在地上看着卡車從我的面前衝過去,甚至可以感覺到揚起的風打在臉上的刺疼。
“沒事吧?”就在我被嚇得三魂飛了七魄的時候,一個略帶焦急的聲音響了起來,我愣愣擡頭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墨霖修。
他素來冷若冰霜的臉上此刻卻滿是擔憂,眉頭緊緊皺着,臉色難看地盯着癱坐在地上的我。
“沒事,就是差點被嚇死了。”我緩了一會兒,總算是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拉住他伸過來的手,藉着他的力道站起來。
“真是沒用!”梁平安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嫌棄地說道,說完就扭過了頭,一副不屑的模樣。
我被氣得一下子就梗住了,好不容易等我緩過來,打算跟他探討一下有沒有用這個話題,他卻是先昂着頭走了,只留給我一個背影。
“他……”我氣急,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指着他的背影,氣得直跳腳。
“你應該感謝他,要不是他,只怕這次你真的要栽在那小鬼手裡了,”墨霖修握住我的手指,拉下我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
我滿腔的怒火就好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下子癟了下來,雙肩也垮下來,悶悶不樂地低垂下了頭。
居然要一個小孩子來救我,還真是沒用,明明那麼奇怪,我竟然一點也沒有發現不對勁,真是太笨了!
“這個小鬼不簡單,你會被騙也正常,”墨霖修淡淡說道,拍了拍我的肩膀,竟是在安慰我,只是我卻聽得更加鬱悶。
“你就別安慰我了,”我有氣無力地說道,“他說的很對,我的確是一點用也沒有,明明……明明應該注意到你不見了的。”
“這不是普通的小鬼,而是被人精心煉製出來的屍鬼,”墨霖修嚴肅地說道,“我懷疑那些孩子的失蹤,多半與此有關。”
我驚愕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在抓這些小孩子煉屍鬼?!”
“小孩煉成的屍鬼是最容易控制的,而且小孩身上的陰氣本就比成人重,煉成的屍鬼會比成人更厲害,自古以來就是修習陰陽術的人的最愛。”
“用小孩來煉屍鬼,也太可惡了吧!”我氣憤不已地說道,“難道那些人就不怕會有報應嗎!”
“樑老也跟你說過,陰陽行當裡的人命中註定五弊三缺,但是實際上可以通過很多方法避免五弊三缺,像是用養的屍鬼來替自己的命格就是一種方法。”
“屍鬼的製作相當麻煩,極不容易成功,但是古往今來陰陽行當裡的人趨之若鶩,便是因爲這,而且屍鬼的力量極大,若真能煉成,可以成爲一大助力。”
我聽得後背發冷,得虧從事這陰陽行當的人不多,不然不定有多少的小孩子要遭殃呢!
“不過製作屍鬼必須是活着的小孩子才行,所以極損陰德,一般陰陽行當裡的人是不會這樣做的,”見我臉色煞白,墨霖修開口寬慰我道。
“我們是不是得馬上去救那些小孩子?”我現在寧可那些失蹤的孩子是被人販子拐走了,而不是落入了想要製作屍鬼的人手裡。
“煉製屍鬼的步驟極其繁瑣,一旦其中一道步驟錯誤,便會導致整個煉製過程失敗,而且會耗時七七四十九天,以那些孩子失蹤的時間來看,完全夠我們從長計議。”
剛剛纔在一個小鬼的手裡吃了虧,我心裡也還有些發憷,墨霖修真要說馬上去找那在製作屍鬼的人,我還真沒有勇氣去。
樑老聽說了這件事情後,愁眉緊鎖地站到了一邊,久久沒有開口說話,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麼。
“煉製屍鬼需要一處陰煞之氣極重之地作爲養屍地,那人拐走這麼多的孩子,肯定不會走遠,而附近陰煞之氣中的地方,唯有墓園了。”
“而且是有些年頭的墓園,新建的墓園陰煞之氣還不足以作爲養屍地,最起碼得是二十年以上的墓園,”墨霖修接着樑老的話說道。
“埠規路上的康寧墓園!”我腦中突然跳出來一個符合條件的墓園,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
作爲改革初期就建成使用的墓園,康寧墓園裡葬了不下千人,幾經翻修,已經存在了四十多年,要說陰煞之氣濃重,這地絕對脫不了關係。
“恩,很有可能就是那裡了,我前些日子才聽人說那裡似乎不太乾淨,恐怕真的是有誰在那裡做什麼。”樑老摸了摸鬍子,點頭肯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