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幽深,阿沙騎着駱駝離開營地不久,身後便傳來了槍聲,應該是那夥人發現了阿沙的逃離,眼看着追不上了,胡亂地開着槍。
這駱駝似乎沒有見過世面,被槍聲響到了,發了瘋似的撒開蹄子狂奔,阿沙雙手緊緊地抱住駝峰,壓低身形,耳風是呼嘯的風聲,茫茫沙海在不斷地後退着。
“停下,快停下來!籲……”
阿沙並不善長騎駱駝,很多年以前在沙漠作過一段時間的特訓,只是教授在沙漠如何生存,並沒有馴騎過駱駝。
此時任由騎下的駱駝,試了各種勒馬的技巧,都無法控制,索性任由它跑去,她只管抱緊就是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駱駝終於癱倒在了沙子裡,再也爬不起來。
阿沙被摔得在了沙地裡,弄了一嘴的泥沙,她幸好是在沙裡,柔軟的沙子緩衝了慣性,她並沒有受什麼傷,只是腳踝有些扭了。
爬起來坐到一邊,抖了抖頭髮,嘩啦啦地往下直掉沙粒。
月光下,四野都是起伏的沙丘,左右看起來都是一模一樣的,她有些懵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好吧!反正駱駝奔跑過的足跡還在,明天再想辦法走回去。
阿沙收拾了一下,駝背上有一個行禮袋,打開來,裡面有一張薄毯和防潮氈,還有防水手電和兩瓶水。
慌亂之中,她是隨便拉了一頭駱駝,顯然這頭這不是她的那隻,這生日用品也太少了。
阿沙找了一個背風的沙丘,鋪好防潮墊,擁着薄毯子平躺了下來。
也好,在這裡過夜,至少不用再擔心會有肖伯納的人來騷擾了。
沙漠裡很寂靜,天地之間沒有一點聲音,望着羣星璀璨的夜空,阿沙的思緒也漸漸飄遠。
心裡的那道身影始終揮之不去,有時候,忙碌的生活會沖淡那瘋狂的思念,可是一靜下來,那思念就像雨後春筍一般,瘋長……
兩個人在一起的溫柔纏綿,激情相擁,甚至他身體的肌肉紋理,她都記得清清楚楚,腦海裡就像放電影一樣,一遍一遍地重演着。那可怕的回憶像藤蔓一樣在腦海裡瘋狂地生長,交錯糾纏在一起,讓她頭痛欲裂,她抱着頭在沙子裡翻滾着。
也只有此時此刻,她才深刻地體會到,自己的心裡居然是這麼不爭氣的愛着那個騙子。
他有什麼好?她在心裡反覆地問着自己。
他不過是一隻女王的走狗,一個不負責任的騙子,一個花心又無情的流氓……
滾燙的淚水,從眼角滑落,阿沙痛苦地皺眉,雙手緊握着有些溫熱的沙子,死死地抓着,無法抑制的悲傷情緒全部宣泄出來。
良久,她從靴子底下抽出來一把匕首,顫抖的手划向自己的手背,只是輕輕地戳了一下,一滴血珠就凝結在手背,**辣的疼感轉移了腦海裡無休止的回憶,然而,那刀尖不過是戳了一下之後便停了下來,她實在不忍心再給自己放血了,因爲她現在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
她扔掉刀子,抱着毛毯哭出聲來,她從來沒有發現自己這麼窩囊過,愛一個男人竟然到了如此癡狂的地步。
不要想,不要想,乾乾淨淨地忘了他吧!
重新地整理好防潮氈,阿沙將毛毯裹好,眼角仍舊有些潮溼,遠處那頭駱駝居然臥在沙裡一動不動,定睛看時,它的左腹處流出來的血液已經凝固了,她怔住了,原本以爲這隻駱駝是受驚了,想不到竟然中槍了。
中槍了還跑了這麼久,她不得不佩服這頭駱駝……翻來覆去的還是睡不着,越躺着頭越痛,她起身緩緩走向那頭駱駝,捧起沙粒一點一點撒在了它的身上,它救了她一命,她不能讓它暴屍荒野。
良久,駱駝所在的地方已經堆起了一個巨大的墳丘,阿沙疲憊地坐在沙子裡,終於是疲憊至極地睡了過去。
朦朧之中,突然感覺到了有人在接近,阿沙本身就是非常警惕,即使是在睡眠之中,也能很快地清醒過來。
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個男人撲了過來,她動作利索地從靴子抽出刀子,朝着對方的咽部刺了下來。
那男人沒有想到,一個熟睡的女人竟然能夠有這麼大的殺傷力,刀子還插在他的咽部,鮮血噴涌出來,噴濺到阿沙的臉上,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喉嚨發出咕咕的聲音,就這麼軟軟地倒在了沙裡。
“彭……”
有槍聲響起,阿沙拉着那屍體爲掩護,掏槍還擊,藉着朦朧的月光,看到對方還有二個人,原本是一邊射擊一邊向她過來,沒有料想到她有槍,一槍之後,其中一個人倒翻在地,另一個人立即趴在了沙裡。看這些人的裝束,應該正是肖伯納那一夥的,看來他們也是遁着駱駝的足跡找過來的,是她大意了。
那聲槍響之後,對方一直趴在沙子裡不敢動,沒有開槍也沒有撤離,躲在阿沙看不見的死角里。
等了很久,阿沙靈機一動,抓起那具屍體扔了出去。
“嘭……”火舌向着屍體打過去,這也正好爆露了對方的藏身之處,阿沙舉槍射擊,一聲悶哼響起,阿沙也顧不得去清理現場了,直接轉身向着沙漠的中央跑去。
這一羣人有裝備,人數衆多,武器彈藥充足,她一個人完全是以卵擊石,必須趕在他招來更多的同夥之前,從這裡撤離。
此時,天邊已經亮起了淡淡的曙光,阿沙一路直走,不敢停留,經過那駱駝的一夜狂奔,阿沙早已經迷失了方向,此時,只有順着太陽升起的方向走去,希望能夠走片沙海。
這一夜,麥悠然睡得很香,這是她半個月來睡得最香的一次,依在他結實的臂彎裡,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龍香水味道,她心裡感覺到踏實和安穩,也許在一起久了,彼此深深的信任之後,就轉變成爲了深深的依賴。
“卡達!”
外面有刷卡的聲音響起,嘀嘀的電子聲音讓麥悠然瞬間清醒過來,她意識到有人要進來了,急忙坐起來,慌亂地尋找自己的衣服。
昨晚的瘋狂還在歷歷在目,小臉上仍舊有未曾褪卻的紅潤,慌亂之中,卻發現雷狄傲正微勾着脣角,邪氣而又幸災樂禍地看着她。
“喂,有人要來了,你還不快給我……死了死了,他們要是發現我在這裡,一定會後果不堪設想。”
麥悠然碎碎念着,雙手摸向身上,卻發現不知道何時起,衣服已經完整地穿好了。
難怪這壞蛋笑得這麼邪恣,敢情是他不知不覺給她穿上了,羞射……居然被他穿了衣服都不知道,麥悠然正準備發作。
已經有兩人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年紀在五十的軍人,滿頭華髮,但五官仍舊硬朗,目光略顯慈愛。
“大少爺!打擾了!”成伯朗聲道。
雷狄傲赤着上半身,不緊不慢地掀開毯子坐起來,“成伯,他這麼早就要見我嗎?”
成伯目光看向雷狄傲身後的麥悠然,那是一個非常清秀而溫雅的女子,成伯心裡非常滿意,看來少夫人應該不會惹將軍生氣的。
“抱歉,大少爺,將軍要見她!”
雷狄傲霸氣地抱着手臂,橫在了成伯的面前,邪氣地勾脣,“想動我的女人,讓他做夢去吧!”
“大少爺誤會了,大少爺結婚的時候,將軍不在跟前,我想,他應該是想跟少夫人談談,還有……小少爺的事情。”
成伯恭敬的態度與雷狄傲的傲慢形成了鮮明的對方。
麥悠然也看出來成伯的地位,輕咳了一聲,微笑道,“成伯,你好,我叫麥悠然!我其實還算不上少夫人,因爲我跟狄傲還沒有結婚!”
“多事!”雷狄傲不爽地斥責了麥悠然一聲,麥悠然只是笑笑,也不說話,眼睛非常明亮地看着成伯,“如果……將軍想見我的話,我非常榮幸至致,特別願意跟他交流我兒子的事情。”
在麥悠然看來,這是一次非常難得的,與兒子見面的機會,她不想失去。
“你腦子被門擠了啊?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雷狄傲毫不客氣地將麥悠然又給推到了身後,這個愚蠢的女人,完全還不知道那個暴君的可怕,居然還搶着去見他,這完全是找死的節奏。
“狄傲,你別這樣!這裡是……你父親的地盤,如果他想要見我,你是無法阻止的,現在客客氣氣的來邀請我,總好過於將我打昏了拖走。”麥悠然動之以情,她發現每每關鍵的時刻,雷狄傲的智商迅速地降爲零,好吧!驕傲是男人的天敵。
“他敢!他要是敢對你動手,就先殺了我!”這口吻囂張至極,彷彿此刻的他不是一個囚徒,而是這個世界的王。
成伯臉色略有些難堪,輕聲勸阻道,“大少爺,我也覺得少夫人的話有道理。”
雖然麥悠然已經清楚強調她跟雷狄傲還沒有結婚,但是這位老人仍舊固執地認可麥悠然就是他家大少爺的夫人,一口一個少夫人讓麥悠然有些汗顏。
“狄傲,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我只是想見見sunny,求你了!”麥悠然眼神渴望地看着雷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