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四周有很多黑暗的小邊門,以前都是個個緊閉着,很少有人知道每個門都通向哪裡,歐陽冉纔來了一個學期,當然更不可能知道,事實上她連這個大禮堂都只是第二次來。
所以不得已被他拖着跑的時候,周圍亂糟糟略顯陌生的環境讓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帶着微亂薄汗的盛裝,提着裙襬被牽引着穿越過紛亂的人羣,這迷亂的一幕彷彿早已發生過一樣,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她努力想再抓住那一絲恍惚的記憶,卻發現怎麼也辦不到了。
歐陽冉發現自己這一失神的功夫,已經隨着呂觀亦進了一扇小門。她一驚連忙後退了兩步,這裡好黑,那扇門在他們進來以後,由於彈力就慢慢關上了 ,把外面的微光完全隔絕。
她心慌慌的伸手去扶,發現門後原來是一條甬道,並不寬,伸手就摸到了牆壁,但這種感覺更壓抑,黑暗中的窒息感兜頭而來。
“啊!”歐陽冉嚇得驚叫起來。
“噓——”呂觀亦回過手來按住她的嘴,爬在她耳邊悄聲說:“別出聲,跟我來!”
她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卻發現無濟於事,周圍還是恐怖的黑暗,所幸隔着那扇門還可以聽到隱約的吵雜聲。
“乖——別叫!”呂觀亦貼着她的耳朵於呼吸的吞吐間送出字句。
“鬼才不叫!我不跟你走了,放開我!”歐陽冉氣急敗壞的叱罵他,這個禍害精,每次見到他都沒有好事,不是騙她就是氣她,現在還嚇她。
“你要是怕黑就說出來——”他撲哧一聲笑出來,用手在牆上摸索着,接着歐陽冉聽到“噠”的一聲輕響,昏黃的光線灑滿周圍。
黑暗中乍然看見光亮,歐陽冉心裡定了定,也不再尖叫,只是推開他的手拽好自己的裙子。
其實她之前也不是真的那麼害怕,那些叫聲多半也是因爲矯情,還夾雜着一點點興奮。
她還記得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曾經和幾個同學去鑽電影院的地下室,那裡又黑又有難聞的黴味,但那時小小的歐陽冉就是這種感覺,又怕,又興奮,又期待。
這一刻她幾乎忘記了除自己以外的任何存在,包括皇甫峻。
光線的出現驅趕了本來就不多的恐懼感,她就帶着那點小小的興奮和期待,一點一點的向通道深處走去。
往前走了七八米就見到一個拐角,而離門口越來越遠,周圍也漸漸安靜下來,所以站在拐角處,她居然聽到了輕淺急促的喘息聲。
倒吸口氣,她回過頭看看呂觀亦。對方一臉不明所以還在笑着看着她,顯然是在笑她剛纔的膽小。
歐陽冉看到他還在自己身後心裡就踏實多了,不管拐角裡是個什麼情況,總歸是個人,八成是躲起來廝混的男生女生。
想到這裡,她不懷好意的笑了,這夜晚太瘋狂,她也越來越沒有自己是個老師的意識了。青春少艾的年紀偷情是個什麼滋味,她雖然沒嘗試過,但是——捉捉“奸”也不錯啊。
嘿嘿,不管你們是誰、怎麼會找到這地方來躲着廝混,今天被她逮到就算倒黴啦!
她衝呂觀亦擺擺手,又向拐角處指指,用口型對他說:“有人!”
他看懂了她的口型,立刻也來了興趣,這兩個東西倒是一拍即合,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
呂觀亦衝她比個“OK”的手勢,也躡手躡腳的走過來,在距離拐角一米多的距離就停住了,因爲燈光把他的影子投射到地上,再往前走,影子就會出現在拐角通道里。
歐陽冉之前也算怪聰明的,適時的剎住腳步停在距離拐角一米處,不然這會老早就被自己的影子出賣,哪還能有機會嚇到人?
呂觀亦站在她身前,低頭看到她一臉的興奮難耐,握着小拳頭抵在自己腮邊,還不敢大聲喘氣,小口小口的呼吸着,那模樣簡直可愛透了。
他不禁伸手捏捏她的臉,這丫頭真的大學畢業了嗎?把她扔在外面會場裡,和那些高中生們絕對混跡一團不分伯仲。
“討厭!”她憤怒的瞪他,不出聲的罵道,同時偏頭躲開他的手。
呂觀亦毫不介意她拍掉自己的手,反而順勢又去揉她的頭髮。
歐陽冉怒了,在她心底的認知裡,這些親暱曖昧的動作都是隻有皇甫峻才能做 ,幾時輪到這個禍害精來動手動腳了?更何況,他們又不是很熟!
想到這裡,她猛然想起,皇甫峻!糟糕,明明約好從主席臺上一下來就乖乖回休息室等他的,現在跑到這麼個不靠譜的地方來,身邊還有這麼個不靠譜的禍害精,這下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想到這裡,她又懊惱又急切的掉頭就往門口去跑,要趕快離開這裡,要趕快回休息室,要趕快——見到皇甫峻!
呂觀亦被她不管不顧的動作弄得一愣,然後還算反應及時一把抓着她手腕,低聲問:“幹嘛去?”
“我得出去!”她懶得和他解釋那麼多,一個心思就是快閃,聲音也不禁大了很多。
“噓!”他伸手指抵住她的脣。
“我噓你的頭!”歐陽冉白他一眼,然後又瞄一眼拐角,更大聲音的說:“出來啦!躲着地方偷情都被撞見,你們今天沒偷情的命了!”
呂觀亦好氣又好笑的放開她的手臂,也看向拐角。
歐陽冉喊完那句話就閉上了嘴,屏住了呼吸看着拐角,所以這小通道里一下子又安靜下來。
兩個人四隻眼睛,盯着同一個地方,燈光雖然昏暗,但他們倆人還是足以看清對方的面目,那麼——拐角處的神秘偷情客,你的廬山真面目是什麼?
一秒——五秒——三十秒——
沒人!拐角處並沒任何人出現。
歐陽冉不禁意外,擡頭看看呂觀亦,後者的臉上也帶點詫異。
剛纔拐角處分明有人,那不加掩飾的呼吸聲連呂觀亦也聽到了,但現在不但沒人走出來,就連——呼吸聲也沒了——
歐陽冉向他示意屏住呼吸,然後再側耳去聽,真的沒有了,再也聽不到剛纔那種輕淺急促的呼吸聲!
這很詭異啊!歐陽冉覺得背後有雞皮粒粒浮起一層,脖子後面也是一陣陣發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