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如同野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吞噬了一切的生物,把幽深和恐懼,獨留給經過這裡的膽戰心驚的人。
l來這裡的時候,森林裡冷風陣陣,葉片在風中婆娑作響,像野獸的牙齒摩挲着,讓人生出一陣冷汗。
當然,他絕不會輕易的相信顧暖是一個人來,他的人都跟在身後,都藏在了暗處,一旦這邊情況有變,就會從隱藏的地方突圍而出,保護好他的人身安全。
夜深,森林裡的景物也蒙上了暗夜朦朧的感覺,他隱約看到眼前的樹枝上吊起一個人,那人身型纖瘦,和雲沫的身材相似,應該是同一個人。
他並不確定是雲沫,也害怕這是一場騙局,在快要接近的時候,他輕聲喚了一下。
“雲沫,是你嗎?”
被吊起的女人聽到了呼喚聲,擡頭看向了這裡,因爲是夜晚,所以難以看清她面上的表情,更無法看到,她的眼眶裡其實還混雜着淺淺的淚光。
顧暖從樹後走出,看到l獨自來這裡找她,她並沒有意外,反倒是脣角噙着一抹冷笑,“她懷孕了,是你的孩子?”
l沒有否認,他看向顧暖的眼神,冰冷徹骨,“放了她!”
“我爲什麼要聽你的話?秦沉呢?你沒有帶來嗎?”
顧暖觀察到,他沒有帶秦沉過來,這是她和他談條件時說好的,如果他沒有帶來,就意味着雲沫要受到相應的代價。
她不和l這種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談條件,拿起匕首抵在了雲沫的肚子上,“這是兩條人命,我用一條人命換他們母子的性命,你竟然不同意……你讓我怎麼在相信你的話。”
“慢着,先不要傷害她……秦沉,我帶來了。”
顧暖只是想試探他一下,看到他緊張雲沫的樣子,就知道他對雲沫定是動了真情。
她淡淡看了他一眼,有些漫不經心,又帶着威脅的口吻問他,“人呢?我怎麼沒有看到呢?”
l一拍手掌,就有兩個身材強壯的男人,架着秦沉從黑暗的林子裡走了出來。
顧暖眯起眼睛,言語有些冰冷,“不是讓你一個人把秦沉帶來嗎?還帶了幫手?是想把我擒住,對嗎?”
“現在不是跟我談條件的時候,把雲沫給我,我就把秦沉給你……”
“我不相信你!”跟狡猾的狐狸談條件,顧暖絕不會相信,她必須提高警惕。
l有些急了,給那兩名手下一個眼色,只見他們倆擡手就要給秦沉一拳頭,顧暖匕首抵在了雲沫的肚子上。
“要是敢動他一根手指頭,我讓他們母子現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l擡手間,那兩個男人停下了毆打秦沉的動作,他怒望着顧暖,“你是怎麼知道她懷了身孕,又怎麼知道那是我的孩子?”
“我是一名醫生,我在無意間給她把脈,知道了她懷有了身孕……至於,我怎麼知道她懷的是你的孩子,我告訴你……因爲一個女人在懷有了孩子後性情會大變,會爲了孩子,什麼都肯說出來的……”
“你這個女人,比狐狸都要狡猾惡毒。”
l沒想到纔多久沒見到顧暖,她整個人都變了,變得讓人看不清她原來善良溫和的面目,她的清冷,她的狠絕,在這一刻都暴露了出來,這些都讓l感覺到陣陣的身體發寒。
顧暖覺得跟他多說一句話,都是在浪費時間,“別廢話,放人吧!”
l一半的面容在樹的枝葉陰影下,遮蓋的難以看清。
“他現在昏迷中,如果放了他……怕你也帶不走。”
“哦?是嗎?如果你叫不醒他,我只好拿着匕首,守在你心愛的女人身邊了,要是我困了,說不好匕首不長眼睛,刺進了她的身體裡,別怪我沒提醒過你……”
“你……”l沒見過她這樣謹慎的女人,他一打響指,“他馬上醒來,你要有心理準備。”
秦沉垂下的頭忽然擡起,他看向顧暖,在架着他的兩名男人鬆開手後,一步步朝着顧暖走去。
顧暖覺得秦沉的模樣很怪異,想起l是心理學家,在犯罪時最擅長的就是催眠術。
她機警的感覺到了,秦沉很有可能是被催眠。
“l把他喚醒了,你別以爲催眠了他,就可以讓他來傷害我。”
顧暖的匕首刀尖刺到了雲沫的肚子上,雲沫疼的睜大雙眼,看向了l。
l已經怒不可解的喊,“你還是個女人嗎?對一名孕婦都能下得了手?”
顧暖聽了他的話,覺得很可笑,“l當初我也是孕婦,你爲什麼要逼着楚天琛殺了我們母子?你當初就有人性了嗎?”
l聽了她的話,爲之一愣,他擡起手,打了響指,並且喊了一句顧暖聽不懂的話。
秦沉醒了,他看向顧暖的眼神也正常了許多,擔心的望着她,喚道,“小暖!小暖……快跑!”
秦沉想到自己被綁架過,又是在這種陰嗖嗖的地方相見,一定是有不好的事發生。
他跑到了顧暖的身邊,牽起她的手就往前跑。
顧暖顧不得身後的l和他手下人的追趕,和秦沉跑在夜色的林子中。
當她和秦沉沒走多遠,就聽到身後傳來了打鬥的聲音,顧暖的心忽然一沉,停下了腳步。
身後追趕她的人都倒下了,而l此刻正持槍,扶着雲沫與另一名男人對峙。
這個男人顧暖看清了他的容貌,正是吳源尊,他還是找來了。
顧暖甩開了秦沉的手,秦沉看出了她的心思,又緊緊抓住她的手腕,“不要去……危險!”
顧暖搖頭,轉過臉眸色堅定的看着他,“他是爲了救我,我不能看到他有危險。”
秦沉鄭重的對她說,“如果你有了危險,他怎麼辦?他今天的努力,都會前功盡棄了。”
顧暖在一轉頭,電光火石間,那邊的爭鬥已經激烈的展開。
震耳欲聾的槍鳴,還有慘痛的叫聲和哭喊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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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高大的男人身影倒下,只留下一個身材纖瘦的女人,顫抖着身體,蹲在l身邊痛哭。
“源尊……吳源尊!”
顧暖的心像被人用力的劃出一道口子,好痛、好難受。
她踏着蒼白的月色,帶着不敢置信傷痛的心,朝着吳源尊的方向奔跑而去。
等他到了吳源尊的身邊時,看到他的胸口受了傷,鮮血染紅了他身前的藏藍色棉質襯衫,血腥的味道和觸目的景象混雜在一起,讓她看到了,心如刀絞一樣的難過。
“源尊……”
顧暖扶起了吳源尊,看到他白希俊美的面龐,漸漸失了血色,她的心更加的痛了。
吳源尊依偎在她的懷裡,擡手撫着她消瘦的面頰,面上帶着苦澀的笑容,“小暖……我的承諾兌現了,幫你殺了l,你以後不用擔心了……。”
顧暖紅了雙眸,發現她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清楚,“源尊……對不起,不應該……讓你捲入其中……你爲什麼,那麼聽我的話?爲什麼?”
吳源尊一雙溫和的雙眸,流出了兩灣清流般的淚水,滑過他的面頰,溼透顧暖的手腕。
他的淚,好涼、好涼。
顧暖把她抱在懷裡更緊了幾分,吳源尊這時笑了,染着鮮血的脣上帶着幸福的笑容,“小暖,我好開心……竟然看到你擔心我,在流淚……我以爲這輩子你都不會在擔心我……在意我!”
“別說那麼多,我帶你走,帶去一醫院,你一定會好起來啊!”
顧暖要把他扶起,可他像石頭一樣重着,顧暖廢了好大的力氣,也沒有把他扶起。
而他的臉色越加的蒼白。
“小暖,抱緊我……我好冷!”
顧暖抱緊了他,不想讓他一個人孤冷下去。
“老大……我把他帶來了,是這個人……是他破壞了你們的感情,這一切都是他!”
一個男人憤怒的嘶吼聲傳來,顧暖擡起淚眼望去,看到喬尼推了一隻輪椅過來,他用短刀抵在輪椅上男人的脖頸,眼眸猩紅,顫抖的手已經把他的脖頸劃出一道道紅色的血口。
顧暖搖頭,“喬尼,放開天琛!”
喬尼彎起脣角,看着她冷笑,“小暖姐,你真的配不上老大,他對你那麼好,你卻愛着這個男人?你太令人失望了……”
吳源尊氣若游絲的聲音傳來,“放開他……讓他留下來,照顧小暖……”
喬尼悲痛的苦笑一聲,“不可能,這輩子……是他讓你們分開,就讓他下輩子爲你們贖罪吧!”
楚天琛未有半分畏懼,看到顧暖平安無事,他對她露出溫暖的笑容,“小暖……照顧好自己,還有我們的兒子北北……對不起,我不能繼續照顧你們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