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敬軒這個題目可謂刁鑽至極,他覺得,以司馬滔的作派理解不了自己提出的這個問題,所以出這麼個題目刁難司馬滔。
包拯治理宋都,以執法嚴峻聞名至今,皇親國戚違法,懲治概莫能外。而歐陽修接替包拯治理宋都,霎時間放寬,雖被皇親國戚高興,但直接導致那些鑽營之徒充滿開封,最終充斥朝堂,後世宋天子的德望急轉直下。
包拯在開封府的時候,被百姓送他一句話,“關節不到,有閻羅包老”。清代的開封知府在府衙東西兩側各樹一座牌坊,一座寫着“包嚴”,一座寫着“歐寬”。
清代開封知府劉書元於東轅門外建“包歐二賢祠”,留下一句“嚴而思包嚴之道,寬而思歐寬之由”。
後代文人無不以歐陽修爲文宗,就算包拯就任開封府也是歐陽修舉薦的。
因文人的偏好,包拯的大量史實留存很少,現在我們看到的《包拯傳》,只是他人生歷程中衆多事件的九牛一毛。當今文人以史書爲準,再次攻擊包拯,胡說包拯許多斷案傳奇都是穿鑿附會的。
的確如此,包拯留下來的故事,相比歐陽修留下來的故事,可以說少得可憐,爲什麼會這樣?
文人圍繞自己的觀點,擯棄那些跟自己觀點無關的史實,代代相傳,使得我們看到的歷史並非歷史的全部。
文人的這個本事肇始於孔丘刪書,到《資治通鑑》達到了登峰造極之境,完全按自己的觀點取捨歷史,表面看這本書價值很高,事實上他給後世樹立了刪書刪史的榜樣,乃至於形成了風氣。還美其名曰:“歷史是成功者的墓誌銘”。
文人們自己設定一個觀點,先入爲主,然後取捨史料,採擷歷史、摘編改寫,粉飾齷齪,弘揚謬論,繼而編成大書,騙人騙鬼。歷史的真相、社會的紛繁複雜,一律變成了一個腔調,一邊倒的樣子。
到了近現代,這種作法再一次登峰造極,乃至於被他們西化了的中國史綱,成爲了中國正統,司《史記》乃至二十四史被無端懷疑,甚至於推翻在地,成了破爛。
可見,作爲武夫的趙敬軒給出的這個題目,是現代號稱國學大師的人,絕對講不好的一堂課。他們靈魂裡的東西,壓根不配來講這一堂課,就算硬着頭皮來講,也講不清楚頭緒,只能就事論事,毫無意義。
那麼,趙敬軒作爲武將的代表,對於包拯和歐陽修是怎麼看待的呢?縱觀整個歷史長河,凡武將,無論是治軍還是治警,務必嚴整、嚴明。寬簡、寬仁,必然會紀律鬆弛、法度廢弛,只能朝着失敗的方向大踏步前進。
但寬嚴適度是必須的,正如他給尤施綱彙報的,八小時以內,誰犯禁嚴懲不貸,八小時外是兄弟姐妹。
當然,歐陽修在開封府之所以寬簡從政,是因爲前任包拯已經從嚴整治的井井有條了,他只需要沿着包拯的路子,按部就班就足以治好開封,並非是一下子就寬到沒邊沒沿了。
包拯和歐陽修前後治理開封,恰如漢初名相的蕭規曹隨,開國丞相蕭何把什麼制度都建起來了,執行的也都很到位,曹參只需要隨着走就行。
這纔是包嚴歐寬的真實面目,說明歐陽修十分睿智。但是後任全部按照寬簡從事,很多制度廢弛,久而久之也就爛掉了。這就是寬嚴相濟的要義。
正如趙敬軒所謂,八小時之內的嚴和八小時之外的寬,往復循環,纔可以使得局面持續向好。既不能一味的嚴,也不能一味的寬。
在三海縣拘留所外面,司馬滔走出大鐵門,一眼看到陳派立,急忙上前,單膝跪倒:“爸,我辜負了你的栽培。”
陳派立急忙扶起他:“傻孩子,辦出這麼無知的事情,你心裡那些疙瘩爲啥不給我說啊?快快,你爸爸這麼大歲數,這幾天被你氣得不行,給你爸爸說話吧。”
司馬滔看着司馬廣滿頭白髮,顫巍巍的盯着自己,八十一歲的老書記臉色陰沉,他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急忙上前,雙膝跪倒:“爸,兒子半輩子沒有跪過你,給你丟臉了。”
諸葛穎也急忙陪着跪在司馬廣跟前:“爸,老滔做錯事,也有媳婦的責任,是我沒有當好內助。今後我會時時刻刻關心他的。”
司馬廣這麼老了,仍然有着一米八的大個頭,瓜子臉雖然不少老年斑,但鶴髮童顏,看起來身體還是很不錯的,一雙和善而威嚴的大眼,被兒子、兒媳這麼一跪,頓時老淚縱橫。
司馬廣喉頭哽咽,對司馬滔劈手一記耳光:“兒啊,老爸一輩子沒捨得打過你,這都四五十歲的人了,我不得不扇你幾耳光。這第一耳光是替陳蘭和司馬霞扇你的,你沒有保護好她們孃兒倆。”
說到這裡,又對司馬滔另一側扇了一耳光:“兒啊,爸爸打你就像針錐我的心啊。這一耳光是替陳派兵扇的,你既然能爲派立盡孝,一直喊爸爸,派兵就是你親叔叔啊,你怎麼能下得了手啊。”
說完這個,接着又扇了他第三耳光:“兒啊,這第三耳光是替黃敬超、郭萍兩口子和趙紅都扇你的,人家跟你無冤無仇,遭此大難,黃董的因爲你斷了腿,郭省長因爲你受了驚嚇,都都因爲你斷了胳膊,陳司長因爲你差點出事,小朱因爲你小腿被扎,那一大車人因爲你差點見閻王,不扇你耳光不能平民憤啊。”
扇完了三耳光,老爺子身子搖晃,一陣眩暈,就要翻到,趙紅都眼疾手快,右臂掛着繃帶,急忙用左臂穩穩托住老爺子:“爺爺,別生氣啊,好了好了,大家不打不相識,司馬校長今後一定能跟我們相親相愛的。”
黃敬超拄着雙柺,前站一步,朗聲說道:“好了好了,老叔,啥也不說了啊,司馬校長安全出來就好,他今後一定會作個頂天立地的好漢。”
陳懷璽和朱立雄雙雙過去,分別攙扶司馬滔和諸葛穎,諸葛穎起身,司馬滔卻不起來。
此時此刻,他已經痛哭失聲,淚流滿面,對着衆英雄連磕三個頭:“黃董、趙董、陳司長、朱科長,還有陳書記、郭省長,還有那一大車朋友,請大家原諒我的從前。
“在看守所,在拘留所,我看到那些幹壞事的人,自己還不屑於跟他們爲伍,被獄霸一通臭罵,才知道自己混到連他們都不如。
“我司馬滔在這裡鄭重承諾,一定改過自新,回報這麼多恩人的寬恕。”
司馬滔說完,把小指放進嘴裡,死命一咬,“咔嗤”一聲,吐出來半截,拿在手裡:“以這半截小指爲證,今後我司馬滔如果再生壞水,必遭天譴,自己撞死,以謝各位恩人,以謝天下朋友。”
這一幕,實在是出乎人們的意料,黃敬超嚇得雙柺一扔,不由分說把他攙扶起來:“好樣的,有骨氣,我就說,浪子回頭金不換,你小子不愧是一條頂天立地的好漢,黃某即將在西壇市投資興業,你隨時可以到我辦公室喝酒。”
大家以爲他最後會許諾啥子了不起的事呢,話音落到了喝酒上,全部鬨然大笑。陳派立爲司馬滔這麼誠懇的道歉感到欣慰,看到黃敬超這個最大的受害人實心實意的原諒了他,感到一陣輕鬆。
這位當過麒麟省一把的老書記,感動得淚水漣漣:“孩子們,都跟我走,由我做東,大家都有,咱們今兒高興,一起吃幾杯酒。”
他們剛說到這裡,驟雨大俠王尿飛開車來到,“吱”一聲緊急剎車,打開車門就朝着龍吟大俠趙紅都高喊:“大哥,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