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車緩緩的轉過街角,停在路邊。在滿街的霓虹中,這輛土色的貨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用這樣的交通工具盯梢,實在不是什麼好選擇,但是被盯的人卻毫無自覺——剛剛失去工作的麥迪森·庫克先生。
麥迪森在轉角處買了一份報紙,然後找了個階梯就地坐下,提包被放在雙腿間,抽出一支筆,翻開報紙,就着街旁的霓虹燈,仔細的看起來。
“他在幹什麼?”本傑明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側着頭看着那個他們跟蹤的對象。
“巴頓日報,第四版。”扎克觀察着對方的動作:“是招聘廣告信息。他是在找工作。”
果然,麥迪森拿着筆開始在報紙上圈圈畫畫。
“他爲什麼不回住處,再做這些?”本傑明繼續問。
“恩。”扎克皺起眉,想了一會兒:“詹姆士說,他在*吧工作,好吧,這已經是過去式了。但並沒有說他住在哪裡。”
“所以,他沒有住的地方麼。”本傑明明白似的點點頭,“你看他怎麼樣。”
“我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特殊的。”扎克看着路邊有些淒涼的男人,“你發現了什麼沒?”
“沒有。”本傑明搖搖頭,“但是他的頭髮,你注意到了嗎。當他在酒吧取下頭套的時候,他的頭髮,顏色在改變。”
“是的,我注意到了。”扎克點點頭,“從黑變淡,並不明顯,但絕對在改變。”扎克壓下身子,似乎想看到在帽子的遮掩下,對方現在的頭髮顏色。
本傑明看着扎克的動作,讓開身體,給扎克更多的空間:“你看到了沒?”
“是灰白色。”扎克皺着眉頭直起身體,“我想不到有什麼東西是會改變髮色的。”
兩人沉默了,擁有改變外在形象能力的異族很多,最徹底的自然是易形者。但是,世界是平衡的,越強大的僞裝能力代表着在其他方面的脆弱,比如易形者的力量,感官,都和普通的生物一樣,而且他們沒有嗅覺。又比如狼人,擁有超羣的力量和感官的同時,也必須面對一月一次的人格喪失。還有吸血鬼,安東尼簽署一份文件,就能讓他灰飛煙滅……
在兩個算是異族頂端的人的腦海中,居然想不到有什麼種族是擁有改變頭髮顏色這種弱雞能力的。
“我不覺得他會是什麼威脅。”本傑明放棄了去想,“他沒有計劃報復那幾個傢伙,而是真的在找工作,我想已經可以說明問題了。”
“只是一個想要來巴頓求存的傢伙麼。”扎克輕聲自語着。
麥迪森似乎已經看完了廣告,擡起頭,四處張望,發現了一個電話亭。他將報紙摺好,收起筆,掏出幾個硬幣,走向電話亭。捏着報紙上廣告,撥出了電話。
本傑明看看周圍來往的行人,放棄了使用阿爾法的耳朵的想法,把偷聽的工作交給了吸血鬼。
“你好,是西西面包嗎?我看到了你們的招聘廣告……沒有空餘了嗎,好吧,謝謝。”
“你好是皮爾斯先生嗎?我看到你在尋找……我想我可以勝任,但是,請問你們提供住宿嗎?……那我可以提前預支一部分……好吧,謝謝。”
……
麥迪森的找工作之旅似乎充滿了障礙,扎克聽着都感覺有些遺憾。
“怎麼樣?”看到詹姆士掛上電話,退出了電話亭,本傑明問。
扎克攤攤手:“跟上他,現在,我們可以看看他會不會做點什麼特別事情了。”
本傑明點點頭,和扎克一起下了車,緩緩的吊在麥迪森身後。
接下來的事情,沒人被吸血鬼斬首,也沒人被狼人咬碎咽喉。麥迪森如一個真正無家可歸的人一樣,在繁華的街道上徘徊。
扎克曾經問我:“當你一氣之下,辭掉*吧的工作,在街道上徘徊時,你心裡在想什麼?”
不用太驚訝,麥迪森就是我。哦,沒人關心這個……那我的意思是,扎克偶爾也是會問我問題的。
我想了想,回答:“我頭髮的顏色在改變,所以我知道自己的未來正在被改變。但是我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但我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我住不起巴頓的旅館,只用兩天,我就會身無分文的過上乞討的生活……”
扎克親切的說:“這樣啊,那你現在覺得,是好還是壞呢?”
我皺着眉仔細的想,“當你來向我提出邀請的時候,我以爲是好的。現在,我又不知道了……”
從扎克更加親切的眼神中,我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當然,主角並不是我,所以,還是使用麥迪森這個如龍套一樣,連主人都記不住的名字吧。
幾個小時過去了,吸血鬼和狼人都沒有發現麥迪森有什麼奇怪的行動。這樣的跟蹤似乎要無休止的進行下去。
“嘿!你是叫麥迪森,對吧?”扎克靠着路燈,看着同樣在路燈下站着,一臉迷茫的麥迪森。
在意識到跟蹤只是浪費時間後,扎克決定改變策略,把這個明顯不是人類(沒有人類的頭髮可以在幾個小時中完全變色)的傢伙收回格蘭德之家。就像本傑明幾天前對詹姆士說的,如果只是想要安靜生活的異族,他們並不會爲難。當然,條件就是像‘金’那樣,要宣示忠誠。
麥迪森看向旁邊的陌生人,先花了一會兒才意識到對方是在跟自己搭話,又花了一會兒纔想起來,他就是之前*吧中的三人之一。
“抱歉,讓你們看到了那樣的景象。”麥迪森點點頭,有些歉意的說,“我希望你們之後在*吧玩的愉快。”
“我們離開了。”扎克微笑的看着麥迪森,“那樣的景象總是讓人有些掃興的。”
麥迪森臉色上歉意更重:“真的十分抱歉,我並不想破壞你們的興致。”
扎克拍拍麥迪森的肩膀:“你可不需要道歉,有時候,人就是需要點勇氣,上天會獎勵有勇氣的人。另外,我叫扎克瑞·格蘭德,你可以叫我扎克。”
“我叫,麥迪森,庫,庫,庫克……”如我所說,這是個連主人都不記得的名字。
“哈哈,你真是個有趣的傢伙!”扎克笑着,看向依然被翻開摺好,拿在麥迪森手上的報紙,“你在找新的工作嗎?找的怎麼樣了?”
“不怎麼好。”麥迪森搖搖頭,表情很無奈,但馬上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噢,扎克,我不應該對你抱怨這些的。”
“沒什麼,我也沒有什麼事情,我在等我的弟弟。能和陌生人聊聊天是件愉快的事。”
“哦,是那個一臉嚴肅,像個警察一樣的先生嗎。”麥迪森放鬆了下來,問。
扎克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詹姆士,被逗笑了,搖搖頭:“不是,是另一個。”
“另一個?毛絨絨的那位?”麥迪森迷茫了,他確認扎克說的是‘弟弟’?
“哈哈哈!”扎克大笑起來:“毛絨絨?你真的是個很有趣的人,我很喜歡你,我們可以成爲朋友!這樣吧。”扎克伸手入大衣內側掏出一張名片:“如果你的工作不太順利,可以來我這裡試試,我隨時歡迎。”
麥迪森實在不知道笑點在哪裡,但還是接過了名片,【格蘭德殯葬之家】。眼前的人居然是一位殯葬業業主,麥迪森肅然起來:“謝謝,格蘭德先生。”
“扎克!叫我扎克就可以了。”扎克更正着:“雖然我們在南區,但是,我們可以提供住宿和食物,是個不錯的地方。考慮考慮吧。”
扎克看了看麥迪森身後,本傑明已經走出商店,手裡提着一些食物,“我要走了,祝你好運。”
當然,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吸血鬼早就知道麥迪森需要一份提供食宿的工作,在加上刻意的急促,等的就是……
“等等!”不出所料的,麥迪森叫住了扎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其實,其實我正需要一份這樣的工作。我並沒有一個可以睡覺的地方,所以……”
“噢!”扎克完美的演繹了什麼是驚訝:“你沒有住所嗎?那你今天晚上準備睡哪裡?噢,我可不能讓我的朋友露宿街頭!”
麥迪森抿着嘴脣,雖然不知道爲什麼就突然多了朋友,但是如果工作和住宿問題同時解決,那就無所謂了。
“你被錄取了!”扎克攬過麥迪森的肩膀,往本傑明走去:“現在,讓我介紹一下‘毛絨絨’……”
在還沒意識到本傑明是狼人之前,麥迪森實在不知道笑點在哪裡。
回到本傑明的貨車上,扎克依然坐在副駕上,破舊的收音機中傳來激烈的鼓點和吵鬧的音樂聲,周圍的景物在離開了繁華的北區後,變的荒涼起來。
扎克和本傑明相互交換了眼神,扎克轉身看向有些拘謹的麥迪森:“既然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你現在很願意分享一下,爲什麼你會來到巴頓市,以及,你到底是什麼。”
麥迪森看着扎克紅色的眼睛,不知道爲什麼,一個想要分享的念頭出現……
終於,我講完了‘我’和主角相遇的故事,請不要小看我這個龍套,如果我沒有出現,格蘭德之家的三兄妹就要分出一個人,去掌管和巴頓警局南區分局合作的受害人屍體保存工作,所以,我很重要!哦,你們不關心這個……那我的意思是,恩,從麥迪森的故事中,希望你們可以看到,我們的主角並不是什麼邪惡的到處斬首別人的傢伙,至少,我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