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瘋子

白色的空間內,只有貼着天花板的通氣窗內有悉悉索索的微小聲響,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沿着氣流前行。

這裡依然在昆因莊園,不過,這是某間特定的房間,一間讓所有僕人包括昆因夫人的看護阿曼達都不想靠近的房間。是波奇的房間。

但也就是僅僅只能是不靠近而已了,房間的主人依然有‘昆因’的姓氏,沒人敢把心中,‘那個瘋子就在裡面’的心裡話真的說出來。

回到這間白色的房間好了。不要會錯意了,在昆因夫人熱衷的偏差印安文化中,白色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所以這間房的白色並不代表昆因莊園主人的審美,不過針對波奇.昆因這個的個人定製而已。

是的,昆因夫人把療養院那封閉的病房、監牢、禁閉室……隨便大家願意怎麼稱呼,在昆因莊園中複製了一間,專門爲了波奇而複製的,唯一的區別可能就是更大,真是有心了。

身上只有白色布衫的波奇在寬厚的牀上睜開眼,先皺起了眉。他餓了。

也不起身,光着的腳直接踩向牀邊厚軟的牆壁,感覺到了什麼東西被觸動,低沉的無線電噪音從牆壁中傳出。

“我餓了。”說完話的波奇鬆開了腳,在牀上翻了個身。

“少爺午餐時間已經過了……”

再翻回去,光着的腳踹上牆壁,“我餓了!”波奇不耐煩的喊了一句。

“好,好的……”

當波奇再次挪開腳,準備翻身繼續躺着的時候,白色的空間中,一團與周圍不相容的暗紅在半空中劃過,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這東西。是從通風窗中被噴出來的。

白色空間中唯一的活物——波奇,很難不被這顯眼的東西吸引,他扯了扯嘴角。在牀上坐起,眼睜睜的看着暗紅色的球狀玩意兒撞上牆壁上軟厚的牆墊。四散着攤開黏附着,微微蠕動。

波奇看了一會兒,嘖了一聲,天知道這是什麼玩意兒。他不耐煩的在牀上挪動身體,沒用腳了,一巴掌拍上了剛纔踩過的地方,聽到低沉的無線電噪音後開口,“有個噁心的東西……”

波奇的身體驟然僵硬。余光中。那團黏附在牆壁上的暗紅事物抽動了一下,然後彷彿滴入水滴的湖面,貼着牆壁盪漾起來!

波奇來不及思考任何事情,白色的牆壁被暗紅分割,如同血色的綢緞,黏附於牆壁的暗紅色東西如有生命一樣的急速在牆上游動!停在了波奇的面前!

“少爺?還有什麼吩咐?”牆後的聲音似乎疑惑只說的一半的話,開始詢問。

但波奇無法回答,即使他想也不行。波奇按着牆墊上的手上,滿滿的蠕動、溼暖粘稠觸感!是的,盪漾在他面前的暗紅色事物浸染了他的手掌。隔絕了他的按壓。

“噓~”

彷彿就是從這團暗紅色的事物中傳出的聲音。波奇的雙眼逐漸睜大。

雙眼,也就是此時波奇唯一可以動的東西了,因爲攤開在牆壁上的暗紅色的事物正在縮小。不,它並沒有縮小,它只是在轉移!

暗紅的絲線越過波奇被浸染的手掌,樹形的支線延伸上手背,刺向手腕,攀上手臂……波奇白衫下的皮膚,被暗紅色的線路盤布!

當牆壁上再沒有暗紅色的東西時,波奇的瞳孔一收,盤布在皮膚上的線路瞬間隱沒於皮膚之下!他全身一抽。歪倒在了一邊。

“少爺?少爺?少爺?呃。”請給這個估計不會出場的僕人配一個白眼。

沒聲音了。

趁着波奇歪在地上的時間,暫時不要管他。有必要解釋下現在情況。

昆因莊園中,昆因和巴頓夫人正神情漠然的坐在會客室裡。聽艾米莉亞講她關於收容所的計劃。中庭前的小陽臺上,扎克正用需要點空間爲理由,暫時讓史密斯退避,對諾講述真實發生的事情,以及博依森的真實身份是印安巫師。

這或許是大家關心的東西,接下來看看大家不怎麼關心的事情,別忘記了波奇少爺說他餓了。

昆因莊園的一層,在主廳的側邊,偏廳的廚房中,管家模樣的人抱着在某本厚厚的記錄簿,下面最下面上一條這樣寫着,“4:43,食物。”對應上記錄最上端的說明,意思是時間、要求。

這條記錄還沒完。

管家,抱着記錄簿來回在忙碌的廚房中穿梭,繼續記錄,“牛排,匹斯特肉業。甘藍葉,薇恩農貿……”大家懂意思就好,不多說了。

以爲這樣就完了嗎?還沒呢。

管家看了一眼正在處理食材的廚師們,從容的記錄下每個人的名字和處理的部分,然後在廚房一側的桌前坐下,他還需要等待,就和大家猜的一樣,他還要記錄擺盤、送餐、收取餐具,以及這整個過程的一切細節。

好在,管家並不孤單,這整個過程,都有一個臉色嚴肅的正裝男人陪着他。

好吧,這只是爲了說明一件事情,證明巴頓夫人會因爲扎克質疑昆因莊園的安保而憤怒是有原因的。波奇真沒什麼機會和外界有接觸,對!就更不可能聯繫上灰色職業者了!

回到那個白色的房間吧。

波奇在鋪着柔軟厚墊的地板上抽搐了一下,他緩慢的爬起來,眨了眨眼,“博,博依森……”他開口對着白色的空蕩空間,說了這麼一句。

有人迴應了,“啊!”

這聲音並沒用真實的出現在房間中,而是在波奇的腦中,“我太很感動了,昆因少爺依然記得我!”

波奇左右看着白色的空間,來回走了幾步,似乎在尋找聲音的來源。但很快,他就放棄了。

“咦?”腦中的聲音再次響起,“作爲一個普通人,你似乎十分冷靜啊。”

短暫的沉默後,波奇默默的坐回了牀上,“你沒有聽說麼,我不是普通人,我是瘋子。”

波奇躺下,翻身擺了個舒適的姿勢,低聲的喃喃着,“哼,我大概只是又有了什麼幻覺,在和自己說話。”看來在他要求的食物到來時,他是不會在動了。

“哈哈哈!”腦中聲音大笑着,“相信我,你可沒有瘋。但是我有很多瘋狂的事情想和你分享,你想聽嗎?”

波奇扯扯嘴角,坐起,再次按下了牆壁上的某個觸點,無線電的噪響出現的時候,這位昆因少爺陰冷的吩咐,“給我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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