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揚起,帶起了我額前的劉海,捲起了地上嫣紅的玫瑰花瓣,也掀起了廣場上低語如潮。
“這是誰?”
“不知道啊。”
“難道是少盟主說的那個人。”
“噓,大家看看。”
寒思憶單手拂到身後,另一手就將雞爪甩出:“不合手,還你!”
雞爪再次朝我而來,忽然,紅影掠過半空,紫金的罩紗在白雲之間飄舞,後弦翩然而落,手中拿着雞爪:“這個我愛吃。”然後,他轉身對我揚脣一笑,“你可來了。”
“恩,來晚了。抱歉。”
“來了就好。”後弦走到我身旁,貼上我的耳側,輕語,“夫人,加油,她的寒月劍很厲害。”
“一邊吃你的雞爪去。”
“是。”後弦蹦啊蹦,蹦到一邊,丫的就像準備看好戲的。
寒思憶負手而立,昂首挺胸,倨傲冷豔,一派宮主應有的氣勢。
“誰?”她問。
“打醬油的。”我答。
“戲弄我?!”她怒。
“順便來搶親。”我笑。
“哼,那就拿出你的本事!”說罷,她拔身而來,丈餘的外袍在空中脫落,緩緩飄落,如紅雲墜落,寒光忽然突破紅雲,直逼我的面門。
甩手將盤子扔出,白雞漫天散落。銀光在空中四射,那些白雞都化成碎片。四周的人皆退開一丈。
後退間,看見了千暮雪和一箇中年男子從大廳裡匆匆而來,他們駐足觀瞧。
劍光如影隨形,紅影夾雜着白光,心中也驚歎寒思憶劍法的精妙。冰山美人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想起來,她是我重出江湖以來遇到的第一個高手。有那麼一刻,我覺得寒思憶是男人更好。這樣,她就是冷峻倨傲地冰山美人攻,和後弦這個調皮笨呆,還有點二的受,正好配對。
哎,哎,腐女就是腐女,戰鬥間。居然還有心思YY敵人!
四年時間,我努力將內力和太極融合,原本只是花拳繡腿的太極,成了真正的功夫,因爲這個世界。是強者說話,自己不強,怎麼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此時此刻,應對寒思憶。竟也是遊刃有餘。左躲右閃,靈活如獼猴,快捷如狡兔,寒思憶一劍都米刺中。
“拿出你的武器!”寒思憶忽然收劍,厲聲怒喝。
雙手在身上胡亂擦了擦:“我的劍一旦出鞘,天下寶劍皆會悲鳴。”
“你!可惡!居然瞧不起本宮主!”寒思憶的寒劍朝我而來,我徒手對她就是瞧不起她了嗎?不過……MS……武林中人好像是這樣滴……
忽然,寒思憶地招術陡變。完全與之前全然不同,變得怪異而急速。
“撕拉。”我一愣,衣服竟是出現了一道口子,居然有劍氣!好強啊,這種看不見的劍影讓我頭痛,畢竟我缺乏實戰經驗,看來現在徒手接招果然不行。
“撕拉。”袖口破裂,帶出了一抹血絲。我立刻退到一邊。看着有些襤褸的衣衫,抿抿脣。向寒思憶抱怨,“打就打,割我衣服做什麼!”
寒思憶提劍雙眉緊擰,忽的,殺氣在她身周凝聚,那件火紅的喜服竟是無風輕揚:“拿出你的真本事!”她沉聲而語。她知道我有所保留,之前她招招下手狠快準,若不是我閃地飛快,就不是破衣裂衫那麼簡單了。
我挑挑眉,眼角映入一個蹦蹦跳跳的紅影,是後弦。
“跑吧,跑吧!”後弦在一邊壓低嗓子喊,我想了想,轉身就跑。
“想跑!沒那麼容易,打敗我再說!”寒思憶緊追而來,就在我即將拉到後弦的手地時候,一道劍氣臨空掃下,我和後弦雙雙後退,再次遠離。
“夫人小心!”後弦大呼。
我立刻反手推背後的劍,舉手握住從身後飛出的天絕,擋住了寒思憶發出的劍氣,立刻,包裹天絕的青布就被那劍氣震碎,與此同時,天絕出鞘,場上地劍都發出一陣陣悲鳴:“岑——”衆人大驚。
寒光掃過寒思憶的發端,那挽發的金釵在劍氣下破碎,長髮散落,斷髮幾縷落塵埃,豔容失色驚心魄。
提劍而立,劍尖指在寒思憶的面門:“可認輸?”
“你,你!”寒思憶怔怔地輕語,眼簾緩緩垂落,烏髮散在臉龐,“只用了一招……”
我收回劍,邪邪而笑:“記住你地話,從此不再糾纏後弦。”
“那是什麼劍!”
“怎會如此鋒利!”
“好劍!”
世人不知“天絕”,只有“天機宮”的人,才識此劍。
轉身時,眼角中映入寒思憶垂落的臉,那張冷豔的臉,卻出現了一抹輕鬆,山風揚起,將她那落地的長長的裙襬,吹向了遠方。紅綢飄過雲端,如紅鳥掙脫了囚籠,迴歸了自由。
“夫人!快走!”後弦拉起我的手就跑,身後,站在兩邊的人漸漸圍攏,如同一閃門慢慢閉合,而寒思憶紅色地身影,就在那扇門中,漸漸消失。
出門口的時候,居然還有兩匹白馬,馬上還有行裝,千暮雪還真是什麼都爲我們準備好了。搶了後弦的罩紗將天絕包起,揹回後背,就騎馬下山。
“夫人,你那是什麼劍?”後弦好奇地問。
“現在是跑路要緊,還是聊天要緊?”
“誒~夫人,反正寒思憶也打不過你。不對,那豈不是我也打不過你了?不行不行,夫人,你要教我絕世武功。”
“滾……”
“夫人……”
忽然,馬兒發出一聲嘶鳴,鋪滿落葉的山路之間,再次出現了那熟悉的紅色的身影。她依然穿着喜服,騎在俊美的白馬上,傲骨清奇,雖是紅衣,卻依然給人一種遠離塵世的灑脫。
她沒有看後弦,而是看着我:“思憶能否與姑娘單獨談談?”
“夫人,別去。”後弦拉住我地胳膊,我笑了笑,推開後弦地手,看向寒思憶:“好。”
寒思憶策馬走在前頭,我慢慢跟在身後。
進入一旁的樹林,寒思憶遙望遠方:“多謝。”
“多謝?”
“恩,多謝。”寒思憶側首,神態幾分落寞,“我從出生,就一直練武,每天除了三餐就是練武,只爲完成師傅地復仇。我爲後弦而生,爲後弦而活,最終的目標就是娶到後弦,完成師傅的心願。”
我靜靜地聽着,山風帶起了樹葉的摩擦聲:“沙……沙……”
“師傅去世的時候,我原本以爲可以自由了,可是師傅臨死,依舊交代我要娶後弦,她的執念,在我的身上延續。的確,兒時,在我第一次見到後弦之時,我很喜歡他。
可是,如果每一秒都爲他而活,每一天都被這個復仇的陰影籠罩,再多的愛也會疲憊,再多的情也會厭倦,更別說那個人,心裡沒有你。所以,我累了,我想爲自己而活。”
“所以……你是故意輸我?”
“不,如果故意輸給你,就對不起師傅,現在,我輸得心服口服,對師傅也有了交代,呵……我終於……可以去玩了……”寒思憶冰寒的臉上,竟是出現了一抹暖人的微笑。她轉首看我,“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請說。”
“不要告訴後弦我們談話的內容,我爲他活了二十年,希望今後的日子,我能成爲他的一個陰影。”
“呵……”我笑了,寒思憶的報復,很可愛。
陽光灑落在寒思憶的喜服上,那隱藏在紅衫裡的金線燦燦生輝,寒思憶如同冰山消融,大地回春,漫山遍野開滿了絢爛的小花,春風捲起,花瓣飛揚。
她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我的眼簾中,那紅衫的美人,俊美的白馬,在燦燦的金光中,變得夢幻絢麗。
山道上,是焦急的馬蹄聲。
“夫人,你現在做什麼?”
“做生意。”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救我的女兒。”
“啊?夫人……寒思憶……跟你說了什麼……”
“她說,她明年再來挑戰我,然後把你娶回去。”
“啊?她還不放過我……夫人,你一定要教我蓋世武功。”
“滾!”
“夫人,你可是貪了我一半彩禮啊。”
“那是你以後幾年的伙食費!”
“夫人!你還是跟四年前一樣貪,一樣無賴。”
“哈哈哈哈,有本事你來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