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改革急匆匆的回了乾清宮,剛剛喝了杯茶,韓爌就到了。
“陛下,韓閣老到了,陛下可是要見?”王承恩稟報道,韓爌是閣臣,說起來,也是在紫禁城裡辦公的,來乾清宮,相當的快。
“見”楊改革放下茶杯,又拾掇了一下案几,這才說道。
韓爌本在辦公,聽見皇帝要召見,倒是放下手裡的事,立刻來見了。
“臣參見陛下。”韓爌進來就行禮。
“免禮……,卿家那修燈塔和港口的事,準備得如何了?”楊改革隨口問了問。
“回稟陛下,還在籌備勘測當中……”韓爌答應道。
“哦,具體到了程度了?”楊改革過問道。
“回稟陛下,如今也確定了一些地方要修,比如,天津,山海關,錦州,登州,金州,上海,寧波,杭州,泉州,大琉球……,不過,也還有很多不確定要不要修,再,還得勘測地形,看在那裡修建比較合適……”韓爌開始彙報,他這件差事,看上去好似是件小事,實際,真的把這個事展開了,實際這個事是相當大的,涉及到衆多的地方,涉及到的地方越多,銀錢也就越多。
“哦,這樣,燈塔這個事呢,分批次來,先把能確實確定的地方先修,比如,天津,山海關,錦州,金州,威海,上海,大琉球這些地方,卿家儘快的把條呈報上來,朕儘快的批了就儘快的動工吧,其他的要修的,再逐漸的落實,該勘測的勘測,該選址的選址,下一批修吧……”楊改革說道。
“臣遵旨”韓爌答道,見皇帝似乎比他還急,韓爌倒是小小的驚訝了一把,他如今統領着從東林黨分裂出來的這麼一個新東林黨,要統領這麼一羣人,也少不得要給這個勢力爭些好處的,不然,憑當這羣人的首領?如今,他正在拿着這件事揮舞,逐步的整合的內部實力。
“至於港口這個事,卿家可以先擴建天津港,天津港的吞吐量越來越大,京城,關外的物資很多都要從天津上岸,要好好的擴建一下……,其他的錦州,金州,登州等處的港口也要着手準備了,如今南來北往的海船越來越多,海上港口建設,也該提上日程了,卿家可明白嗎?”不跳字。楊改革又說道,說到這麼多的建設工程,楊改革的心也有些虛了,這可都是要花銀子的,也不敢一下子猛然全面鋪開,明年還得打大戰,銀錢?還是得省着點花。
“臣領旨”韓爌乾脆的答應道,修的越多,他過手的銀錢就越多,權利也就越重,這可是極難得的好事。
“昨夜下雨了,卿家感覺到了嗎?”不跳字。楊改革忽然問道。
“回稟陛下,昨夜確實下雨了,而且還不小,似乎颳了北風,今日就有些冷了……”韓爌還在驚訝皇帝爲比他還急,現在皇帝又把話題說到天氣上去了?天氣?這不是大家見面時候打哈哈用的嗎?皇帝也和他打哈哈?韓爌無語了。
“哦……”楊改革瞥了一眼韓爌,就沒有多說。
韓爌納悶,皇帝真的在和他打哈哈?問了一下天氣就不問了?怪事。
韓爌正納悶,王承恩稟報道啓稟陛下,工部李尚書到了。
“哦,見。”楊改革說了聲。韓爌更納悶了。
“臣參見陛下。”工部尚書李長庚進來行禮道。
“免禮……”楊改革說道。
“謝陛下”李長庚行禮過後,站在那裡,等待着皇帝的問詢。
“上次朕讓卿家準備疏通溝渠的,卿家準備得如何了?”楊改革問道。冬天即將到來,楊改革還是準備在這個冬天裡,爲進城的那些農民們準備一些工作崗位,不然,容不下那麼多人就業的城市,必定會出現問題。
“回稟陛下,臣業已準備得差不多了……”工部尚書李長庚立刻回答道,這件事,皇帝確實老早就讓他準備了,不過當時也就是讓他準備,這麼久都沒個音信,李長庚還以爲皇帝當時是說說,沒打算修溝渠呢,難道現在要修了?想想也該修了,這北京城的大小溝渠,有七八年沒大修了,該到了大修的時候了,再不大修,萬一下大雨,只怕這城裡就是一片汪洋了。在想想,前些日子,皇帝和大臣們鬥法正鬥得厲害,只怕也沒心思修溝渠。
“嗯,不……”楊改革說了句,接着又說道……昨夜下雨了,卿家感覺到了嗎?”不跳字。楊改革問的這個問題,和剛纔問韓爌的一模一樣。
韓爌聽見皇帝問工部尚書李長庚一模一樣的問題,更是納悶,皇帝這到底是意思啊?莫非是有所指?
“回稟陛下,昨夜確實下雨了,而且似乎還颳了北風,今日似乎比前幾日冷一些了……”工部尚書李長庚也納悶得很,皇帝和他聊天氣?打哈哈?這可真的是稀奇了,難道皇帝見他,都無聊到以談天氣來打發他了?
韓爌更是冏得很,工部尚書李長庚和他回答的話幾乎一模一樣。
“是啊今日確實比以前冷了……”楊改革若有若無的就說了這麼一句。
韓爌和李長庚兩個人莫名其妙。
“今日把兩位卿家召來,就是要把一些問題解決了,這京城的大小溝渠,也多年沒修了,如今,改修的要修,該理的要理……”楊改革倒是沒在前一個問題上糾纏,而是直接說到了下一個問題,至於前一個問題,楊改革有意不說,準備讓大臣們去想,有時候,讓下面的人猜比直接說破了更加有效力。
“回稟陛下,確實多年未有大修了……”韓爌接下話茬,說道。
“……回稟陛下,可是這外城的也要一併修?”工部尚書趕緊問道,以前都是主要修內城的,可上次皇帝說連外城也一併要考慮進去,工部尚書李長庚不敢確定現在皇帝是不是要把外城也要修,如果是連外城也考慮進去,那這個工程可不小。
“是的,包括外城,大小溝渠也都一併鋪上吧,都是京城,這內外雖然有別,可也不該那麼大……”楊改革說道,楊改革現在需要巨量的工作崗位,先撐過今年冬天再說,到了明年,開發遼東啓動了,就業壓力多少能分擔一些出去,想壓力也不會有今年這麼大了,等遼東的就業渠道做好之後,就可以源源不斷的解決就業問題了,這京城也算是一塊跳板和收容器。
“回稟陛下,臣明白了,此臣業已做好了方略了……”工部尚書趕緊答應道,上次皇帝吩咐下來之後,他也沒閒着,倒是確實按照皇帝說的,勘測了不少線路,那裡該修大大渠,那裡該修暗溝,倒是都準備好了,心裡更是暗喜,看來,皇帝是要大動作了,修這麼多的工程,過手的銀錢倒是不少,不說拿多少,能沾一點就足夠了,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敢沾太多,皇帝可不好唬弄。
“好,不”楊改革表揚了一句。
“……呃,敢問陛下,可是像往常那般,徵發勞役?”工部尚書李長庚好像想起來,問了句,本來這事是不用問的,以前都是徵發勞役,然後朝廷給點錢,就可以大修了,不過今日,李長庚不忽然想起來,忽然就問了這個問題。
“不,今年不徵發勞役了,直接招工去做,按工給工錢……”楊改革很認真的說道。
“……呃……陛下,如果是這般,只怕要花不少銀錢啊……”工部尚書李長庚有些驚訝,他這沒頭沒腦的問了這麼一句,沒想到,皇帝還真的不打算動用勞役,給工錢?這個工程,可真的有點大啊工部尚書李長庚的呼吸,一下子就急了起來了。
“無妨,銀錢方面,朕來想辦法……”楊改革說道。
“回稟陛下臣明白了……”工部尚書李長庚答應道。
“今日把兩位卿家召來,就是要把這幾處的工程確定下來,該儘快動工的儘快動工,這幾處工程,關係頗大,朕的設想是由韓閣老擔綱,負責總的督查和督促,由李卿家做韓閣老的副手,協助這幾處工程……”楊改革說道。楊改革還是決定,把工程建設這一塊交給韓爌去做,至於這件事的利弊,楊改革也想清楚了,楊改革現在正在逐漸的固化閣臣管理的內容,每個閣臣主要負責一塊,以減輕的壓力,這每天批改奏本和作業的日子,還得這麼天長地久的進行下去,實在是夠膩味的,楊改革不得不試着想辦法減輕的勞動強度;再,一味的想着人人都是焦裕祿不太現實,這其中的貪污和腐化問題,根本不可能因爲一廂情願的想把他做好就能做好,這銀錢撥下去,必定會引來惡狼無數,交給韓爌做也好,他那一撥人,必定會伸手,不伸手那簡直就是大明朝的海瑞羣體再生了,既然會伸手,那想必要弄下來不少人的,楊改革數次和文臣交鋒,實際都沒弄掉多少人,算得上相當的平和,這種平和,對當時的楊改革是十分重要,也很有必要的,可以起到穩定人心、平穩政局的作用,也可以起到減輕社會動盪的作用,可以維護一個好名聲。
不過,後果也相當的明顯,如今依舊有一大批東林黨們佔據着中高層的位置,以現在楊改革的目光看,這批人佔據着這麼多位置是不行的,對不利的,進士班已經有所成就了,今明兩年,就會有不少的進士班成員會升官,將來還會有更多的進士班成員要升官,以現在明朝一個蘿蔔一個坑的原則,要給這批進士們騰出必要的上升空間來,那麼,佔據着中高層的這個東林黨,楊改革覺得,有必要剔除一些人,要剔除這些人,直接喊打喊殺肯定不行,那樣傷人心,壞了名聲,影響和諧,這不是楊改革的套路,楊改革覺得,倒是可以把這些有着巨大油水的工程交給韓爌做,或許可以起到這個作用。
以東林黨那批人的貪婪,沒有理由人人海瑞附體,既然這樣,那必定會貪腐,有貪腐就?好辦,隨着日後工程的逐漸增多,不會有多少人在這個上面栽跟頭。雖然把這麼肥的一塊交給韓爌去做,是對韓爌極大的優待,貌似有點傻,可實際,這,更像是官員的落馬器,一刷一個準,今後幾年,隨着工程的增多,被刷下去的東林黨也必定會越來越多,倒是剛好給逐漸成長起來的進士班成員騰出位子。
這件事,楊改革還是考慮了很久,這件事的好處就是這些,有着相當的吸引力,當然,壞處也有,既然做工程腐化,必定會有豆腐渣工程,避免豆腐渣工程,又把東林黨弄下馬,這可真的是個難以取捨的問題。
楊改革考慮來,考慮去,覺得還是隻能在曹於汴身上下功夫,不,如今不是曹於汴了,而是曹於汴的繼任者陳於廷這傢伙了,既然貓肯定會偷吃魚,肯定會惹腥,那就在貓後面放條狗,這似乎是剛剛好。不過,讓楊改革鬱悶的是似乎現在陳於廷不是那麼合格,貌似沒有多少戰鬥力,只怕還得好好培養培養。
韓爌有着不小的驚訝,皇帝居然真的把工程建設這一塊交給他做了,可真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閣臣每人負責一塊,這種趨勢,貌似已經越來越明顯,每個閣臣都有主要管理的事情,孫承宗是主管軍事,徐光啓是主管移民,施鳳來則是負責全局加一個番薯的推廣,而他,分到的居然會是工程這一塊,這可真的是肥得可以,以現在的工程量來看,這可真的是一個肥得不能再肥的差事了,韓爌到此時,可真的是覺得皇帝待他不薄了,當下就滿臉的欣喜。
工部尚書李長庚則是一臉的鬱悶,本以爲皇帝把他叫來過問修溝渠的事,以他工部尚書的身份,能獨自吃下這份大肉,沒想到,他頭上還有一個婆婆,被韓閣老插了這麼一手,韓閣老可是東林黨,而他可不是,那他還能分到肉?又想想,貌似前段日子,人家韓閣老幫了皇帝老大的忙,陛下安撫照顧一下他,也是必定的……,工部尚書李長庚滿心的不爽,可沒辦法,如今的事,都是皇帝一言而決,皇帝決定的事,要推翻或者讓皇帝換個想法,可真的是難,李長庚覺得還沒那本事,陛下面善,可絕不好忽悠。
“臣遵旨”韓爌美滋滋的就答應了,心想,看來,皇帝確實是打算把工程建設這一塊給他了,心裡直呼爽快,沒白跟着皇帝走。
“臣遵旨”工部尚書李長庚板着臉也答應道,這內心,直叫晦氣,攤上這麼一攤子事。
“好了,兩位卿家,話就說到這裡吧,兩位卿家之後,好好思量朕今日說的話,爭取儘快的把條呈送到朕這裡來,朕儘快的批覆,好儘快的開工,明白嗎?”不跳字。楊改革說道。
“臣遵旨”韓爌美美的回答道,先前不過是一個修燈塔的事,外加不那麼靠譜的建港口的事,現在,這差事可真的夠肥了,如果能把修路也算到這裡面來,那他管的這一塊,可真的就是肥得不能再肥了。
“臣遵旨”工部尚書李長庚依舊是板着臉的,沒辦法,他是爭不過爲皇帝出了大力的韓爌的,人家還皇帝的關係不一般,不是能比的,心裡直呼,皇帝果然是個“好人”。
……
送走了韓爌和工部尚書,楊改革沒停歇下來,還得繼續見人。
“陛下,戶部畢尚書到了。”王承恩稟報道。
“見”楊改革喝了杯茶,清了一下喉嚨說道。
“奴婢遵旨。”王承恩應承道。
畢自嚴得皇帝召見,很快就到了,不過,和往常不一般的事,他等了半天。
“臣參加陛下”畢自嚴行禮道。
“免了……”楊改革說道,關於就業的問題,還沒有完,還得繼續處理,韓爌那事,不過是順帶的。
“謝陛下”畢自嚴答道。
“昨夜下雨了,卿家可感覺到了?”楊改革笑呵呵的又問的心腹帝黨,這個問題,是楊改革第三次問了。
“回稟陛下,確實是下了,而且還不小,還颳了北風,今日比前幾日冷了不少……”畢自嚴認真的回答着。
一旁的王承恩聽了,實在是熱不住笑起來,還笑出了聲。
楊改革見王承恩忍不住發笑,也笑了起來,和心腹帝黨開些玩笑,倒是不要緊的。
畢自嚴丈二金剛摸不着頭,王承恩笑他?連皇帝也笑他,這到底是了?難道他說了話嗎?好像沒有啊難道昨夜沒下雨?他在做夢?可絕對不是啊他今天早上起來,外面還是溼淋淋的。
“呵呵呵……,確實是下雨了,卿家感覺到嗎?或者說,卿家想到了嗎?”不跳字。楊改革開導着畢自嚴,對於帝黨心腹和一般人,這是完全不同的。
“回稟陛下,臣確實感覺到了颳風下雨,今日也確實比前幾日冷了不少……”畢自嚴很認真的說到,他堅信、他確認不是在做夢。
“一葉知秋,這個話卿家可聽說過?”楊改革開解道。
“回稟陛下,臣聽說過……”畢自嚴認真的回答道。
“那卿家可聽過一葉知冬?”楊改革笑着追問道,對待其他人,可以耍些小手段,讓的話成爲壓在他們身上的重擔,對於帝黨心腹,則沒必要,是要把事情的原委給他說清的。
“一葉知冬?……這……回稟陛下,臣沒聽過……”畢自嚴是個老實人,立刻說沒聽過。
“秋天來了,冬天還會遠嗎?這個冬天,京畿附近聚集了數十萬遠道而來討生活的百姓,卿家打算對待?讓他們過這個冬?”楊改革也不囉唆,直接說出了事情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