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是越來越冷了。
“呵呵,是嗎?靠天吃飯總不是那麼不靠譜的,總還要人自己想辦法啊!”楊改革順口說了句。
“……”袁崇煥一陣無語加汗顏,天不靠譜,那皇帝您是什麼?這話原本很刺耳的,可袁崇煥如今也逐漸習慣了。當然,該汗顏的還得汗顏
“……這麼冷的天,前線將士的保暖,做得如何了?”楊改革問道。
“回稟陛下,俱以準備妥當,前線將士,都發了棉衣棉褲,棉被,手套,帽子,鞋子,普通士卒發了羊毛衫,官佐則是羊絨衫,新軍無論大小,均是羊絨衫,就是成色有些區別……”袁崇煥立刻回答道。
對於保暖措施,楊改革確實是不遺餘力的,普通的棉衣棉褲的保暖效果,確實比不上羊毛衫的,更別說羊絨衫了,這兩年田弘遇從蒙古那邊搞到的羊絨衫,基本就是搞到多少羊絨立刻做成多少羊絨衫,羊毛更不用說了,算是拿銀子砸出如今這種保暖效果,當然,效果是槓槓的不用說。
當然,發下去的東西,肯定是有區別的,普通士卒就是那種棉大衣,羊毛衫,軍官則要好些,是羊絨衫,新軍又不同些,普通士卒都是羊絨摻雜羊毛,軍官不論大小,一律羊絨。穿得暖,吃得飽,武器精良,訓練有素,作戰勇猛,這算是關外官兵的基本樣貌。上有聖明的君王,中有善於謀劃指揮的文武,下有敢於死戰的軍士,可以說,關外已經沒有什麼再值得注意的東西了。
“這樣就好,……穿不暖,吃不飽,也就別指望還能打仗,這些,都是基本的要求啊!”楊改革感嘆道。
“回稟陛下,正是,如今關外官軍士氣高昂,戰力強盛,剿滅東虜,幾乎是必然……”袁崇煥跟着說道。
“嗯,希望如此吧……”楊改革說道。
楊改革倒是在看得入迷。
“陛下,臣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該不該跟陛下說。……”楊改革正看沙盤看得入迷,卻聽見袁崇煥如此說道。
“哦,什麼想法?卿家不妨說出來聽聽……”楊改革問道。楊改革看了看袁崇煥的神色,貌似不太對頭,袁崇煥向來都是信心滿滿,都是腦袋昂着走路的人,怎麼會這麼“低聲下氣”的說話?楊改革心裡打了一個突,袁崇煥不會又用什麼大忽悠忽悠自己吧。
“回稟陛下,都是一些臣不太熟悉的想法……,還請陛下指教……”袁崇煥繼續輕聲說道。
“哦,呵呵呵,那就不妨說說吧……,若是有用,朕自當採納……”楊改革說道。
“……陛下……”袁崇煥說着,將自己早已準備好的東西呈上來了。
王承恩接過,轉呈給皇帝。
楊改革翻開一看,倒是有着不小的吃驚!原來,袁崇煥所說的有些不成熟的想法,居然說的是和出海打日本,南下打交趾、南洋有關的計劃……
楊改革稍稍的翻看了一下這個計劃,再驚訝的看着袁崇煥。已經明白這個個“計劃”出爐的原因了。
這大概是受了前一些日子畢自嚴的那個加薪計劃的影響,自己將加薪的權利下放到了戶部,這一舉措,卻是對朝野引起了不少影響的,不少人,特別是部閣這一層次的人,受到的影響更加的大,都是部閣,別人卻有權利自行加薪,卻有着一般人沒有的權利,卻能從皇帝那裡得到更大的權力,這要說沒有影響,那是不可能的。
再可能就是還是和關外的大戰有關,關外的大戰,實際是歸孫承宗主持的,袁崇煥儘管身爲兵部尚書,可實際並不能對這場戰事插手多少,頂多就是給皇帝主持一下兵部的工作,主持一下參謀部,這幾乎就和“閒賦”差不多。
楊改革徑直走到另外一個沙盤前面,這裡,則是東海的地形。
“……卿家說說看,怎麼對付倭國?”楊改革問道。
“回稟陛下,對付倭國,從目前的情形來看,主要還得依靠艦隊……”袁崇煥開始講解自己對倭國的認識。
“不錯,接着說……”楊改革說道。
“……要對付倭國,還得知曉倭國得底細……”袁崇煥接着說道。
“不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楊改革道。
“……是的,陛下,根據傳回來的消息,倭國自從和我朝在朝鮮一戰之後,實力似乎下降得厲害,已經沒有能力再像上次那般可以跨海來打我朝了……”袁崇煥說道。
“……不錯……”楊改革說道,邊說,邊看了看袁崇煥。
“……倭國似乎是陷入了某種諸藩林立的局面,而在諸藩之上,又有幕府,幕府之上,則是虛名的倭國國主……”袁崇煥介紹到。
“不錯,接着說……”楊改革說道。
“……倭國國主雖然名義上是倭國的國主,實際,真正的權利,卻在幕府……”袁崇煥到這裡,卻是停頓了下來,接下來的話,可能有些不恭。
“接着說……”楊改革道。
“……陛下,臣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有些不恭……”袁崇煥還是提前給皇帝打個預防,免得自己倒黴,雖然這些消息皇帝自己也知道。
“無妨,只管說……”楊改革道,楊改革以前也提示過袁崇煥,讓他注意海上,如今袁崇煥能真正的行動,把目光注意到海上,楊改革自然是比較欣慰的。
“……是,陛下,……侵入琉球國的,正是幕府將軍下薩摩藩所爲,而今,我朝已經驅趕了薩摩藩,將倭國的勢力趕回了倭國……”袁崇煥介紹着,然後再沙盤上指點着,介紹薩摩藩的地理位置,指點琉球的地理位置。
“……嗯……”楊改革點頭道。
“……陛下,而今倭國因爲前些年和我朝在朝鮮交戰戰敗而元氣大傷,如今,是沒有多少能力再對我朝發難的,而倭國幕府的動向,似乎也是和我朝的閉關禁海有些類似……”袁崇煥說道這裡,又稍稍的停頓了一下,目光稍稍的向下看了看。
“嗯,確實不錯,倭國似乎是在閉關鎖國,接着說……”楊改革不以爲意的說道,這些話實際說起來,有些諷刺,明朝也一度很長時間是閉關鎖國的,閉關鎖國代表了什麼,如今再從戰敗後的倭國來看,感覺格外的不同。
“……是,陛下,……我朝和薩摩藩的摩擦,只怕是已經引起了倭國幕府的注意,……而倭國的海上貿易,又是鄭芝龍獨霸……”袁崇煥又說道,說到這裡,又停頓下來,低着腦袋看着皇帝的褲腿。
“卿家的意思是,倭國閉關鎖國,朕獨霸倭國的貿易,而我朝又和倭國幕府起了衝突,只怕日後的貿易會受到影響,是嗎?”楊改革見袁崇煥說得磕磕絆絆,乾脆自己說了。
“……回稟陛下,臣大致是這個意思……,此事,還得需提前做些應對,一旦倭國幕府欲對我朝不恭,我朝應該及時的作出應對,以免墜了天威……”袁崇煥小聲的回答道。這確實是個事實,鄭芝龍獨霸倭國貿易,如今,已經變成了皇帝獨霸,而對薩摩藩的動武,勢必會影響幕府的決策,一旦幕府決定徹底的閉關鎖國,那失去倭國貿易的皇帝,一定會和倭國幹一架的,這個甚至已經不用推測,從皇帝向來的言論和準備中,倭國那是一定要打的,就是時間的問題了,袁崇煥自然知道這些的,如今算是瞅準了機會,跟皇帝提這事。
“說得不錯……”楊改革評價道。
“……回稟陛下,據說,倭國盛產金銀……,若是……”袁崇煥有些尷尬的說道,說實話,他還是不習慣這麼**裸。不過,他更是一個不安份的人,想他一天到晚“無所事事”,那比殺了他還難受,攛掇皇帝打仗,找個地方讓自己大顯身手,讓自己搗騰,就必須得先着皇帝的框框滿,若是不能讓皇帝滿意,皇帝肯定不會爲了他那不安份的心思去打仗的,說動了皇帝,則一切好辦,所以,還是要儘量說動皇帝……
“噢,這個朕倒是知道,不過,要倭國臣服,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那幾個金銀礦,只怕全搬來,也不見得會賠得起我朝的損失啊!”楊改革說道。這是實話了,對於如今已經成功推廣紙幣的楊改革來說,錢已經不是最主要的了,成功發行紙幣,也就代表着,楊改革的信用體系已經建立起來,金銀對楊改革的吸引力,已經降低了一個檔次,不似先前楊改革爲幾千兩銀子發愁的時候了,那時候,銀子對楊改革的吸引力,那才叫一個大,如今麼,楊改革還真的未必看得起每年產出的那點銀子,當然,拿回來做儲備銀更好。
“……這,陛下……”袁崇煥汗顏了,皇帝不是對倭國的那些金銀礦很感興趣的麼?怎麼現在好像不是那麼感興趣了?難道這對皇帝沒了吸引力了?
“……陛下,或許可以強令倭國幕府從賦稅中扣除我朝的賠償,每年賠一些,即便有些少,百十年下來,也總能還清的……”袁崇煥想了一條主意,儘管這條不算太好。
楊改革用異樣的目光看了看袁崇煥一眼,確實有些異樣。這個袁崇煥,果然是個能折騰的人,果然是個楞子,這大概有點想打仗想瘋了吧,爲了打仗,不惜這樣攛掇自己。
“卿家覺得這個辦法好麼?如果是要這樣,少不得要把倭國的幕府打敗,或許還得跨海運兵過去,可能是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耗費的銀錢,或許不比關外大戰少多少……,即便整個倭國的稅賦都收到我朝來,卿家覺得,又能收到多少?能彌補我朝的開銷麼?”楊改革倒是很清醒,沒有讓袁大忽悠給繞暈。
“……回稟陛下,臣覺得,或許有些不妥……”袁崇煥立刻說道,他也知道這不妥,跨海運兵作戰,雖然如今又了一些經驗,可那都是在近海運兵,和遠洋還是有很大區別的,而皇帝新軍艦隊開銷的高昂,袁崇煥也是知曉的,對於能從倭國收到多少稅賦,袁崇煥自己心裡也沒底。
“是的,先不管倭國有沒有稅賦,有多少,總之,從倭國的稅賦中扣除賠償,這就是把倭國老百姓對倭國幕府的仇恨轉移到了我朝,我朝豈不是給他人做嫁衣?”楊改革說道。
“陛下言之有理,陛下言之有理……”袁崇煥大忽悠、楞子的本質不經意間就露了出來,被皇帝戳破,立刻汗顏着承認。
“不過,雖然不能從稅賦中抽取,卻也可以用其他的辦法……”楊改革說道。
“還請陛下指點……”袁崇煥立刻說道。
“……其實,朕只要獨霸倭國的海上貿易就可以了,以如今渡海之艱難,要完全佔領和控制倭國,耗費的精力實在太高昂了,得不償失,若是隻以少量的艦隊控制倭國的海上貿易,每年賺取數量不菲的銀錢,這個買賣纔有賺頭啊……”楊改革說道。
“……陛下言之有理,陛下言之有理……”袁崇煥繼續汗顏的說道,果然,皇帝三句話不離本行,什麼事都要論個賺錢不賺錢。
“所以說,實際即便是真的對倭國動武,也絕不可能有大軍壓境這事,怎麼用盡量少的人征服倭國,怎麼用最小的消耗支撐起必要的軍力,這纔是正途……”楊改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