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金很快被鍛造成型,經過捶打韌性更強,可以開始拉絲。
拿出拉絲板,取下一小塊金,循序漸進開始拉絲。主要是尋找手感,這可是絕活,多一分力就會失敗,不能馬虎。
“失敗,再來!”
“力氣還大?”
“再來!”
就算是魯善工獲得記憶,也連續失敗十幾次,終於找到手感,逐漸越拉越細,成功率開始提高。
“哎,不愧是給皇帝老兒服務的手藝,真費錢!”
魯善工看着盤子裡的金粉,心疼不已,二兩金已經損耗一半,很多都是浪費在金粉上。因爲手藝不到,只能循序漸進,每次拉絲過孔都是一次浪費。
被刮下來的金粉利用率低,重新融煉必然也有損耗,這才拉出幾條合格金絲?
想想明代國寶,金絲蟠龍繕翼冠,極細的金絲編織而成,兩條左右對稱的蟠龍於頂部匯合,龍首在上方,張口吐舌,雙目圓睜,龍身彎曲盤繞。兩龍之間有一圓形火珠,周圍噴射出火焰。
518根0.2毫米細的金絲編成,所編花紋不僅空檔均勻、疏密一致,而且無接頭、無斷絲,看不到來龍去脈,有如翼翼羅紗輕盈透明。工藝技巧登峰造極,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說起來王家祖先估計也只是偷學點皮毛,真正宮廷花絲鑲嵌博大精深,遠遠比鋦瓷複雜高深,單從最簡單的拉絲就能看出來。
魯善工長嘆口氣,手藝不光是需要時間和耐心,還需要金錢和背景。古代也只有富可敵國的帝王才能擁有這種奢侈品,比起現在的什麼狗屁皮包,那些垃圾簡直弱爆了!
休息一會,繼續練習,趁熱打鐵才能把記憶儘快轉化成身體本能,那時候算是真正自己的本事。
整整兩天,足不出戶,魯善工沉醉在拉絲縫瓷中,功夫不負有心人,水平越發純熟,雖然達不到王家祖先的舉重若輕,但也登堂入室,瞭然於胸。
要是讓王老邪現在看見,絕對目瞪口呆!這是什麼天賦?短短兩天就能掌握一門失傳已久的絕技?那自己前半生的幾十年,豈不是活到狗身上!
當然魯善工不會去顯擺,匠人全靠手藝作品說話,好東西自己會贏得人心,休息一晚上,養足精神,明天準備正式開門營業。
善工堂雖然在琉璃廠,但位置偏僻,只有老客戶才知道,畢竟是鋦瓷,不是開門做買賣,很多時候都是從老字號接活,完成後賺手藝錢,不用給客戶打交道。
當然大頭還是被上家賺走,沒辦法,老字號家大業大,掌櫃加上夥計好幾個人,房租水電都是錢。現在能在琉璃廠活下來,沒有一個泛泛之輩。
古玩行,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話也對也不對,做買賣誰不希望客似雲來,日進斗金。就算是琉璃廠的知名老字號,能吃三年的買賣也不常見。
更何況現在還有大大小小拍賣行,只要你有錢,捨得砸錢,就算是白丁,也能在古玩行買到好東西。當然佣金更高,百分之十五,一百萬就是十五萬,價格不菲。
人家賺的就是幫人掌眼的技術錢,有多少真正懂的行家,說百裡挑一毫不過分。大多都是家傳幾代的手藝,或是六七十歲的資深藏家。所謂眼力,就是一步步吃虧上當積累而來,很多人打眼,傾家蕩產,妻離子散,這種事在古玩行數不勝數。
明天上午魯善工準備去拜訪老字號,爺爺在世前經常合作的幾個老掌櫃,都是好人。三年來逢年過節派人來噓寒問暖,甚至邀請自己去店裡學徒幫忙。
都說人走茶涼,對方能做到如此,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可惜自己不爭氣,手藝不到,不能繼承家業,所以沒臉面對幾個老爺子,只能暗自逃避。
現在不一樣,既然要重振善工堂,那爺爺留下的人脈不用白不用。先活着,才能繼續發展。再說匠人的面子不是靠嘴說,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手藝不精,說再多也沒用。
好好養精蓄銳,第二天洗漱乾淨,準備出門,突然電話響起,居然是王老邪,說上午有個老客戶上門,是他介紹過去,讓自己等着。
“第一個客戶?終於能自立門戶嘍!”魯善工掛斷電話,趕緊把鋪面收拾乾淨,看着大門,堅定道:“一定能開張大吉!”
“請問魯師傅在嗎?”
十點剛過,有人敲門,傳來一聲清脆悅耳的女聲,魯善工深吸口氣,鎮定打開門,眼前一亮。
“好漂亮的美女!”
一身白色旗袍,身材高挑,凹凸有致。面容精緻,難得更是素顏,清麗絕俗,一種難以形容的幽香襲來。
“請問,你就是魯師傅?”
女子二八芳華,看着眼前同齡男子,微微皺眉,很快掩飾過,輕啓朱脣道:“你好,我是王老爺子介紹而來。”
“我就是魯善工,請進!”
魯善工眼裡閃過一絲驚豔,這樣氣質絕佳的美女前所未見,女孩點點頭,飄然進屋,香風襲過,留下無限遐想。
“善工堂?”女孩擡頭看着牌匾,輕輕把手裡捧的錦盒放下,看着魯善工道:“冒昧打擾,原本是拜託王老爺子出手相助,可他說這裡更合適我?”
魯善工看了看錦盒,不大,笑道:“那是老爺子擡舉,不過善工堂世代鋦瓷,靠的也是手藝,既然已經來了,能不能看看東西再說?”
女孩點點頭,再次打量眼前年輕人,有些刮目相看。氣質沉穩,有禮有節,眼中沒有其他慾望,乾乾淨淨,心中升起幾分希望。
慢慢打開錦盒,放在桌上,示意道:“魯師傅,請上手。”
魯善工點點頭,擦乾淨手,走到跟前,盒子裡放在七片碎瓷,隨手拿起一片,吃驚道:“雍正官窯粉彩花鳥碗!”
女孩眼前一亮,別的不說,光這份眼力已經尤爲難得,對方只看一塊碎瓷就能知道來歷?
魯善工深吸口氣,慢慢捧着錦盒來到工作臺,小心翼翼把碎片全部拿出來,瓷片潔白如玉,溫潤之極,如同接觸嬰兒皮膚般絲滑。
粉彩釉面亮麗如新,有熒光,行話講賊光,一般看假。可魯善工知道,這是精心保存所致,包漿如新,尤爲難得。
“這可是三百萬起拍的重器啊!”
魯善工有些激動,第一次開門居然能遇見如此官窯精品,康雍乾三代,他最喜歡雍正官窯。康熙五彩,雍正粉彩,乾隆琺琅彩,號稱盛世華彩,彩瓷巔峰之作。
“能修嗎?”
女孩慢慢走近工作臺,看着面容嚴肅的魯善工,輕聲道:“這種程度的破損能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