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江如一條蜿蜒的龍趴在大地上,而連雲山就如一頭巨大的伏獸,頭爪抵在滄瀾江的中間部位,山與江相接之處是虎陵國,而沿着連雲山往南而走七十餘里處有一國,名血丘。
這血丘國所出現的時間與虎陵國大致相當,一直以來,虎陵國與血丘國之間有着斷斷續續的交往。
清陽看着面前這個一身硃紅血色衣袍的血丘國王子,暗想着他這一世的年紀比自己大一倍,應該不是自輪迴之中脫生之人。
而那血丘國王子見到清陽的那一剎那,便笑道:“看你年紀,大概是自輪迴而出的亡魂吧。”
不等清陽回答,他便又繼續說道:“一千多年前,洪荒時代,天地演化,有無數大神通之人應運而生,他們征戰天地之間,最終打得輪迴破碎,其中有一個失敗之人藏身於輪迴之中,修行數百年,一身神通與輪迴相合,一劍化天河而出,將天下間仙道之上的修士都捲入輪迴之中,自那以後,天下間修士雖多,卻沒有一個大神通之人,直到現在,你們從輪迴之中出來了。”
血丘王子臉上有着一種強烈的自信,在這虎陵國的王宮大殿之中就像是在血丘國一樣,他來到清陽的面前,俯視着清陽,繼續說道:“我聽說,你們這些人都應該在輪迴之中徹底的磨滅一切的記憶,卻因爲道祖演化世界,讓你們的一縷意識最終不滅,一次次凝聚魂魄,在那輪迴之世界之中輪迴重生,最終等到那個人融合輪迴的力量消失,終於自輪迴之中脫身出來,想必你也是其中一位吧?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清陽心中微微一驚,暗道:“還是小看了天下之人,這輪迴之外竟有人洞悉輪迴中的事。”
血丘王子並不是知道,清陽將那些要在他心中萌生的記憶都斬去了,所以他有些事情並不是很清楚。
“我叫瑞,虎陵國王子。”清陽轉身朝宮殿深處走去,一邊走一邊淡淡的說着,他剛剛纔一來便被血丘王子攔住了。
血丘王子嘴角泛起一絲的笑意,他這次來的有五十人,只有兩人進入大殿,一個是他,一個便是那位國師。
在宮殿之中的高位上,坐着的是現在的國王耿,他顯然也是聽到了剛剛血丘王子的一番話,看着清陽的目光之中多了一些異樣之色。
除了國王之外,還有一些大臣,這些大臣在血丘王子眼中自然都是一些無關緊要之人,他只在乎虎陵國有哪些修行人。一眼看去,在他的眼中,除了虎陵國王子瑞這個轉世之人外,就只有一個真正的修行人,那人一身的黑衣,頭髮梳的整潔,然而那一張臉卻顯的格外的醜陋,臉上滿是那種傷疤的坑坑窪窪。
此人便是虔耳,是虎陵國的卜吉士。
他直接來到虔耳的面前,說道:“這位想必就是能測一國之勢兇吉的卜吉士吧,我們血丘國有一種靈藥,不但可讓人易容換髓,還能讓人修爲大進,我想贈于吉士,吉士可願隨我回去拿藥。”
坐在王座上的國王耿眼中閃出一怒色,他雖明爲贈藥,實則是在招攬虔耳,而且是在這他這一國之王的面前招攬他的卜吉士,簡直是目中無人,渾然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什麼東西,打出去。”國王耿頓時怒喝道。
國王正當壯年,也曾以王子之尊進山獨斬妖魅,豈容人如此辱之。
那血丘王子微微一愣,隨之‘哈哈’大笑。
殿外卻有一批帶甲衛士衝了進來,各個眼中含煞,手緊握刀柄,大的拔刀斬之的意味。
而虔耳的手中不知何時也已經多了一根金針。
“虎陵國竟是如此膽色,敢逐我,不怕滅國嗎?”血丘國王子笑聲落下之後盯着王座上的虎陵國國王耿大聲的說道。
他像是根本就無視面前的那一對帶甲侍衛,這些侍衛都是在耿還是王子之時便跟着他的,個個都龍精虎猛,能夠獨斬虎狼之士。
“大膽。”他們齊聲一喝,喝聲如雷般滾滾,剎那之間,整個大殿之中升騰起滾滾殺氣。
他們只等國王一聲令下,便要拔出腰間的刀斬出去。
“再說一句,讓你們今天出不了虎陵國,任你血丘國怎樣強盛也救不了你們。”國王站起身來指着血丘王子怒聲的說道。
血丘王子臉上那玩味的笑消失了,有的只是那種冷冷的殺意,但是他卻並沒有直接動手,雖然身後的國師有一身的法術,但是此時在這上大殿之中,在這滾滾而生的虎陵國的怒火之下,他有一種體內靈力要被衝散的感覺,站在他身後的國師同樣的臉色不好看。
一國之氣,很大程度上是由一國之君王決定的,君王便是那國之火焰最炙熱之處。
清陽直到現在纔算是真正見識到人類在這妖、魔遍地橫行的世界之中的保命手段,在這座大殿之中,分明是如一座道場一樣,只是這道場不是由靈力構成,而是一國之人的意願彙集而成,在這裡,沒有達到一定的境界,根本就無法施展法術,能夠在國王的怒火之下而讓自身的靈力不散已經是不易了。
“好,我們走。”血丘王子轉身便走,他們出了王殿,與另外五十個士兵會合,在會合的那一剎那,清陽竟是看到那五十士兵身上涌生了血光,結在一起,化爲淡淡的血雲,將血丘王子與國師護於其中,隱隱之間,竟是與虎陵國之中的氣息相抗。
清陽一直站在虎陵王國的王殿入口的臺階上看着血丘王子離去,因爲這裡地勢高,可以一眼直看到城門。
在他的眼中,看到一道血雲朝着城外而去。在血丘王子離城的那一剎那,只聽血丘王子的聲音傳來:“一年之後的今日,本王將親提血兵報今日驅逐之辱。”
他的聲音很大,整個虎陵城都能夠聽到。
國王耿臉上的怒意更盛,大聲道:“殺了他們。”
這命令雖然傳下去了,卻並沒有什麼效果,命令傳到的這一段時間之內,他們已經快速的遠去了。
最後這一聲‘殺了他們’也不過是消一些國王心中怒氣而已,領兵去追的人並沒有追多遠便回來了,因爲對方帶的那五十個兵士非同一般,貿然的追上去可能還會吃了大虧。
宮殿中的大臣已經散去了,只留下清陽與國王耿站在那裡。
只聽國王嘆了一口氣說道:“原本那血丘國跟我們虎陵國一樣,想不到短短的時間內,不但有了國師,還有了血兵,而且這一次就帶來了五十位,也不知道血丘國內有多少這樣的兵士。”
清陽知道,他這是在擔心虎陵國了,現在他的臉上並沒有之前那種怒火燃燒恨不得立即斬了血丘王子的樣子,而且清陽知道虎陵國做不到。
清陽是輪迴之中的修士,或者說是本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上的人,他對於這個世界的東西還有許許多多不瞭解的東西。
其中就有那血丘王子帶來的血兵,初時他並沒看到,當看到他們離開之時,發現他們一個個身上生出的血光,那種氣息,不是虎陵城的士兵所能夠抵擋得了的。
“那些血兵是怎麼回事?”清陽問道。
國王耿說道:“那些強大的國家都有類似的軍隊,他們有着特別的能力,雖然單個的拿出來遠不是修士的對手,但是結成陣的話,修行人也要退避了。在滄瀾河的那邊,四五百里處,有一個鬼國,其中就有一支三千多人的鬼軍,可怕無比,可以一夜行數千裡屠城滅國。”
“向西三百里處,又有一座妖城,城中之人盡是人與妖的後代,天生便有小神通,同樣的可怕,原本我們虎陵國離他們較遠,又約束國人,不得遠離,一直以來都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相安無事,可是沒想到,血丘國居然也已經煉出了血兵。”
國王耿心中的擔憂很明顯。
之前面對那樣的血丘國王子,耿不可能忍讓的,要不然的話,他這個君王顏面何存。
看着清陽的面色,耿說道:“不管你以前是什麼人,我只知道,你現在是虎陵國王子瑞,是我與你母親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有辦法讓虎陵國強盛起來的。”
清陽心中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他發現自己已經被捆綁在了虎陵城,已經慢慢的成了這虎陵國真正的王子。
至於棄虎陵而去的念頭,竟是從未有過。
一年之後,血丘國會帶多少血兵過來呢,清陽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若要讓虎陵國能夠戰勝血丘國,也必須得有同樣的兵士才行。
他突然發現,這人間各國之間的爭鬥根本就不是凡俗的爭鬥,而是混亂之源,修行人、妖、魔都參與了其中,讓這整個天地間化爲滾滾洪流,力量強則能隨洪流而轉,弱者則在洪流之中湮滅。
也許一年後來的不止的血兵,還將有修行人參與其中。
而當他開始打聽那些大國的架構之時,才知道,原來修士參與到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之中是早就有了的事。在清陽看來,有大神通的修士反手之間能夠滅殺一城,凡人對於他們來說是弱小的,然而弱小的人類卻能夠給修行人帶來巨大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