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道人於金鰲島創立截教一脈,座下各大弟子於天下間各處修行,又傳下無數的弟子,雖然後來天河大劫死傷極多,然而框架依然在,各處依然有着傳承。這八年來,那些弟子都一個個的往金鰲島而來,認祖歸宗,他們也都知道,祖師將歸。
金鰲島一改往日的冷清,竟是有了一兩分當年通天道人在世之時的萬仙來朝之勢。
然而,一個個回來的修士過不多日又匆匆而去,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尋找通天道人的輪迴轉世之身,護佑着通天道人的成長。
不光是金鰲島截教一脈弟子是如此,崑崙玉虛宮闡教一脈也同樣如此,那些相對來說小一些的門派,但仍有傳承的,一樣的在尋找着自己的創派祖師,一時之間,天下間的修士就如被光芒驚擾的飛蛾一樣,紛亂飛舞。
清晨,虎陵城的城頭,國師丘鳴道人盤坐於那城頭矮牆之上,下臨五丈高地,對着東方天空,巍然不動,如雕塑一般,在在東方那一絲光線穿透億萬裡虛空,華麗的太陽光線落入虎陵城那一刻,丘鳴道人張開了嘴,他張嘴長吸着,卻並沒風雲被吸入嘴裡,清陽在遠處看着,只看到那太陽光芒之中的點點太陽精華被吸了他的嘴裡。
丘鳴散人維持這個狀態大約半柱香時間,當他閉上嘴後,從他的側臉隱隱可見到似有火雲蔓延。又過了大約一柱香時間之後,他睜開了雙眼,朝着在同樣在城頭卻並沒有靠近的清陽說道:“王子清晨來城頭,莫不是觀日出風景?”
清陽笑道:“金鰲島之名如雷貫耳,知國師是金鰲島火靈聖母傳承,所以忍不住來一觀道長修行之奇妙。”
丘鳴散人笑道,他並沒有因爲清陽的誇讚而有半點不好意思,因爲在他的心中,金鰲島傳承本就是天下第一,事實如此,何必自謙。
“貧道所承之法便是吞食這清晨的第一縷太陽精華入體,化爲真火靈力,名喚《火靈聖元妙真訣》,這個天地間有許多門派中有吞食太陽精華入體的修行法門,但是歸本溯源,都是傳承自金鰲島截教一脈。”
清陽聽他所說,心中微微一動,不由的問道:“道長來自於天下最大的修行聖地,可願爲我說說這天下之勢?”
清陽的問話讓丘鳴散人有些沉默,那沉默轉瞬即逝,隨之他便又嘆息一聲的說道:“要說這天下大勢,只能用一個亂字來形容。可以說得上是自天地演化以來最亂之時。”
“還請道人解說一二。”
“哎,我就爲你說說這個天地由始自今的變遷吧,天地演化之初,萬衆生靈應法意而生,其中有巫族之祖巫,有妖族兩位大帝,有三位道祖和佛家的兩位佛祖,除此之外,還有散落於天下各處的大神通之人,比之他們也並不遜色,如鳳凰、麒麟及龍王等,只是因爲他們並沒有創立教派,無有傳承於世,所以現今世間之人知之甚少。”
清陽靜靜的聽着,這些在他的心中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丘鳴散人繼續說道:“那個時代是最混亂的,各族混戰,各派傳道,都想要定鼎這天地秩序,期望能夠超脫於輪迴天地之外,然而,最終卻因爲一人而結束。”
“什麼人?”
“南落。”
“這是什麼人?”清陽再次的聽到這個名字,忍不住的追問着。
“此人在那個洪荒時代,相對來說是晚輩的人物,但是他卻後來居上,驚才絕豔,雖說神通未必就比祖巫及道祖他們強,但是他硬是憑着那絕強的心志,將自身的劍道與輪迴融合,最終劍化天河,將天下仙道以上的修士都捲入了輪迴之中,想要藉助輪迴之力和他本身的那無上劍意來將所有人都磨滅。”丘鳴散人的聲音之中多了幾分感嘆。
“他這是借了天勢。”清陽同樣的感嘆着。
“是啊,其實那天河便是輪迴,輪迴虛無,即使是大神通之人也難以觸摸,可他卻硬是讓輪迴在那一刻顯化,且與他的劍意融合,化爲天河席捲。”丘鳴散人說道:“若貧道生於那個時代,不需成爲什麼通天徹地之人,只要能見一次那輪迴與劍意所化的天河席捲天地,便足慰平生了。”
清陽自己暗想:“看來我便是被那一劍所化的天河捲入輪迴之中的人了。”
然而他這樣想着,心中卻並沒有仇恨之意,這是因爲他在輪迴之中已經將所有記憶都斬去了,所以他沒有前世記憶,便沒有前世恩怨與情仇。他這樣做的好處就是能夠在這一世更清靜的修行,而壞處則是他對於過往一無所知。
“那自南落一劍化天河結事了那個時代,後面是怎麼樣的?”清陽繼續問道。
“後面近千年的時間之中,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人物出現,各門各派留下來的都是一些初入修行的弟子而已,在經過近千年修養生息,卻也有不少人突破仙道,不過,近幾十年倒是出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人可謂稱得上異數,自他修行以來,竟是風起雲涌,所過之處天地濛濛,殺伐不斷,比起洪荒時代的人來雖差之較遠,但是卻頗有一種鍾天地靈秀的感覺,在八年前化蝶而去,至今不知所蹤。”
“此人是誰?”清陽問道。
“此人名陳景,本是千羅派弟子,說起這個陳景,便又有不少人值得說一說,其中一個葉清雪,此人是他的師姐,其姿質還在那陳景之上,在二十餘年前乍現的天庭之中穩坐一方大帝之位,但是最終卻不知所蹤。”
說到這裡,丘鳴散人發現還有不少人值得一說,但是那些人個個來歷神秘,其中有一個羅浮離塵更是金鰲島的大敵,他自是不會去說,而其他的那些即使是他也不知具體的來歷,說到這裡,他突然有一種感覺,感覺這幾十年來,那天庭乍現又隱,竟似乎在昭示着這個天地又將進入風起雲涌的時代。
“若說那洪荒之時,天下大神通者無數,可稱之爲這天地的第一世了,而後的千年沉寂,直到八年前,便可稱之二世,現在,便算是天地的第三世了。”清陽突然說道。
丘鳴散人微微一愣,隨之怪異的看了一眼清陽說道:“是啊,想不到王子心思之巧,竟可爲這天地定歲數。”
“呵呵……”清陽笑了笑,隨之問道:“那麼,現在天下間是否有大神通之人?”
“大神通之人嗎,貧道不知王子對於大神通之人如何看待,在貧道看來,天下間能稱之爲大神通之人至少要達到神明之境方纔可勉強稱得上大神通之人。”
“何謂神明之境?”清陽問道。
丘鳴散人再次的嘆了口氣說道:“這天下間修行人的境界劃分,也是一個故事。之前說過的那位一劍化天河的南落,曾在妖族大帝的天宮之中任過監天星君,是天下間的第一星君,那時的他大道未成,初入神境之時,那妖族天帝便爲他講了一回元神仙道之上的境界劃分,其歸束之準確,讓世人無從更改,所以一直沿用至今,即使是道祖聽後也曾引用過。”
“既是妖族天帝向那南落所說的,別人又怎會知道?”清陽問道。
“因爲那妖族天帝帝俊向南落說時,以**力大神通向天下間仙道以上的修士說了,無論是閉關修行之人還是在做什麼,他們都聽到了。”丘鳴散人話一落,清陽立即知道這妖族天帝的用意,這是在積威,他的一言一行都是法,當他的言行被天下人用做準則之時,那他所施之法便威力大增。
清陽雖未正真體會過,但是心中卻是這般的猜測,這與那道祖立教並傳道天下的目的差不多,只不過大家用的方式不同而已。
這就如治國的王道與霸道一樣,一種是剛硬直接的方式,一種是柔和的潤物無聲的方式。
“那妖族天帝究竟是怎樣定義各個境界的?”清陽問道。
“天仙、神明、道真、聖者。”丘鳴散人快速的說道:“修行如登山,而唯有入天仙者方有登臨大道巔峰的資格。能夠真正的溝通天地,對於這個天地有着朦朧理解之人便可算是天仙了。而‘神明’這一境界是指對於這個天地已經有了一個清晰的認識的人,能使自身所理解的大道轉化爲法術神通,這便算是踏入了神明之境。”
“當‘神明’之境中的人對自身所悟那一縷大道有了透徹的理解與認知後,再對別的大道有所領悟,便算是半步踏入了‘道真’之境了。‘道真’是指對於這個天地間的一切都能夠洞悉的人,當將無數的大道歸束,並演化出自身的大道之時,便算是步入聖者之路了。”
丘鳴散人所坐之處一團朝陽如霞將他托起,落在城頭,朝着清陽看來,目光灼灼,說道:“不知王子是此世中人還是脫身於輪迴之中?”
“僥倖脫得輪迴,於那劍下逃生。”清陽說道。
“那不知道王子於輪迴之中所謂何境?”丘鳴散人問道。
清陽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的說道:“若按天帝所言,我當爲神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