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是磨盤一樣的轉動,將歲月之中的人研磨着,涌生出永不間斷的哀號。
那些哀號可能會是興奮或快樂的,因爲沒有人知道自己下一刻會怎麼樣。
血丘國王子莫見到了夜叉王。
“虎陵國是血海修羅族降臨這個世上的第一個祭品,夜叉王你是要跟整個血海修羅一族爲敵嗎?”
血丘國王子的眼眸之中透着逼人的血色,整個人的身息極具侵略性,就像那鮮血一樣的奪目。
而夜叉王則處於團煙霧之中,顯得陰森而詭異。
“虎陵國中的人在等待着本王的救贖,他們信奉本王,將入惡鬼道,得永生。”夜叉王陰森森的聲音從煙霧之中傳了出來。
血丘王子不知道這夜叉王真正的底細,只是猜測他是來自於陰世,從陰世之中逃出來的惡鬼,但是會不會是被陰間十殿之中的各大王派來的呢?這個他不清楚,同樣夜叉王也不知道血丘王子是不是血海之主派出來的,所以雙方都沒有動手的打算。
“你自東南而攻,本王由西北而發,誰先破城,虎陵國就是誰的。”
這是夜叉王說的,最後血丘王子同意了。在血丘王子看來,只要破城之後,將血丘國的人捲入他血海魔兵演化出來的血海之中,其中將會有一大部分成爲自己的魔兵,到時再看夜叉王實力如何,而且他知道夜叉王想要將人類化爲惡鬼則不是短時間內能夠做到的。
虎陵城之中的人似乎都感受到了那種泰山壓頂而來的恐怖,從街上行走之人可看出他們心中的不安,而越來越多的大臣說要請神回來,並且有一個大臣甚至喊着唯有夜叉王能夠庇護得了虎陵城。國王耿也承受着極大的壓力。
而城中普通人也都在議論着,清陽清楚的感覺到纏繞於自身的那種王氣竟是在淡去,有着崩散的跡象。
大敵未至,虎陵國便已經民心不安。而這時,火龍將軍將城外校場中的一千兵士帶了回來,遠遠看去,只見那一千兵士如一片在地上滾滾燃燒的火焰朝着虎陵城涌來。
那片火雲突然一變,拉長,竟是如一條火龍一般的朝着虎陵城騰飛而來,轉眼之間便已經到了城的上空,隱隱有龍嘯震動,這條巨大的火龍在城頭上空一個盤轉呼嘯,又自散去,化爲一個個的士兵落在城頭。
只見那一個個兵士身上穿着赤色的皮甲,渾身上下都包裹着,隱隱之間,他們身上似有火焰升騰而起,他們的雙眸之中更是透着焰光,除了外形是人之外,竟是沒有多少人味,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有並未被選入火龍軍的兵士去尋相熟的,竟是呼之不應。
雖是如此,但是這火龍兵能夠化火龍於虎陵城上空出現,卻是讓城中之人安心不少。這些自是由清陽安排好的,他早已經想到這裡,於是此時讓這火龍兵出現,然而他也有些驚異於那火龍將軍的手段,竟是可以真的將普通之人演化出這般的神妙來,這種手段是他沒有想到的,心中不由又想着:“天地之大,玄法妙術無究,此雖非大道,卻是玄妙之術。”
在虎陵城數十里外,一支身不穿衣,卻有鮮血覆身的軍隊在崎嶇的山路上快速的奔走着,血光沖天,有飛鳥受驚不及飛走之時也落入那軍陣之中,只一落入那軍陣之中便消失。
突然,天空之中有兩位道人腳踏玄光雲朵而過,見到大地上一支軍隊于山路之上行走如覆平地,其中一人眉頭微皺,眼中靈光閃動朝那支軍隊看去,卻只看到一片翻騰的血煞化成的血浪,所過之處,一切生靈都被吞噬其中,化爲血浪中人一份。
“何方魔頭,竟以生人爲飼,枉圖在這人間再演血海。”這位道人的聲音並不大,他的身邊是一位女子,爲他師妹,然而他聲音不大卻似已經驚動了下方的那支裹在血光之中的軍隊。
只聽下方傳來一道笑聲,笑聲過後有人說道:“正缺一主陣大修羅,竟然送上了門來了。”
“大言不慚,本道於玉華山修持四十載,煉劍三十年,今日就拿你這魔頭來祭劍。”那道人冷冷說道。
玉華山是道門一派,其山門所在名玉華山,此山沃野三百餘里獨一座,山下一半叢林茂密,而上一半則是玉晶如冰,玉華道派便在山頂,門中弟子多采那山上獨特玉光煉各種寶鏡,寶鏡成之時玉光可照破一切污邪。
而這位道人正是玉華掌門第八真傳弟子,名玄元子,煉的卻不是照破污邪的寶鏡,而是可斬神魄的劍,名喚斬神。此時,只見他伸手一指,眉心一片冰清玉光衝出,化爲一把透明長劍,這長劍之上隱隱可見一道道玉白符文真言。
又見他口一張,卻靜寂無聲,而那劍則憑空消失,然而卻有一片清光拉開,彷彿將一方天地被隔開了,斬入那大地上的血色濃郁的兵陣之中,卻只那兵陣之中的人齊齊仰天一吼,剎那之間,血氣翻涌,血浪涌動,那一支軍隊竟是化爲一片血浪在大地上翻涌而起,裡面的人像是根本就不存在過一樣,那一片劍光落入其中剎那被吞沒。
那玄元道人臉色一變,手中猛的掐一個訣,張嘴大喝,那喝聲正如在火氏族寨前十三喝出的那一個真言一樣,只是這個比起十三喝出的那個真言強太多了,這一方天地都似要崩裂開來。
然而,卻只見那一片血浪之中猛的裂開一個口子,很快便被一道血浪蓋住了。也就是這一剎那,那一片血浪朝着天空之中捲來,前一刻還在大地之間,只是一個血浪翻卷便已經到了眼前,玄元道人只看到一片血浪,血浪之中只見一個個張着大嘴的血淋淋的頭顱朝着他捲來,洶涌的血煞魔氣直衝他的心魄,他受這一衝,心中魔念涌生。
“走。”玄元道人駭然的大喊一聲,他身邊女子卻已經執一面冷光瑩瑩的寶鏡照出,將兩人都照在其中。
“還走得了嗎?”
這聲音之出,像是便有無盡的魔力纏綿在他的心中,原來心中的靈力像是被什麼困住了一樣。再擡頭,他已經看不見天,只看到一片腥紅的血浪。
玄元道人發現自己的腰部以下不知何時已經纏上了血水,而身邊的女子驚駭的面無人色,頭頂一口冷光瑩瑩的寶鏡也搖搖欲墜。
就在這時,玄元道人一咬牙,伸手在虛空之中快速的寫出一道符,只見手指過出,玉光如液,寫出的一瞬間,無聲的炸散開來,化爲一個洞口,他伸手將旁邊的女子一推,大聲的說道:“回去。”
只來得及說出這兩個字,那道冷玉光華構門的洞門便消失了。
而他已經被血煞完全的淹沒,掙扎着,不一會兒,便沒了聲息。
血海在天空之中翻動,不一會兒又落在了大地上,化爲一支軍隊,只是其中多了一位看上去無比強大的人,這人手執一血幡,面目猙獰,行於這一支軍隊的中間。
不出一日,這血海魔兵便已經到了虎陵國地界,再轉眼之間又到了虎陵城下,此時城外的那些族寨早已經進入了城中,清陽站在城頭,看着遠處那一片滾滾而來的血浪,心中微微一沉吟,便朝不遠處一位灰衣大漢看去,那大漢身上透着內斂而沉穩的氣息,卻又讓人覺得他的身內藏着無盡的力量一樣,在他的手上有一張巨大的黑弓,背上有着九支黃色的箭矢。
這箭不是一般的箭,而是清陽取虎陵國王宮之梁木製成,雖然一折便能斷去,但是此時用來,卻蘊含着虎陵國威在內,有着一國之人的意念。
清陽朝他說道:“還請十三父出手。”
那大漢正是弓十三的父親。
也就是這個時候,在城中的一個房間之中,正有數人聚於一處,其中一人正是那位大臣鬼羣,只聽他朝着其他的人說道:“我們虎陵國的國王毫無決斷之能,時至今日還不迎夜叉王進城,這是欲葬送我們這虎陵國人性命啊,虎陵國非他一人之國,而是大家之國,我們不能將性命交於他人手上,這個血丘國的災禍是他們父子招來的,卻讓我們一國之人承受,這樣的國王,我們不能再侍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