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烏鳳國王聽着清陽子說要離開烏鳳國,將國師之位傳給站在清陽子身邊的烏鳳蘭石時,即使是他再喜怒不形色,眉頭不由的微微皺了起來,在他看來,烏鳳國是少不了清陽子,雖然清陽子說烏鳳蘭石得傳了他的道法,可是烏鳳國王怎麼可能放心,這天下的深山之中隨便出來一個妖怪對於烏鳳國來說就是一個災難。
“國師,你要離去,能否告訴寡人是何原因啊?”烏鳳國王坐在王座上,用那乾澀而蒼老的聲音說着。
“貧道師門召喚,少則十年,多則三十年必回。”清陽子站這王宮的大殿之中,靜靜的說道。他突然想起自己十年前來到烏鳳國時說的那句話:“十年之內,必叫烏鳳國再無妖患。”
當時別無選擇的烏鳳國王選擇了留下清陽子,而現在他依然沒有選擇。雖然清陽子看上去從來都是清清靜靜的,可憑烏鳳國國王那雙看遍無數忠奸的雙眼,早已經看出,清陽子那清靜的外表下斂藏着的堅硬,難以撼動,無法改變。
烏鳳國國王眉頭皺的更深了,他說道:“國師十年說過,十年之內必叫烏鳳國不再有妖患,雖然現烏鳳國北面的黃漠裡的蜃妖已被國師降服,但是西南方的大雪山上的冰魈還在,此妖怒時可驅冰雪覆蓋整個烏鳳國,如之奈何?”
烏鳳國王雙手一攤,擔憂的說着。
“陛下放下,雪山之巔的冰魈已被貧道封印在了烏鳳城的西城門,若有妖再犯西門,此冰魈將會顯化抵擋。”
烏鳳國王有些驚訝,便卻又繼續說道:“那自雪山而起的怒風河中的大妖‘澤’可使怒風河倒卷,淹沒我烏鳳國所有良田……”
“陛下放心,此妖已被貧道封印在南城門裡,他日若有妖犯南門,此妖亦可顯化保烏鳳國城。”
烏鳳國王心驚,又快速說道:“東方大山連綿千餘里,斷絕烏鳳國與東面諸國往來,這千餘里的羣山之中山山有妖洞,洞洞有妖王,如之奈何。”
“陛下可知東方那連綿的大山之中哪些妖的妖名最盛。”清陽子問道道。
“寡人所知妖名最盛的分別爲幽冥鬼王和九天鷹王,據說那幽冥鬼王是從幽冥地界逃出來的惡鬼,在人間修行數百年,已經成了鬼王。而那九天鷹王據說曾在太華老祖講道的上空盤旋九天,窺得大道,自號九天。”
“幽冥鬼王與那九天鷹王已經分別被貧道封印在東門和北門之中,與南門和西門的兩妖組成四象大陣,可護烏鳳國城。”
這次烏鳳國王是真的震驚了,無論是西南方那雪山之巔的冰魈還是怒風河中的大妖‘澤’,比起東面那連綿數千裡的大山之中的妖怪來,可以說是勢單力孤了,那邊綿千里的大山之中的妖一直是懸在烏鳳國頭頂上的一把劍,不止是現在的烏鳳國國王心中憂慮,在烏鳳國還只是叫烏鳳城時,烏鳳國王還只是小孩子時,他對於東面大山裡的妖就充滿了恐懼,他還記得山中有妖興風而來時,一口便吞食數百個人。
然而現在那山中兇名赫赫的兩個大妖居然都被封印在了烏鳳城的城門之中,他仍然記得,十年前清陽子來到烏鳳國時,雖然氣質不凡,但是烏鳳國王仍然從他的身上看到那種塵氣,就像落難的虎。
而十年後的今天,再次的回想起十年前在這裡召見清陽子的情形時,烏鳳國王發現自己已經老了,而清陽子則變成了山,一片不可測的山,靜幽處有鳥語花香,險峻處兇冷酷烈。
這一恍惚,回過神來時也不過一念之間,他終究是人間國王,雖然然這個國家只有一座城池。他將那些雜亂情緒排除之後,繼續說道:“這封印,不知道可安穩?”
“烏鳳城人心不散,封印便永存。”清陽子說道。
烏鳳國王心中的擔心稍稍解,然而卻很快又有一個擔憂涌上心,他說道:“國師你封印四個妖怪在烏鳳城的城門之中,是否會引得妖怪大舉而來啊?”
“陛下,貧道雖離去,但烏鳳國依然有國師在,來又如何?”
烏鳳蘭石成爲國師,烏鳳國王並不滿意,但是他沒有辦法,因爲清陽子說烏鳳蘭石能行,而烏鳳國要等到別的願意留下的修行人不知道要等多久,而且,清陽子已經開了口,所以他無法拒絕,不知不覺中清陽子的說出的話竟有一種不容違逆的感覺在內了。
最終,烏鳳蘭石還是成了烏鳳國的國師。
清陽子的離開,無論他做了什麼安排,對於烏鳳國和烏鳳蘭石來說,都是一種未知的挑戰。烏鳳國王自此以後每天又要爲妖患而擔憂,新的國師蘭石小道長則每天都在清陽觀中修行。蘭石小道長是烏鳳國王對烏鳳蘭石的稱呼。
清陽子的離開是很悄然的,烏鳳城除了極少數人之外,沒有人知道,蘭石小道長接掌國師之位,烏鳳國王也沒有舉行什麼授命慶典,他怕清陽子的離開的消息傳到外面去了之後,引來了妖怪的窺視。
在清陽子離開之前,烏鳳國王還讓自己的女兒,也就是烏鳳公主去打聽清陽子到底是爲什麼離開,他在那國王寶座上時間越久,便越難以相信人,他總覺得這其中有着他自己不知道的原因在。
可是讓他意外的是烏鳳公主居然沒有去,竟是說着:“葉落樹猶在,春來發新枝。只要我們好好的,自有良禽來。”
國王一直以來都在想辦法怎麼讓自己的這位女兒對清陽子保持距離,可沒想到去了一趟黃漠之中,自己的女兒對國師竟是變得冷淡了起來,不像以前那樣隔一兩天就要去一趟清陽觀中。
他深深的嘆着氣,感嘆着時光不饒人,人老人,無論是發生了什麼事都免不了要多想。
清陽子離開天衍道派二十年中,在人世間四處遊走了十年,在烏鳳國十年。這二十年來,他曾墮至凡俗污泥之中不可自拔,這種本當就此在污泥之中腐朽,但是他卻又自己爬了起來,最終蛻盡一切污,脫胎換骨般的在這人間煉獄紅塵之中重生了。
在這二十年的時間裡,前十年在沉淪,後十年則是蛻變。然而這在烏鳳國中十年蛻變期間,他的真正實力依然並不高,蛻變的是他的心靈。直到現在他從黃漠之中得了那件寶物,從中獲得了靈力與法意,他本身的修爲迅速的轉化爲實力,一夜之間便實力大增。
天衍道派所在的地方並不在這人間任何一座山上,而在那茫茫的九天之上,不光是天衍道派不在凡世之中,其他的門派也同樣的如此。
天衍道派每十年招收一回弟子,現在正是招收弟子的時候,那招收弟子的地方在白原州,離烏鳳國所在荒蕪之地最少也有四千餘里,中間隔着黑澤州。
荒蕪之地人類稀少,黑澤州雖然大多是江河湖泊,一到雨季就要淹沒七成的陸地,但是人類也要比荒蕪之地多,而人類最多自然是白原州。白原州地勢平坦,極爲適合人類生活,其中又有數條大江從中穿過,氣候溫潤。
白原州里長着一種白色的草,遍地都是,從天空中俯瞰的話,看到是一片白色,所以叫白原州。
白原州雖然大多之處是平源,但也不是沒有山巒,在白原州的中心地帶有一座山名叫落霞山,因爲總是有人看到落霞山披着彩霞,無比漂亮,所以被命名爲落霞山,也是遠近聞名的一處秀美景點,吸引着無數的文人墨客前來遊覽。只是大多的人不知道,這落霞山還有一個名字——昇仙臺。
清陽子所要去的就是落霞山昇仙臺,從昇仙臺迴天衍道派是最快的方式,在那裡有合數派之力煉成的渡塵金橋,可直接通九天之上。如果不通過那渡塵金橋回去的話,想要穿過那劫雲回去,那便相當於渡劫,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而且,清陽子之所以來這昇仙臺是因爲天衍道派極有可能不在原來的位置。
人間稱清陽子二十年前所修行的地方爲上界,然而人間的修行人都知道,上界的天分三界九重,第一至第三重來真靈界,第四至第六重爲洞玄界,第七重到第九重則名化外。天衍道派則是在洞玄界第五重天裡的一個大門派。
現在門派的法基被幾位師叔師伯帶走,天衍道派必定衰弱,必定要從洞玄五重天裡下降的,至於會降到哪裡,清陽子也不知道,所以清陽子要來昇仙臺和天衍道派下來招收弟子的人一起回去才行。
清陽子一路的朝白原州的落霞山而去,他的雙腳走在大地上如走在雲端一樣,他的身上有一股空幻渺渺的道意涌動着,走在山間,那些樹木並不能遮擋半分,他的身體竟是一穿而過。
遇到湖泊江河,同樣的踏了過去。人類的城池也不能對他造成半點阻礙。
所謂入火不焚入水溺,可穿牆可遁地,能騰雲會驅魔,這些本事在凡俗看來都是神仙手段,但是修行人這裡並不是什麼大神通,那些只能算是小法術而已。
清陽子此時正一邊走着,一邊感悟着怨魔法珠之中的‘幻’、‘空’法意,這裡的幻法之意並不是人間那些粗淺的幻術。人間的粗淺幻術不過是迷幻他人的眼睛,通過迷人眼來惑人心神。
那怨魔法珠之中的‘幻’之法意是可以直接惑人心神的,若與怨魔相合,衍生出的法術,便立即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