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隊長，你早就知道趙業平是那個幕後老闆了？”聽完餘輝的講述之後，孫隊長不無驚訝的問道。
“呵呵，也不是很早，就在你殺害劉寧的當天我才知道的。不過這樣足夠讓我對你產生懷疑了，否則我怎麼會把你調開呢？怎麼樣，這次該輪到你說了吧？”餘輝頗爲自豪的說道。
“你分析的一點都沒有錯，我的作案過程就是那樣的。你都知道的這麼清楚了，還需要我說什麼嗎？”孫隊長淡然一笑，輕描淡寫的說道。
“我說的和你說的是兩碼事。我就是再分析的準確也不如你本人說的清楚吧？”餘輝猶如從天堂墜入地獄一般。靠，自己說了半天卻換不來對方的一句話，這多冤枉啊！
“餘隊長，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如果我不說出我和趙業平之間的那些秘密，你就沒有辦法抓他，對嗎？”孫隊長依舊淡淡的說道。
餘輝無奈的低下了頭，無言以對。和同僚打交道難，和高級同僚打交道更難，和一個當了十幾年刑警隊長的高級同僚打交道是難上加難！還沒開口呢對方就已經知道了你的心內活動，這還審訊個屁啊！
白市長和羅局長也看出了事情不妙，兩人剛想開口說話，卻意外的被孫隊長搶先了一步：“餘隊長，說實話，這輩子能讓我佩服的人很少，甚至羅局我都不放在眼裡，但只有你是例外。能夠讓我心服口服的人，我也不會去難爲他。我殺死張萬福和劉寧的過程和你分析的絲毫不差，你完全可以把它整理出來當作我的口供，我簽字畫押就是了。至於我和趙業平之間的事，我現在就完完整整的告訴你，也算是我臨死前對自己工作的一個檢討吧！”
餘輝的心情就像是坐上了過山車一般，剛纔從最高的掉到了最低點，現在又升到了最高點。孫隊長肯於說出實情，那是最好不過的。儘管餘輝心裡很高興，但同時又暗暗責怪孫隊長。什麼叫不把羅局放在眼裡而佩服自己？這是不是在成心挑撥關係啊！
孫隊長和趙業平是在六年前認識的，介紹人就是張萬福。當時張萬福的白雲公司在經營過程中遇到了一些麻煩，有人故意找茬砸場子。孫隊長接到報案後及時出警，還算公平的處理了此事。作爲白雲公司幕後老闆的趙業平在得知情況後特意從S市趕來對孫隊長表示感謝。在當今社會要感謝人光靠嘴是不好使的，也該着孫隊長倒黴，往日裡一直嚴於律自的他那天不知道爲什麼竟鬼使神差的跟着趙張兩人走進了A市最豪華的酒店。
酒席一向是孫隊長的弱項，三杯酒下肚後他的警惕性已經下降爲零。趙業平作爲一個商人，請刑警隊長吃飯當然是別有用心的。花個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將對方拉攏過來爲自己服務，那以後在A市的地面上白雲公司還不是說一不二嗎？這筆買賣怎麼想都是很划算的，趙業平怎麼可能放棄天賜的良機？
有的時候一念之差可以釀成終身的遺憾。孫隊長以前是從不收禮，更不收錢的。但這次酒精的刺激力實在不低，再加上趙業平遞過來的銀行卡里足足裝着三十萬，孫隊長上半輩子的班也掙不了這麼多錢。更湊巧的是當時孫隊長的兒子想出國留學，萬事俱備，只欠一筆錢。在紀律和利益面前孫隊長最終選擇了後者，接下來的事就順理成章了，桑拿，按摩，之後就是……當然一切費用趙業平全包。
再之後的事情就更加簡單了，孫隊長成了趙業平在A市的心腹代理人，地位甚至高於張萬福。白雲公司裡有他的股份，每年年終時可以分得不菲的紅包，趙業平也時不時的“意思一下”，孫隊長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當然了，錢不能白拿，孫隊長享受了物質生活就必須利用職務之便給自己的主子保駕護航。於是，一幕幕醜惡和悲劇在A市頻繁而又秘密的上演着，孫隊長完全放棄了往日的原則，只要是對白雲公司不利的事情他就要嚴打到底，決不留情。慢慢的，白雲公司勢力越來越大，直至成爲A市最大的房地產開發公司，而孫隊長也從中撈取了上百萬的辛苦費，看上去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
關於郭栓林父子被殺的案子，孫隊長其實並沒有參與。也許是膽子越來越大的緣故，張萬福和趙業平覺得對付這樣一對農民工父子根本不用刑警隊長出面。孫隊長得知此事時郭栓林父子已經被殺半年多了。當時孫隊長也覺得有些奇怪，以趙業平的財力來說，賠給郭栓林幾十萬是很輕鬆的事，爲何要冒如此大的風險去殺人呢？當然孫隊長只是在腦海裡這樣想了想，並沒有去問張萬福和趙業平。畢竟他也是趙業平的手下，只不過地位高了一些而已。給別人打工就不能太好奇，這點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直到幾天前在公安內部網上看到了S市發來的協查通報，孫隊長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雖然他對發生在一年前的那起案子知之甚少，但多少也瞭解些內幕，而劉玉明發來的通報上所介紹的情況和他了解的高度吻合，職業的敏感性讓他將兩者迅速聯繫到了一起。
孫隊長知道趙業平在S市手腳通天，最近還要擔任省政協副主席，想在S市搞倒趙業平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但這起兇殺案源起A市，趙業平雖是A市人，但畢竟已經離開多年，張萬福在A市也不認識多少高管權貴。算起來，他孫隊長已經是趙張二人在A市結交的地位最高的人了。如果S市警方來A市調查取證，那麼形勢就非常不利了。所以孫隊長當機立斷，馬上將此時告訴了趙業平。
趙業平早已知道了白骨案曝光的事了，因爲屍骨被發現時他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只是他沒有料到警方會撒開大網廣發協查通報。老謀深算的趙業平和孫隊長一致認爲，只要協查通報一發出這件事就休想再隱瞞下去，就算孫隊長不說，A市公安局的羅局長也會看到這份通報。老羅是個對工作極其負責的人，而且曾經聽聞過郭栓林摔傷的事，他一定會帶人調查此案件是否和A市有關，那樣一來形勢就會變得十分不利。
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別無選擇了，趙業平和孫隊長最終決定鋌而走險，由孫隊長回覆協查通報，將餘輝等人引致A市，並做好準備除掉所有的知情人，將此案在A市徹底變成一件懸案。除掉知情人張萬福和劉寧的工作自然由孫隊長來完成，趙業平則躲在幕後出謀劃策，提供物質保障，並許諾事成之後將白雲公司的大部分股份送給孫隊長。
只可惜最終的結果還是應了那句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無論孫隊長作案的手法多麼乾淨利索，最終還是被抓了現行。而不知情的趙業平恐怕直到現在還躺在家裡偷着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