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座不知名的宮殿出來後,我又走了好遠,終於遇到了一臉焦急四處尋我的雲兒,這才舒了口氣。
“主子怎麼去了那麼久啊,擔心死我了。您沒事吧?”雲兒看到了,激動地說。
“能有什麼事啊,不認得回來的路罷了。”我解釋道。
聽到我這話,雲兒撲哧的下子笑了出來:“我的好主子,您以後還是不要扮小太監到處亂跑了,您啊,就是坐轎子的命。”
“你個死丫頭,還敢笑我啊!”我追上去打她,雲兒連忙往回跑,直到有人向這邊走來,我們倆才安靜下來,乖乖的走路。
“對了,你知道那後面還有哪些妃子住?”我指着我過來的方向問,對於那位神秘的撫琴女子,我着實有幾分好奇。
“那邊是西六宮,住的是先皇的幾位妃子,具體我也不是太清楚,怎麼了?”雲兒問道。
“沒什麼,隨便問問。”難道她是同治皇帝的妃子?不過感覺她和這宮裡的妃子很不一樣呢,怎麼說呢,她的氣質,絕不像是個在封建禮教壓迫下的妃嬪,她究竟是什麼人呢。
就這麼一路想着我回到了永和宮,避開那些太監宮女,我偷偷溜進同順齋。換下衣服重新梳好麻煩的大拉翅,已經是傍晚時分,我故意走到宮門口晃悠,果然沒一會,就看到一臉喪氣的小德子回來了。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傢伙一定輸掉了帶去的錢,很有還欠了幾兩銀子。這個結果實可以預見的,一個好賭的人,可能會贏一時,但他一定會繼續賭到輸光爲止。
原來算計別人也是很有趣的事,特別是看着別人找自己的計劃一步步陷進去的時候……我想我心裡惡毒的那一面開始跳出來了。
我帶着愉快的心情回屋用晚點,不知道是因爲心情好還是中午沒吃的關係,這一頓我吃的尤爲香甜。雖然比之慈禧的伙食,我這兒的飯菜簡直算是粗製濫造,但是好歹是自個地盤,吃的自在。
吃完我學着慈禧叫他們給我上了杯花茶,可惜我這兒只有乾花,沒有鮮花,也沒有白玉的杯子,感覺上就差了好多,難怪大家都愛爭權奪勢,這權勢可是個好東西啊!有了權,連喝口水都金貴不少。
趁着我喝茶的檔兒,雲兒向我彙報今天除了慈禧賞了我一堆東西外,皇上和那都分別送來了賞賜:
“賞緞一匹,白玉福壽鐲一副,鹿茸阿膠各一斤;至於皇上,只派人送來這個小匣子,說是稀罕物事,要主子親自打開來瞧。”
“哦?拿來我看看?”這皇帝又玩什麼花樣?
打開那精巧的烏木盒子,我還真是倒吸一口氣,那盒子裡用綢緞包着是一個精緻小巧的掐絲琺琅盒子,看這包裝,一定是貴重的好東西!再打開這小盒子,一陣叮咚的樂聲傳來,我卻不禁有些失望,敢情這原來就是一個裝飾的漂亮點的音樂盒嘛,我還以爲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呢。
我看了兩眼就無趣的合上了盒子。雲兒道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這會唱歌的小匣子是什麼呀?”
還未等我回答,小德子已經搶先答道:“這個可是西洋的音樂盒子,今年宮裡只進了兩個,一個在老佛爺那,沒想到這還有一個皇上居然賞給了主子!”
雲兒在徵得我的同意後小心翼翼的拿起來把玩,我這才發現那烏木盒子底部還有一封信,我抽出一看,上面寫着寫着一行小字:明晚子初時分,御花園見。
是皇帝要見我?還用這般神秘的方式,看來我昨晚說的話他他雖然表面上不聽,但實際上還是照做了呀,這不,小德子剛過來回報說今晚皇上推說累了,誰的牌子也沒翻。可惜光緒還是不明白我不想他召我是爲了低調,不想表現的和皇帝太熟,以免招來慈禧的嫉恨。他貿然叫人送來個宮裡只有兩件的寶貝,我這苦心可算白費了。
我把音樂盒收好,拿給小德子。
“送去養心殿,告訴皇上,此物過於貴重,我無福消受。”
小德子和雲兒都聽得目瞪口呆。從來這宮裡還沒人敢拒絕皇帝的賞賜。
“主子……”小德子猶豫着對我說。
“什麼事?說吧。”我最看不得人吞吞吐吐的。
“這宮裡傳開謠言說主子昨晚侍寢得罪了皇上,怕是要失寵了。這景仁宮那邊的奴才都在那幸災樂禍呢~現在皇上賞賜正是主子反擊這些個謠言的好機會,怎麼柱子反而要把東西退回去惹皇上的怒氣呢”小德子低着頭回到。
哼,看上去句句是爲我好,實際上卻在言語間趁機來離間我們姐妹感情,小德子,你還真了不起!
“就這事嗎?我昨晚侍寢的確讓皇上龍顏大怒,自不配領這賞賜。”我一轉念,想今天這事要傳到慈禧耳中怕是情況不妙。便轉頭吩咐雲兒去送還音樂盒,接着對小德子訓斥道:“這太后早就吩咐過,在這後宮之中,皇上只得一後二妃,我們更要彼此互敬互愛,切不可爭風吃醋。沒想到你們這些個奴才成日的無事竟在這亂嚼舌根,別的宮裡的人我管不了,但在這永和宮,誰再給我搬弄是非惟恐天下,我自會親自來辦他!”看我怒目圓睜,小德子被嚇得跪在地上,身子像篩糠似的抖,除了一聲又一聲的“奴才該死”之外什麼也不敢說。
“知道該死就好,下去吧,這幾日給我好好的閉門思過,沒我的吩咐,不準踏出永和宮大門半步。你們其他人也是,最近沒事都甭出去了,省得再生出什麼謠言來!”老虎不發威,你們統統當我是病貓阿。我不知道除了小德子身邊還有沒有慈禧的人,不如干脆都禁足,看他們還怎麼向儲秀宮通風報信。
不過說來這老太婆動作倒快啊,早上剛和她說的話,到晚上就宮裡人盡皆知了。不過也有可能是當時在體和殿伺候的太監宮女說出去的,這宮裡整日除了做事他們最大的樂趣應該就是講八卦了,我倒也不該什麼壞事都往慈禧身上推的。
一屋子的奴才都大氣不敢出一聲,我看着倒也有些受不了,就叫他們通通退下了。今天走了好多路,累死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換睡衣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一個青色的小布包,這個是?
哦~想起來了,這是喬治那天送的小禮物。嘿嘿,打開來看看。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啊,人人都送我禮物。
這份禮物比光緒的還讓我驚訝!別誤會,不是什麼西洋小玩意,只是一隻脂玉鐲子,一支鎦金點翠海棠銀髮簪,一隻雙福嵌紅珊瑚銀戒——是的,這就是我進宮前在當鋪當掉的那些個首飾。
可是,怎麼會在喬治手上的?當時我回去找的時候當鋪朝奉不是說被人贖走了?一個叫George_Ernest_Morrison的洋人——喬治·厄內斯特·莫里森就是他!
等等,這名字好熟。我想想。
噢!我記起來了,這個澳大利亞人!他就是那本《一個澳大利亞人在中國》(An_Australian_in_China)的作者!那本書我看過,很有意思,他一個人帶着腳伕,從上海到仰光,完全依靠徒步旅行。這傢伙簡直就是早期的驢友嘛~我回想着喬治的樣子,棱角分明的臉型,明朗的五官,吸引人那雙的藍色眼睛,怎麼也不能讓人和書裡那個帶着眼鏡,穿這馬褂長衫的,夾着油紙傘(還真是在英國生活過的人,到哪都不忘帶傘)的外國人聯繫起來。
不過,我記得的他應該是在大概五年之後纔來中國的啊。怎麼現在就出現了?還參與到光緒的和我的小陰謀裡。難道是我帶來帶來的蝴蝶效應?
撇開這個問題不談,他怎麼會有我的當票。我記得當時我好象可能應該是給了那老漢的,怎麼到他手上了。大概是當時我拋掉後,老漢發現了被他拿去幫我把東西贖回來了吧。還有一個問題,他不可能知道我是光緒的瑾嬪,更不可能預料到昨天會見到我的呀,難道她整日的將這個小布包裝在身上?難道我當日的表現過於英姿颯爽所以他直接成了我的FANS?這也太說不過去了,我那天要不是被他救了估計早就被打的跟豬頭似的了。
想不透這個問題,我不自覺地走到窗口,卻意外地發現窗外飄起了細雪花。這是來這裡以後下的第二場雪,大概也是這個冬天的最後一場雪了,下完這場場雪,春天就該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