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之上,光緒皇帝宣佈譚少鴻確爲先帝子嗣,封爲貝勒。這一決定,可說是在朝廷上下掀起了軒然大波……
對於站在阿魯特氏那邊的人來說,貝勒的封號自然是不能讓他們滿足的,所以少不得要出來糾纏兩句,至於載這邊的人,同樣也有不滿,在他們看來,不管宗人府怎麼說,載都應該頂住壓力死守到底,堅決不承認譚少的宗室身份,這樣才能拒一切後患於門外。所以載的這個決定帶來的結果是讓他兩面不討好。
從小順子那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也忍不住搖了搖頭。要說做了這麼多年的皇帝,載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做出這麼個不合適的決定啊。後來聽說之前一天晚上阿魯特氏曾經去過養心殿和載密談,她走之後載就對着下人發了一通莫名火。現在看來是阿魯特氏說了什麼話激怒了他纔有了這個決定的吧。
下一步,阿魯特氏該聯合朝中勢力對載施壓了吧,載身邊大多都是文臣,雙方交鋒,恐怕要辨得個不可開交,不過翁同那幫傢伙雖然能言善辯,卻在身份上輸了一籌。禮親王他們只要一句“此乃皇家內務,與爾等無涉”就能把他們的嘴巴統統堵上,所以由此來看,載只有得到權威皇室成員的支持,才能頂得住這壓力啊。
我想我是時候去見見恭親王。請他來幫幫載的忙了……從恭親王府回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幕意想不到地情形----整個靜宜園都被官兵團團圍住,而正對着大門的地方。停着一頂軟轎,轎前站了一個身穿元青色袍褂。頭戴暖帽的官員,我定睛一看,正是歷史書上地常客----袁世凱!
這廝怎麼會在這裡?這麼多官兵守着,難道是針對我?我第一反應---腳底抹油,走人。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在身邊一個太監的提醒下,袁世凱已經發現了我地存在,滿臉堆笑得走了過來。
我心知他來肯定沒什麼好事,但既然撞上了,也只得小心應付。
“奴才見過瑾妃娘娘,這京城最近治安不大好,還請娘娘不要隨便出去的好。”袁世凱皮笑肉不笑得說道。
我聽他叫我娘娘心裡大概有了幾分數,沒想到袁世凱竟然也投靠了阿魯特氏。想來是因爲我對載的建議導致了他被棄用,這才另尋出路轉而支持譚少的吧,而他雖讓不得載待見。手上倒也還有千八百人,這不就給阿魯特氏用上了。
我假意笑道:“這京城可是天子腳下。治安不好哪能成呢。難道這靜宜園裡有什麼違法亂紀之人?不然爲何這大批的官兵不去護衛皇城治安。在這折騰個什麼勁!”
“娘娘這可就說錯了,奴才們奉孝哲之命特地來請娘娘進宮地。”袁世凱俯首道。
“進宮?呵。我駱新何德何能,娘娘要召我進宮,派人來傳喚一聲即可,哪裡需要勞動大人帶兵前來呢?”陰謀,這裡面一定有陰謀!
“奴才們不過是奉命前來護衛娘娘,還請您不要爲難咱們做奴才的。”袁世凱一口一個奴才說得雖然客氣,眼神中卻暗含着兇光,叫我不禁心下一寒。波了一日實在是疲累,現在進宮只怕在娘娘面前失了禮數,還請大人代爲轉告,駱新改日定當進宮向娘娘請罪。”我冷冷得看了袁世凱一眼,扭頭往園子裡面走去,可是隻走了兩步,我就頓住了腳步。
透過敞開的大門,我看到靜宜園上下一干人等,包括被奶媽抱在手上的凡兒,統統都被驅逐到了園子中央的那塊空地上,圍住他們的,則是另一波全副武裝的官兵。我見此情形只覺氣血上涌,憤怒得衝到袁世凱面前指着他道:
“你!你竟敢帶人在靜宜園撒野!是孝哲叫你這麼做的嗎?後宮不得干政,她憑什麼調遣你,難道你們是要造反嗎?”
袁世凱好像對我的質問一點也不反感,反倒是笑了笑道:
“娘娘言重了,奴才不過是奉命來請您,至於這靜宜園地人,娘娘進宮期間,奴才自然要竭盡全力,保他們萬全!”
他話裡的意思很明顯,只有我乖乖得跟着他走,這裡面的人才會無性命之虞,反之如若我有半點違抗,即便他們不敢對我和凡兒下手,那些個太監侍女廚子總是少不了要受些折磨地。
阿魯特氏果然精明,一下子就擊中我的死穴,是地,我這個人最受不了別人因爲我而受到傷害,所以這一來我真地沒轍了,最後走進去抱了抱凡兒,這孩子渾然不知現在的情況有多危險,在寒風中睡得正香甜。我深吸一口氣,轉身上轎。
既然他們用盡手段挾持我進宮,那等待我地必然不會是死亡,怕只怕,他們會利用我來打擊載,這就大大得不妙了。
說起載,他應該在靜宜園附近安插了眼線吧,那就是說要不了多久,我被挾持的消息就會傳到他耳中,但願他不要一時激動被別人算計了纔好了,可是,現在我們這樣,他還會因爲我而激動嗎?
既然是別人砧板上的肉了,我也就不再掙扎,任由他們帶着我進了午門,向西路走去。我以爲他們要帶我去鹹福宮,事實上卻不是----穿過了月華門,他們把我最終帶到的地方,居然是乾清宮。
我開始納悶起來,這阿魯特氏的葫蘆裡,究竟賣的個什麼藥呢?
站在外面等候的時候。我看到不斷進出地王公大臣,終於明白了阿魯特氏煞費苦心把我挾持到這來的目的,看來今天我只怕是要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推出來了。
果不其然。待到這些朝中重臣,宗親貴族都進去約莫一刻鐘之後。出來一個小太監做了個手勢,袁世凱趕緊帶着我拾階而上,進到殿內。
縱是有所預料,看到裡面地情形我還是倒抽一口涼氣。只見這大殿之上,兩排各站了數十位大臣。看到我進來,他們或驚詫,或皺眉,當然也少不了面露得色的,比如站在正中央地慶王。看來今日阿魯特氏是讓他出來扮演這跳樑小醜的角色了。
我不想示弱,所以咬緊嘴脣堅持昂首去面對種種的目光,卻在不經意間撞上了高坐着的載陰鬱的眼神。即便我是心不甘情不願地,當我們還是不可避免得又一次見面了,只是此情此景。我大概是要被別人拿來當槍使攻擊他了。
我環顧一週,有些意外,阿魯特氏並不在。我略略寬了寬心,也許。情況比想象中要好應付。
“相信京城這些日子的傳言大家多多少少也聽了些。都說當年墜湖身亡的瑾嬪娘娘還在生。可是這皇上親筆下詔宣告天下的事情,難道是胡扯?不過。這位被皇上秘密安排住在靜宜園的駱新路姑娘,和當年的瑾嬪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呀,你們說是不是?”慶王不無得意地說道。
我直了直身子,大方得對着堂上微微一笑道:
“慶王何須如此拐彎抹角得說話,是,我就是當年那個的瑾嬪。”
我成功得做到了一語驚四座,雖說大家在心裡都暗自有過揣測,但誰也沒想到我居然會一下子就坦然承認。
“那就是說,當年皇上的確是撒了個彌天大謊,欺騙了全天下了?”慶王打蛇隨棍上,眼神銳利得逼問道。
我心中暗暗冷笑,果然你們是想把火燒到載身上,好,我就把這火給你再燒大點!
“是,當時太后欲加害於我,皇上爲了保全我,才製造了我墜湖地假象。就好像孝哲這麼多年一直隱瞞譚少鴻的存在一樣,都是爲了保護身邊的人不受傷害,僅此而已。”
慶王地神色中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他就硬撐着繼續道:
“是嗎?你這是在說太后逼得你不得不離宮,你可有證據!可憐太后在天之靈,竟要任由你們這般信口污衊!”
“污衊?我知道老祖宗生前對王爺頗爲優厚,但這是非曲直可不能就憑一己好惡來判斷吧後若是良善之輩,當日怎會逼得孝哲在冷宮中裝瘋才能保全自己?”
慶王臉一陣白,繼續道:
“哼,你這麼能和比,太后當日對的種種,自有人證物證,而你口中之言,不過是你地一家之言罷了!可有人能證明你口中所言?”
“朕可以證明這一切,三年前瑾嬪身邊地小德子拼死去避暑山莊報訊,說的就是太后要加害瑾嬪一事。李榮德在避暑山莊外地墳冢,就是最好的物證。”載突然開口道。
沒想到慶王完全不爲其氣勢所迫,反倒皮笑肉不笑得說道:“皇上所言,臣等自然不敢不信,就好像當年皇上說娘娘死了,臣等聽了俱是傷心無比啊。”
我聞言心中煞是惱火,這傢伙抓着載的小辮子不肯放,這樣僵持下去皇帝的威信只怕要掃地了!
“你們若是不信的話,老夫也可以爲瑾妃娘娘作證!”伴隨着這聲怒吼而來的是一陣連續的咳嗽聲,片刻之後,一個身影出現在了大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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