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副局長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希望牛皓凌消失一段時間,等到風頭過去了再回來,他們只要將紅葉大廈封鎖上兩天,讓那位大人物出了這口惡氣,自然也就沒事了,他們也容易交差。
陳副局長很含蓄的向樂白源說了自己的想法,樂白源笑道:“陳局長,這件事你還是親自找我們董事長談吧,我轉達好像不合適。”
說話間,就看到一輛車停在了大廈門口,車門打開,馬東率先氣哄哄的鑽出門,指着陳副局長喊道:“怎麼的?怎麼的?這沒王法了嗎?我們可是納稅人。”
牛皓凌緊隨着馬東鑽出車,一直陪在樂白源身邊的禹秘書長,像是兔子般迅速跑過來,很有眼力勁的替牛皓凌把煙點了起來。
牛皓凌吸了一口煙,像是剛發現陳副局長一樣,滿臉都是燦爛的笑容,問道:“陳局長,好久不來這裡坐坐了吧,這是怎麼了?”
陳副局長心裡暗暗叫苦,還是說道:“牛董事長,我是接到上面的命令,過來調查孫恆受傷的事情。”
“哦,調查,奉上面誰的命令呢?局裡?廳裡?”牛皓凌笑眯眯地說道。
“不不是”陳副局長有點不好回答了,他總不能說是那位孫部長的命令吧?這可是越權了呀。
牛皓凌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冷哼道:“不是局裡,不是廳裡,那就是你陳副局長的意思了?我牛皓凌自問還算比較奉公守法的,你帶人封堵一個納稅企業,到底是何居心?”
陳副局長感覺有點發暈,一時間找不到好的藉口來應對。
牛皓凌打算殺雞儆猴了,這裡是齊州,是他的一畝三分地,是虎要趴着,是龍要盤着,他接受來自任何方面的挑戰,潛伏這麼久,應該讓外界人看一下,他牛皓凌還存在着,給某些人敲敲警鐘。
他現在身後聚集着一個龐大的利益團體,如果牛皓凌妥協了退讓了,對他這個利益團體來說,將會產生巨大的衝擊力,那些躲藏在幕後的敵人更會落井下石,讓牛皓凌的團體變得非常被動。
昨天晚上,他基本與辛老爺子、北京的連晉談妥了,對於這件事,不光不能妥協,反而要弄大,大到將一位副部級高官拉下馬,牛皓凌的利益團體需要這件事來刺激一下週遭人的神經,擴大一下聲勢。
這一次,牛皓凌再一次成了利益的紐帶,連晉需要一位公安部高官支持,辛老爺子需要燕京方面的勢力支撐,而牛皓凌,同樣需要多方面的勢力支持。
如果協助辛老爺子的朋友登上那個位置,對牛皓凌接下來的影響力太大太大了,軍方、公安雙部門的綠燈,足以讓俠義盟發展壯大。
對於其他部門,牛皓凌不怎麼重視,他的目標又不是踏入政壇、發展企業,他只是在爲擴大勢力而奠基,如果他走出國門,那俠義盟和紅桃將成爲他最堅實的後盾,同樣的,他和軍方、公安保持良好的關心,俠義盟和紅桃的發展也會加快,而且還可以保證發展中的安全問題。
這些年,隨着華夏國的國力日漸強大,華夏軍方在世界上有着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內靠公安,外靠軍方,牛皓凌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爲以後的世界之路奠定了基礎。
陳副局長面對牛皓凌,真有點底氣不足,他苦笑道:“牛董事長,這是來自於更上面的意思。”
牛皓凌冷笑道:“更上面?這麼一點小事,還引起了更上面的注意,這算不算是越權呢?”
省公安廳不能將命令直達區縣公安局,同樣的,公安部也無法將命令直達市公安局,在省內,省公安廳只能直接對省管縣的公安局進行指揮,其餘命令都需要通過市局來轉達,這一次公安部沒有經過省公安廳直接下達調查命令,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是越權了。
只是在華夏官場,沒人會去計較這種越權,官大一級壓死人,下面的人面對上面的命令,還是會選擇無條件服從的。
牛皓凌撥通了一個電話,遞給陳副局長笑道:“你自己來解釋吧。”
陳副局長用顫抖的雙手接過手機,此刻手機在他手裡,猶如千鈞之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將手機放在耳邊,嗓音沙啞的說道:“喂。”
“陳局長,這次行動你有沒有經過我批准?”電話那頭是市局一把手,武局長。
陳副局長現在不想繼續狡辯,因爲他明白,和上級狡辯的下場,就是被一擼到底,永無翻身的機會,他身體猛地挺立,很嚴肅的說道:“報告局長,這次是我工作的失誤,我願意接受處分。”
一聽此話,對面武局長的語氣也緩和了一些,他這次本打算好好表現一個給辛老爺子看看的,沒想到陳副局長竟然不做任何的辯解,倒是讓他的一腔熱血沒了用武之地。
要是陳副局長出言辯解,他立即就會行使一把手的特權,讓陳副局長感受一下法律的威嚴,可看到陳副局長主動認錯,他也不想對一個如此有覺悟的下屬大加訓斥,不由輕嘆道:“陳副局長,鑑於你的錯誤,組織上絕對讓你停職查看,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陳副局長心中大定,立即喊道:“沒有,我絕對服從組織的命令。”
停職查看這四個字太有推敲的價值了,在官場上,停職就是停職,這是沒有任何迴旋餘地的,而停職查看則不然,許多官員犯了錯,最希望的懲罰就是停職查看,查看是什麼意思,就是給你放個長假,出去旅旅遊散散心,等到風頭過了,查看也就結束了,還是可以官復原位的。
陳副局長已經猜出這次被捲入一場權利傾軋中,他恨不得現在就脫身,哪裡還敢繼續辯駁。
武局長那邊嘆了一口氣,說道:“行了,你先回局裡,你的工作會有其他同志接替。”
陳副局長將手機遞交給牛皓凌,態度極爲恭敬的說道:“牛董事長,這次真是給您添麻煩了,等過幾天,在下一定給牛董事長賠罪。”
牛皓凌接下手機,沒有搭理陳副局長,只是徑自朝着紅葉大廈走去,他每一步都極爲沉重,他心裡明白,陳副局長的撤職,就是引發戰爭的導火索,這場戰爭雖然沒有硝煙,但波及面肯定不小。
正式宣戰了。
“啪!”泉市一個豪華社區內,一名中年人將手裡的瓷碗重重摔碎在地,眼神裡冒出熊熊怒火。
這名中年人大概五十多歲,白白胖胖,保養的極好,他身穿一身休閒衫衣,渾身散發出一股上位者氣息,在正對中年人的沙發上,還坐着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這男子身穿一身整齊的西裝,頭髮也精心的梳理過,顯得溫文儒雅。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孫恆的父親、公安部副部長孫尚以及泉市二把手徐自力。
徐自力站起身,皺眉道:“孫兄,你不用那麼動怒,這牛皓凌在齊州算是一大刺頭,自他出道以來,黑白兩道都給他面子,而且他在燕京有着很深的影響力,連南方的韓家老爺子都會這小子照顧有加。”
“韓老爺子?”孫尚這一驚可非同小可,韓老爺子那可是敢指着國家領導人鼻子罵的重量級角色,聽到牛皓凌跟韓老爺子有關係,孫尚心裡也生出了息事寧人的心裡。
罷了,等到自己登上那個位子,再好好與這小子算賬吧。孫尚心中的火氣減少了一些,剛纔他聽到陳副局長並免職的消息,那真是怒髮衝冠,雖說他不認識陳副局長,可怎麼說,陳副局長都是遵照他命令辦事,在古代也等同於拿着尚方寶劍吧?
那個市局的武局長不光不給自己面子,竟然還一力免除了陳副局長的職位,這不等於是在打他孫部長的臉嗎?
現在孫尚還覺得自己的臉頰火辣辣的疼。
恥辱啊!
孫尚打定了主意,暫時不招惹牛皓凌,但武局長必須要辦他,還要狠狠地辦,不辦不足以平私憤。
孫尚坐回椅子上,開口說道:“這個姓武的你知道他什麼來歷嗎?”
徐自力搖頭笑道:“不太瞭解,不過我聽說這姓武的和牛皓凌關係匪淺。”
孫尚盯着徐自力,問道:“你說,姓辛的老東西有沒有插手進來?”
徐自力苦笑道:“孫兄,你想太多了吧?這麼一點小事,怎麼會讓辛廳長介入進來?”
孫尚想想也是,辛老爺子老奸巨猾,豈會在這種小事上插手,這種小事插手進來不光對辛老爺子沒好處,還會與孫尚結下樑子,只要有點智商的人,就不會做這種傻事。按照孫尚想來,辛老爺子就算是想幫閆在旭,也只會在重要的事情上給自己使絆子,斷然不會在小事上小打小鬧,只是孫尚忘記了最重要的一個環節,那就是辛老爺子從沒想過給孫尚使絆子,辛老爺子想的,只是在想如何把孫尚拖下馬,野心更大。
“一個小小的局長。”孫尚在政壇上混了這麼久,懂得怎樣使一個局長身敗名裂。
說實話,官場一片黑,哪個官員的身家是清白的?在官場上混跡,如果你太清白了反而顯得你不倫不類。
貪污,等同於投名狀,你只有貪污了,纔會讓上級放心,纔會委以重任。
單單是武局長與牛皓凌的往來,便收受賄賂幾十萬元,這些錢大部分都是紅葉集團那些子公司高層給予的,也是牛皓凌的爲人處事之道,武局長收下了錢,自然是自己人了,武局長拒絕了,那顯然沒把自己當成自己人。
不管是商場還是官場,都要立下投名狀,這種情況就好似電影公司給明星拍不雅照一樣,既是一種制衡,又是一種威脅,還是一種投名狀。
孫尚要做的事很簡單,只要找人查出武局長的不良記錄,很輕鬆可以讓武局長身敗名裂。
他對付牛皓凌比較費勁,因爲牛皓凌是體制外的人,可對付武局長太輕鬆不過。
牛皓凌想殺雞儆猴,孫尚又何嘗不這樣想呢?
閆在旭看出了孫尚此時的心理,不由笑道:“處理一個局長簡單,我聯繫紀委的人,先對武局長進行調查。”
孫尚搖搖頭,說道:“不行,紀委的人不一定會給你這個面子。”
牛皓凌和閆在旭相比,齊州官場的大部分人還是偏向於牛皓凌。
徐自力笑道:“孫兄你放心,這個人可不是齊州人,而且也是咱自己人,你還記得周坤嗎?”
周坤?孫尚想了一會,稍微有了一點印象,他訝然道:“你說的是,當年供銷社那個推銷組組長?”
徐自力笑道:“正是,當年那個推銷組組長,現在可是市紀委副書記,他有權利對武局長進行調查,只要咱們給他一些承諾,我想他不會在乎是不是在齊州當官的。”
孫尚聞言也笑了,說道:“沒問題,等到這件事結束了,我安排他去其他省任職。”
第二天,泉市紀委召開了一次會議,宣稱有羣衆舉報泉市公安局局長武重義貪污受賄,紀委要針對這次舉報,對武重義展開一次全面調查。很多人都明白,這次武重義是在劫難逃,曾經有人說過,在華夏國,紀委就算隨便抓個官員調查,也能查出很多問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