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無用的門客都是會被立即驅逐出去的,各府皆然。在決鬥中失利的,沒有完成任務的,除非有特別的原因,一般都在被驅逐之列,尤其是下等門客。對於那些貴族來說,下等門客是一種消耗品,這些以平民和奴隸爲主的下等門客跟本沒有救治的必要。只要受了傷,立即就會被驅逐出去,因爲收一個下等門客要比救治一個要偏宜很多。所以那些沒有功勞又受傷的像白岐這樣的下等門客,跟本就是趕你沒商量。不過這一次卻是柏言的失誤,他因爲半年前隨魏冉出征,並不認識白岐,把他當成了普通下等門客來處理了。
白岐身上有傷,不願與他多分辯向他問道:“副總管要如何處置在下?”“目前只能把你送出相府了,不過如果把你送到相府門外的話,有損相府的聲譽。你會被送到城郊去,至於你以後怎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柏言說着不等白岐說話就命人把白岐送出去。
兩個下人不聲不響的走了過來,把受傷的白岐擡了起來,放在了一輛牛車上給拉了出來。白岐向那趕車的說道:“朋友,你看我受了傷,你如果把我丟到城外去,我一定會死在那裡的,你能不能把我送到醫生那裡去,我給錢,行不行。”“我們這裡沒醫生。”那人跟本不知道醫生是什麼,他只知道郎中,大夫,卻從未聽說過醫生這個稱呼。白岐一呆,茫然地問道:“那哪裡有醫生?”“不知道。”趕車的人說道。白岐無奈的說道:“那你幫我找些傷藥來總可以吧。”那人點了點頭,拉着白岐向大街上的一家藥鋪走了行去。
那人在藥鋪門前停下了車,向車上的白岐說道:“藥鋪到了,你要買什麼藥,把錢拿來。”白岐沒有說話,那人又說一遍,白岐又沒有說話。那人推了推白岐,白岐撲通一聲倒在了牛車上。原來這牛車實在是太顛簸了,白岐所受的傷又重,牛車沒走多遠就把白岐給顛暈過去了。那人以爲白岐已經死了,心想到,早知如此就不把他拉到這裡來了,白白的浪費了這許多時間。
那人把白岐拉到城外,尋了個沒人的地方,把他一丟,就趕着牛車回去了。白岐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個特種兵的中隊長,居然被人當成死狗一樣的給丟在了山上。不過白岐現在已經暈過去了,他什麼也不知道,如果他此時是清醒的,真不知道他會做何感想。
魏瀾礙於情面,沒能立即從公主府抽身出來。但是她心裡牽掛着白岐,雖然面對滿桌的酒菜卻一點兒也吃不下。最後她終於找了個藉口匆匆的離開了公主府。魏瀾從公主府出來就直接去了門客大院。魏瀾在門口處遇到剛剛從魏冉處回來的魏樑,劈頭就問:“白岐怎麼樣了,有什麼有請最好的郎中給他治療?”魏樑被問得一頭霧水,疑惑地問道:“白岐,白岐怎麼了?”魏瀾懶得跟他羅嗦,徑直向白岐的屋裡走去。不過當她打開白岐的房門的時候,白岐已經不見了蹤影。魏瀾急了,立即大聲地問道:“人呢,他受了傷,怎麼能讓他亂動?”
跟在魏瀾身後的魏樑一看不對,趕緊叫人把柏言找來。柏言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匆匆的趕了過來。魏樑在門口把他攔住問道:“剛纔有沒有送回來一個受傷的下等門客?”“大總管說的是否就是白岐?”柏言問道。“正是,他在哪兒?”魏樑趕緊問道。“已經按照舊例送出去了。”柏言說道。魏樑立即感覺不妙,急急地問道:“送哪兒去了?還不快點兒把人找回來?”
“一個下等門客……”柏言的話還沒說完,屋裡傳來魏瀾的聲音:“外邊誰在說話,進來。”魏樑和柏言趕緊進屋,向魏瀾行禮。魏瀾一擺手,向兩人說道:“這門客大院是你們管的,白岐呢,難道公主府的人沒把他送回來?”“回小姐,已經送回來了,只是……只是……”魏樑不敢說下去了。“只是什麼,快講!”魏瀾說道。“回小姐,白岐是個下等門客,已經按例逐出去了。”柏言不知死活地說道。“逐出去了?你逐的?”魏瀾淡淡地說道。聽到這樣一個結果,魏瀾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了。“回小姐,是小人逐出去的。”柏言說道。
魏瀾什麼也沒說,走到柏言的面前,看了他足足一分鐘,然後甩起一巴掌就在打了柏言的臉上。魏瀾在相府是出了名的好脾氣,相府的人從來沒人見過她罵過任何人,更不必說打人了。琬兒和魏樑見到魏瀾今天居然也打人了,心裡也都暗自心驚。被打的柏言就更不明所以了。然而魏瀾下面的話卻更讓幾人吃驚。只聽魏瀾怒聲說道:“還不快給我出去找,他如果有什麼意外的話,我殺了你們。”魏樑不敢多呆,忙一拉柏言向魏瀾說道:“是!小姐!我們立即去找。”兩從說着飛快的從白岐的房裡退了出來。魏瀾嘆了口氣對琬兒說道:“琬兒,我們也出去找找吧。他受了那麼重的傷,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柏言和魏樑立即招集所有見過白岐的門客出門尋找。在路上,柏言向魏樑問道:“大總管,這白岐只不過是一個下等門客,習武卻沒有立過任何功勞,第一次出任務就受了傷回來,這樣的門客小姐爲何如此在意?”魏樑嘆了口氣說道:“白岐的劍術雖然不高,但是卻是最受小姐寵愛的門客,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裡,小姐幾乎每天都要招見他。”柏言心中一驚說道:“難道說小姐……”“這不是你我應該管的事兒,還是先把人找到再說吧,要不然,你我恐怕沒有好日子過的。”魏瀾說道。柏言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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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白岐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破敗的農家之中。這農家破敗異常,門破窗殘不說,就連屋頂之上也可見得灼灼日光。這屋頂能見日光並不是因爲屋頂之上安了天窗,而是因爲這家主人無力更換屋頂之上的茅草。這屋子敗破的不止是門窗屋頂,就連四面的牆壁也是殘破不堪。土牆雖然沒有塌倒崩壞,但是牆上的泥土卻也因爲時間長久而脫落了很多,牆根處更是被鼠蟻蛀到了大半,勉強可以暫時撐住屋頂不倒,不過卻也是一副大風一吹即倒的樣子。再看這屋子裡的陳設。那就更不必說了,還談什麼陳設?屋子裡除了兩個草鋪和幾個瓦罐以外什麼都沒有。就連白岐身上所蓋的也是一些稻草。
白岐正懷疑自己這是到了哪裡。這時只見一個身着破舊葛布衣服的女子抱着一個瓦罐走了進來。那女子一看到白岐睜開了眼,立即開心的跑到白岐的身邊,用手在白岐的額頭上試了試說道:“謝天謝地,你總算退燒了。”這時門外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跑了過來,看了看白岐,依在了那女子身邊。白岐向那女孩一笑,那女孩也衝着白岐笑了笑,然後又跑了出去。
“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個地方?”白岐問道。“你是我從外邊揀來的,你受了很重的傷,躺在路邊的地上,我見你還沒有死,就把你揀了回來。”那女子說道。白岐趕緊向那女子道謝。“你餓了吧,我去給你剩點吃的東西。”那女子說完不等白岐回答就飛快地跑了出去。
過不多大一會兒那女子又抱着一黑黑的瓦罐走了進來。那女子取來一個碗,把那瓦罐裡的東西倒進了碗裡。白岐向那碗裡望去,只見那碗裡都是一些樹葉,草根之類的東西,如果說這裡面還有一樣可以算做是食物的東西,就是碗裡的那個看讓去有點像是蘑菇的,灰不溜秋的東西了。
就在白岐正在懷疑這東西不能不吃的時候,門外的小女孩跑了進來,小手緊緊的抓住那女子的衣服說道:“母親,小葉兒餓了,也要吃東西。”那女子愛憐的撫摸着女孩的頭說道:“小葉兒乖,這是給叔叔吃的,叔叔吃了東西才能好起來。”小女孩乖乖的點了點頭,跑了出去,等到她跑到門口的時候卻停了下來,轉過身來,眼睛直直的看着母親手裡的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