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雙？
晉子考從姬無雙的肩頭擡起頭來，拍開了姬無雙夫在他腰上的手。姬無雙只着了一件月白的中衣，在黑燈瞎火的夜裡泛着熒光，顯是聽到晉子考的尖叫急忙趕過來的。
“姬無雙，鬼呢？”晉子考不見鬼的蹤影安下了心。再說，雖沒見過，但姬無雙的武功一定很厲害。不怕。可他似乎忘了，要是真的有鬼，武功再厲害也是沒有用的。
“你不單是個呆子，還是個膽小的呆子。裝暈這種招都虧你想得出來。”嘲笑的話語從姬無雙的嘴裡毫不留情地吐了出來。
“你！”晉子考被戳中，紅了臉。幸好這黑燈瞎火的，要不然又得被姬無雙嘲笑一番了。
“姬大俠、晉公子，你們無事吧？”若惜帶了下人趕了來，點亮了燈火驅散了剛纔的鬼魅寒意。
“若惜，這屋子鬧鬼！”晉子考連忙上前說道。
聽了這話若系倒是泰然自若的樣子，只是面上多了絲尷尬。“晉公子，其實……”
“其實剛纔的鬼就是你的夫君江庭吧。”姬無雙接口道。
若惜嘆了一口氣，對身後的下人道：“阿進，把相公扶進來。”
“是，夫人。”名喚阿進的去把剛纔被姬無雙打飛出去的鬼擡了進來。晉子考忙把牀鋪整理了一下，好讓江庭躺着舒服點。做完這一切，晉子考退到了姬無雙的邊上。
若惜替江庭掖好了被角走過來坐在了姬無雙的對面。“本想明日再告訴公子，沒想到今夜……唉！”
“若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你相公會是鬼呢？”晉子考瞄了牀上的江庭一眼，面色慘白、披頭散髮、形容猙獰，確是怎麼看怎麼不像人。
“相公只是……被鬼附身了。”
這下不單晉子考，連姬無雙都驚訝了。
“世間怎麼會有鬼，那多是騙孩童的鬼話。”姬無雙皺眉道。
“姬無雙，話可不能這麼說。寧信其有之，莫不信其無。”晉子考反駁道，惹來了姬無雙的一記瞪眼。
“夫子沒教過你子不語怪力亂神嗎。”
一句話噎得晉子考只有幹瞪着眼。重重地哼了一聲，撇過頭去在心裡發誓不理姬無雙這個爛人。
“公子……”若惜幽幽地出聲道。
姬無雙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居然把話題扯遠了。“江夫人請繼續說吧。”
“事情的開始，現在想來應該是一個多月前。那天，有人送了個盒子來給相公，當時奴家也在場，相公打開盒子後又極快地把盒子給蓋上了。相公的臉色變得很古怪，似乎還怕什麼但又有點高興似的。相公把自己在書房關了一天，當天晚上就發生了奇怪的事情。”
“就是和今晚一樣的事？”姬無雙出聲問道。
“是的，”若惜點點頭，“相公會在晚間莫名其妙地走來走去，早上醒來卻又完全不記得昨晚的事。找了大夫來看了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只好以失心瘋論處。可是後來情況卻越來越嚴重，相公漸漸神志不清，甚至到了十幾天前白天都會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晉子考很想問那盒子裡到底有什麼東西，但說好了不理姬無雙，遂只好忍了下來。
“那夫人又怎麼會斷言江庭是被鬼附身了呢？”
“實在沒了辦法，阿進，就是我們的管家，建議我找班道士和尚來給相公做場驅邪法事。道士和和尚們都說相公是上輩子欠了別人的，人家做了鬼回來報仇了。因果循環，欠債就要還。再加上奴家後來在相公的書房找到了那個盒子，這才深信不疑。”
“那那個盒子裡到底是何物？”晉子考終是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剛問完就接收到姬無雙略有得意的一瞥，氣得晉子考恨不得拿頭撞牆，明明是打算不理那可惡之人的。
沒注意到他們兩個，若惜回道：“盒子裡是個巫偶。”
“啊，啊，這個我知道！”晉子考爲此興奮地叫道，“巫偶是用來給別人下咒的。一般出現在南疆。”
姬無雙聞言驚訝地挑眉：“你是如何知道的？”要知道，晉子考常年在深山裡面讀書，家也不在南疆，這實在是很稀奇。
晉子考不滿地瞥了姬無雙一眼，“怎麼，就許你知道不成？”隨即又得意地衝姬無雙揚起下巴道：“我曾在一本搜神鬼話中讀到過。”
若惜道：“晉公子果然廣覽羣書博學多才。”
“原來你整日盡是看這些歪書來考科舉的啊。佩服佩服。”姬無雙還象徵性地抱了抱拳。
“姬無雙你……！”晉子考“騰”地站了起來等着姬無雙，臉色因過度氣憤而泛着紅。
若惜看着不對勁兒，忙出來打圓場，“晉公子……姬大俠沒有惡意的，他只是……只是關心你。”
晉子考推開凳子拂袖而去，走進了屋外的黑夜中。
若惜看了看姬無雙，“這……”
姬無雙的臉色依然，掛着微笑道：“不打緊。我們繼續說。那盒子現在何處？可否給我瞧瞧。”
“那盒子尚還在書房擱着。奴家現在就去取了來。”
“不用，明日白天看得更仔細些。今晚大鬧一場，夫人且先回去歇着。另，明日我想給江庭把把脈。”
“也好。那一切就有勞公子了。”若惜帶着下人走了，連着江庭也擡回主臥那邊去了。
姬無雙回了自己房間，穿了外袍，打算出外尋晉子考。雖然在府裡面，但今夜出現了這樣的事，也保不準會再發生點什麼，還是去尋尋好了。
路過晉子考門前，想了想又進去拿了晉子考的外衣。姬無雙本來還想着要到哪裡去尋晉子考，可老遠就聽見了晉子考的聲音。小池塘邊上晉子考正對着池裡的鯉魚說着什麼話。姬無雙走進聽清了，不禁啞然失笑。這個人真的是讀書人嗎？！
“該死的姬無雙，混蛋姬無雙，爛人姬無雙，我詛咒你次次比武定落敗，天天被仇家追殺，可惡……！”晉子考罵得正興起，完全沒注意到姬無雙的靠近。當然，以姬無雙的功夫，晉子考想知道也難。
肩頭忽然一沉，感覺到一陣溫暖。
晉子考看着多出來的外衣和姬無雙，立即閉嘴沉下臉來。
“怎麼不罵了？”話裡盡是掩飾不住地濃濃笑意。
“哼！”晉子考肩頭一動，外衣從肩上滑落。
“唉，就算是夏天，也是更深露重的。何況你剛纔還出了一身冷汗。”外衣又再次覆上了晉子考的肩頭。
“……。”
晉子考本想再把衣服甩下去，但經姬無雙這麼一提才發現池塘邊水氣重，還真有這麼絲絲涼意。要是染了風寒可就不妙了，不但耽擱行程還要費錢治病。
“功名……。”
“不要叫我功名！”晉子考甩開姬無雙欲拉他的手。
“子考……。”
“既非我父兄師長，又非我摯友親朋，有何資格直喚我名。”
“……閱殊。”
晉子考的眼角瞄到姬無雙一臉的不幹不願不禁得意起來，怒氣也消了大半。能讓姬無雙喊出這一聲也值了。
“有何貴幹，姬大俠？”但也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
“氣也氣夠了，回屋去吧。”
本打算姬無雙賠個禮道個歉就原諒他的晉子考一聽這話，剛消下去的怒氣騰地又竄了上來。 “你的意思是我的不是嘍？”
姬無雙沒說話。
晉子考忍無可忍，把一直積在心裡的怒氣一口氣對姬無雙吼了出來：“姬無雙！你爲何總是和我作對不可……。”
“作對？子考，這話是從何說起？”姬無雙疑問道。
“你居然還說不知道！你從第一次見我的時候開始就不斷地嘲笑我，瞧不起我，處處跟我擡槓！這不是和我作對又是什麼！我曉得我只是一介書生，入不了你這厲害大俠的眼，但你也不能這麼瞧不起人！你說，你爲何非得和我作對，你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