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菱的怒氣衝衝,更讓陸雲耕一頭霧水,平心而論,自己雖然有滿多缺點該被批評,但這裡頭應該不包括“卑鄙無恥”這一項,自己從未刻意在道德上唱高調,也從沒幹過僞君子的行爲,爲何會被人罵說卑鄙無恥,這真是想不通,但看花菱的模樣,顯然這不是幾句話能夠說通,動手是避不過的了。
“好吧,我瞭解了,能有幸領教翼人族的高招,也是我的榮幸,不過,你打算在這裡動手嗎?”
陸雲耕道:“翼人族有翅膀,振翼應該是翼人族的重要戰技吧?此處是密閉空間,身手開展不易,對你不利,不如……我們日後找機會再打吧?”
會這麼說,是因爲不想佔對方便宜,但這句話一出,卻只更引動對方怒氣。
“姓陸的,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態,別人可能會以爲你老實,在我眼中,你就只是一個僞君子……拖延時間救不了你的,動手吧!”
翼人快箭神射如喝水,舉手便是,明明還在對面說話,眨眼間弓已在手,一支箭對着面門射來,幸虧陸雲耕早就見識過這本事,警惕提防,一見動作便立刻閃躲,而旁邊的李經方與宋體仁眼見開戰,無法阻止,便退到一旁,省得被誤傷無辜。
花菱連射奇速,射出的箭矢有長有短,威力不一,由於是近距離戰鬥,她主要使用巴掌大的短矢,短距離內,箭速更快、殺傷力更強。而她所使用的弓、箭壺、長短箭矢組合,三者都有相同的蘭花圖案,是一套完整的高等魔法裝備,除了加刻咒文,增加箭矢的殺傷力與速度,每支箭矢射出之後,上頭所刻的魔力法陣發動,自動傳送回箭壺內,令箭壺常滿不空,永遠射不完,令箭手無箭可用的窘況不會發生,更造成陸雲耕的沉重壓力。
雙方是在黑暗中動手,唯一的光源,就是宋體仁手中的火摺,微弱如星,照亮的範圍大概也就到宋體仁腳邊,陸雲耕和花菱的身影在黑暗中時隱時現,看不清楚。
花菱有“鷹眼”戰技,視黑夜如白晝,黑暗對她並不是什麼問題,理應大佔便宜,但陸雲耕在仁光帝的訓練下,也曾針對以耳代目、皮膚感應空氣流動的功夫特別鍛鍊,普通的黑暗戰鬥應付得來,只是顧忌花菱的箭來得太快,威力又足以破壁穿石,一下閃得慢了,後果可能很嚴重,所以運起童子金身,強擋硬箭。
翼人的連珠快射,非常厲害,陸雲耕一下就成了箭靶,連環中箭,這多少有些刻意禮讓,在他心裡,並不願和女人動手,想說捱上幾箭,讓人家女孩子消消氣,也就算了,畢竟,翼人不同於矮人,箭射得再疾再猛,也沒有四元裂解之能,童子金身完全承受得住。
只不過,這樣一番禮讓,卻反而更刺激了對方的怒氣,花菱一輪連射結束後,怒喝出聲:“姓陸的!你看不起人嗎?”
怒喝聲中,花菱左腳跺地,弦上三箭連發,箭至中途,爆成三團岩漿流焰,激射向陸雲耕。
童子金身抗擊力強,號稱水火不侵,但陸雲耕可不認爲自己有本事,岩漿沾身還燒不穿,連忙閃躲這三道陽焰之箭,這三箭落在後方巖壁,立刻燒了起來,只不
過燒得快,滅得更快,整座陵墓受某種力量保護,能將內部的破壞力消除。
“哇!翼人族的神技果然高明,但能不能先把話說清楚?”陸雲耕急急閃躲,第二批的陽焰之箭,驚險貼身射過,雖沒沾着,可那股熱力已炙烤得他暗自心驚,要是真的命中,可不是鬧着玩的,“陸某自問不曾得罪過翼人族,與你也往日無冤,甚至素不相識,你找我動手,所爲何來?”
“哼!少裝無辜,你自己幹過的虧心事,自己心知肚明。”
“陸某此生行事,光明磊落,俯仰無愧於天地,從沒有做過任何虧心事!”
“你!僞君子!”
第三波陽焰之箭,又被陸雲耕避過,大火在巖壁上一閃即滅,驚人的熱力,卻把墓室內的空氣烤得灼燙,連李經方、宋體仁都感到難受。
陸雲耕一再希望緩解事態的努力,沒有起到作用,隨着“僞君子”三字出口,翼人美女的怒意更增,背後雙翅一展,斜斜地飛起,速度快得驚人,一晃眼與陸雲耕拉開五米,又一波箭襲到來。
翼人族高等奧義.連珠!
這一回,五支箭連成一條直線,射向陸雲耕,一箭快似一箭,陸雲耕正要揮臂擋箭,最後的第五支箭,爆發驚人的力量,後發先至,直接劈碎前一支箭的尾端,貫穿射來,碎裂的箭屑含勁散射,成了具有擾敵效果的千百細箭,而真正奪命的一箭,就在大片擾亂視線的碎屑中射來。
“當!”
一聲金鐵交擊的巨響,來自陸雲耕的下巴,視線被遮蔽的他,雖然感受空氣流動,仍把握得到箭的來向,可這一箭太快,有所動作時,他下巴已然中箭,雖然沒破皮見血,卻給這一箭震得齒縫間滿是鮮血,更糟糕的是,下巴被箭撞得仰起,咽喉要害整個露出來,而新的一波連珠,又疾射過來。
(還想故技重施?)
陸雲耕臨危反應不亂,閃身、縮下巴、舉手遮擋,預防再有碎箭擾敵,三個動作同時進行,雖然不慢,但對方動作更快一步,連珠再生奇變,不是後箭破前箭,而是後箭爆發潛勁,推送前箭增速,一箭推一箭,最前頭的第一支箭瞬間磨擦空氣起火,陸雲耕纔剛要閃躲,這快得不及眨眼的一箭已釘上咽喉。
童子金身的修爲,在這一瞬間整個爆發,護身勁全集於咽喉,加上手掌及時抓住箭桿,這纔將此箭截住,卻也極險,這一下更將陸雲耕打出火來,既然對方擺明要自己的性命,若再相讓,那就是找死了!
心意一定,陸雲耕重掌一推,地氣竄動,封閉的墓室之內,大地之氣無比充沛,順應陸雲耕的控制,凝成巖峰之形,凌空朝花菱壓下。
五嶽峰掌一出,陸雲耕多少有些懊悔,因爲在這封閉空間內使用此神技,可以說是絲毫不留餘地,若真把花菱給壓斃,多背這筆血債,實在是無謂之至,然而,這個後悔來得太早,哪怕是五峰神掌,也未必能見誰就殺誰,當五指巖峰出現在頂上,花菱卻像早料到有這一着,只是冷哼一聲,不見絲毫慌亂。
“不倫不類的東西!管什麼用?”
面對
五嶽峰掌的無匹重壓,花菱不驚不懼,甚至沒有展翼離開,五嶽峰掌的重壓,已經無法用普通的箭術奧義來接,起碼得要動上翼人族神技,花菱一腳觸地,墓室內地面輕微振動,沛然地氣宣泄而出,源源不絕地灌入她體內。
花菱以一式異變版本的陽焰,技驚矮人族,所鼓動的岩漿地火,是吸納地氣異化而來,所以現在來這麼一手,也不是什麼很奇怪的事,然而,真正讓兩名旁觀者都嚇到的,則是她這一腳所引動的大地能量極其驚人,甚至還多過陸雲耕運使五嶽峰掌時的吸納量。
有那麼一瞬間,所有人都以爲,花菱也會以同樣的磅礴氣勢,發出五嶽峰掌,形成兩山對撞的場面,可當花菱飽吸地氣後,熊熊烈焰繞着她飛騰,岩漿地火再次出現,這就又一次嚇到了另外三人。
這世上修練炎系武學,愛玩火的高手多得是,但駕馭火的狂暴已然不易,想要操控岩漿,那就更是難上加難,因爲岩漿介乎火與土之間,想要召喚、組成這東西,必須同時對土、火兩元素都有深入掌握,少一點都不成,而在運使的時候,兩種元素的平衡也要小心拿捏,稍有不慎,就是引火自焚的慘劇。
揹負着這麼嚴苛的條件與風險,練出來的東西,自然有着超凡的威力,這股岩漿地火的洪流一組成,光焰照亮了整個墓室,熾熱巖流隱約組成了一個獸形,龍首、龜身、蛇尾,相當奇特,在火光中昂首一嘯,無匹雄力往上直衝,與下壓中的五指巖峰對撞。
陸雲耕凝勁下擊,預備以五指巖峰的堅實,力壓這股岩漿洪流,還有個六成勝算,可兩邊一碰,岩漿洪流一分爲七,不僅熾熱霸烈,更還異常靈巧,如同七尾火蛇,分別竄向巖峰最脆弱的七個點,七個結構點被破,五指峰形登時崩解。
這是陸雲耕從未有過的經驗,五嶽峰掌居然就這麼被破了,而且還不是恃強硬破,反倒有點像被對方整個看破招數,事先知悉所有的弱點,這才輕易被破,除此之外,還有一點很異常,之前自己還不太敢肯定,但花菱此刻所催運的,不是翼人族的神技,百分百是人類的功法。
(奇怪,爲什麼我會生出這樣的熟悉感?好像……她所用的功法與我出於同源……)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五指巖峰已然崩碎,真氣反噬的影響,陸雲耕腑臟受創,一口鮮血險些噴出來,而對方得勝更不饒人,一掌疾揮,力量一催,七道火蛇歸併合一,直襲向陸雲耕,完全就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住手!”
“別下殺手!”
李經方、宋體仁都有了動作,飛身上來搶攻,想要把花菱截下,但光是岩漿洪流的餘勁掃過,就讓他們一時逼近不了。
險招臨門,陸雲耕只得自救,五嶽峰掌是自己最拿得出手的絕招,五指神峰一破,其餘更有什麼武技能硬拼這滅絕一式?
(……我不可能這麼沒長進,在雨林拼了那麼久,難道我除了五嶽峰掌,就別無所有?)
當雨林中大小戰役的畫面閃過腦海,陸雲耕一下找到感覺,不退反進,一拳直轟向面前的火焰洪流。
(本章完)